成南心里扑通一声,他细细瞧着裴缜的神色,本资源由滋源君羊已无二儿七五儿吧椅收集发觉不像作伪之后,胸口的跳动几乎是一瞬间便剧烈得令人难以承受,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的碗,你没拿吗?” “没有……”裴缜话说一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眉间狠狠一蹙,心底也有些慌起来。 看成南这模样,定是有人见他的碗精巧,将其偷走卖钱了。 他后悔不迭,在心底暗暗怪那个多事的瓷匠。他本来只是想在碗的裂痕上补缀些花纹让它不那么难看,结果那瓷匠从方中嘴里听到他的身份,竟是自顾自地用银丝掐了叶的脉络,递给他的时候还挺得意,直夸他自己的手艺是霖川城独一份的,碗上多嵌的银丝不多收裴少爷的钱,就当是和裴府搭上个线。 裴缜当时便不怎么高兴,但他不是一个小事上随意翻脸的性子,又见那银丝掐得着实漂亮,将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碗衬得如同一件工艺品,便也作罢,如数付了瓷匠的手艺费。 现下可好,银丝掐上了,碗整个没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现在不适合讲给成南听,而且说了也没用,他在这其中的责任怎么也摆脱不了。 裴缜一时想不出法子,只能紧张地盯着神色怔怔的成南,搜肠刮肚地想说些什么安慰他,还没等开口,便见小叫花子哆嗦着嘴唇,眼里猝然滚下两颗豆大的泪珠来,然后便连成了线,啪嗒啪嗒直往下落。 裴缜登时被吓了个够呛,结巴着一边胡乱安慰他,一边伸手要给他擦眼泪,被成南攥着拳头一把挥开。 成南剧烈喘息了两下,拳头最终还是没落下去,挂着满脸的泪转身出了巷子。 裴缜在他身后跟着,一迭声地喊“成南”,软着声音向他道歉,保证说一定把碗给找回来。他急得脑袋上都出了一层汗,成南却只是闷头往前走,理也不理一句,裴缜没办法,慌乱之下只得伸手去拽他。 成南遽然转身,力道极大地甩开裴缜的手,通红的眼睛凶狠地盯着他,怒声道:“别碰我!” 裴缜自知理亏,蹙着眉走近一步,仍想向成南解释。 成南却猛地向后退去,他浑身都在颤抖,神情中却是毫不掩饰的愤恨与坚决:“我再也不要跟你当朋友了!” 他向后又退一步,一字一句地恨声重复道:“我不要跟你当朋友!” 在裴缜怔神的空当,成南转过身朝街的另一头走了,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第13章 见面礼 这天的太阳格外灼烈,将人的眼皮烤得热烘烘地发胀,成南时不时地抬手揉两下,两只眼睛周围都被他搓得通红。 自从见了裴缜后,他的眼泪便没停下来过,没走出多远便在大街上抽泣出了声,好不容易挪到平常要饭的地儿,坐下之后满脑子仍是他那不知踪迹的鲤鱼碗,而稍稍一想,眼底便像贮了一汪泉般汩汩地往外冒水,他只能咬着牙不停地伸手胡乱擦掉。 多么奇怪,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碗罢了,成南却因为它第一次体会到了类似于孤零零的感觉。 以前他从没这样想过,每天起床要饭睡觉按时按点,常去的地儿就那么几个,常走的路也是那么几条,一切都平平常常普普通通,没什么好想的,现在过惯的日子却好似被啪的一下打碎了,他忽然看到了那碎片中映出的狼狈的自己。 有认识的乞丐从一旁经过,见他靠在墙边抹眼泪,好奇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成南觉得丢人,捂着眼睛摇头,害怕张口说话会泄出哭腔,瘪着嘴怎么也不吭声。那乞丐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便拿着自己的碗在阳光下晃悠悠地走了。 李老三也过来问他。 李老三空有个读书人的旧身份,书里的仁义道德却好似一点都没学到,一张嘴比谁都毒。成南这会儿不想听他说自己,红着眼转了个身面向墙壁,只给李老三留了个后脑勺。 李老三啐了一声,从后面拽他的小辫子:“你这胖团子忒不识好歹,三爷好心问你,你倒嫌烦。” 成南这会儿虽难过,却也不至于全然辨认不出耳边不善的语气。李老三脾气躁,哪个乞丐惹了他都要挨几下打,成南微微蜷起脖颈,心里想被揍两下换清静也值。 然而想象中的巴掌并未落下来,耳边传来窸窣声响,没等成南辨认出来那是什么,一只粗糙的大手便从他身后伸过来,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用力把他的脸掰正了回去。 成南被迫张开了嘴,啥也没看清嘴里便被塞进来一块东西,甜味迅速在舌尖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这才反应过来李老三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哭哭哭,”李老三不太耐烦,“小孩子家有什么好哭的,吃个糖赶紧该干啥干啥去!” 其实他并不小了,从崔瘸子把他捡回去的那个冬天开始算起的话,他已经十六了,但李老三、余不行还有那些认识很多年的乞丐还是经常喊他小孩。 李老三临走前又往成南手心里塞了一块糖,然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往其他地方去了。嘴里的糖水因长时间未吞咽变得有些发苦,成南抽了下鼻子,吮了两口,觉得还是有些想哭。 他就这样坐一会儿哭一会儿鼻子,两只眼皮都肿得通红,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过路的行人倒是频频回首,不知道这小叫花子是遇到了什么委屈的事。 到傍晚时,成南身前竟罕见地堆了不少东西,比过去哪一天要饭时都多。 长时间地流眼泪让脸上紧巴巴地发干,成南趴在膝盖上,垂着眼皮默默地看着身前,心里没觉得很高兴,但那么长时间过去,难过也终于稍稍下去了些。 他抬起手用力地搓了一把脸,想起身回庙里,然而手刚放下来,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 看到他惊愕的表情,身前的人直起腰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一身质地精良的绿色衣裳,颜色很是明丽鲜嫩,然而那张秀气的小脸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从袖口探出来的两只腕子瘦伶伶地支棱着腕骨,整个人单薄得像是一阵风便能刮走的纸。 她微歪着脑袋,也不说话,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成南。 成南觉得她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见过,有些迟疑地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伸手向后面指了指,成南顺着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帘被掀上去,一个看起来很慈善的老太太也正微笑地看着他。 成南蓦地反应过来眼前的两人是谁,早晨他还在裴府门口见过她们,眼前的女孩虽是显得病弱,细瞧眉眼却和裴缜如出一辙。 果然,那小姑娘笑声道:“我和奶奶想来看看你。” 看我?看我干什么?虽然眼前的小姑娘细声细气,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成南心里还是猛地一乱,想难不成是他上午时对裴缜那样不客气,两人看不过去来教训他? 思及此,他后退一步低着头道歉:“对、对不起。” 裴谨有些讶异:“你道歉作什么呀?” 然后她竟是毫不嫌弃地伸手过来抓住了成南的手腕,抬起来往他手里塞了一根麻绳,麻绳下面缀着个沉甸甸的纸包,里面不知装了些什么。 东西给了裴谨便收回手去,脸上微微有些泛红,倒衬得原先过于苍白的脸上有了些活气。 “我和奶奶知道你是哥哥的朋友,所以一直想见见你。奶奶说,”她清了清嗓,学老太太的语气道,“裴缜有时爱做混账事,但这小子心不坏,就是傻,还得请你多担待。” 似是觉得挺好玩,裴谨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ЙàΝf,成南却仍是愣愣的。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预料中的辱骂呵斥没下来就罢了,怎会是这样客气礼貌的请求。 裴谨不知道他复杂的心理活动,在傍晚凉下来的风里轻轻咳了两声,她这回在外面待得太久,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于是看了眼成南手中拎着的纸包,笑着解释了一句:“这是给哥哥朋友的见面礼,你快些吃,不要凉了。” 说罢她不等成南回答,摆摆手便转身朝马车走去,等成南好不容易从这突然而来的小插曲中反应过来时,车夫已经一甩缰绳,马蹄踏动,牵着车轮辘辘地向远处行去了。 成南兀自站在夕阳下,手里拎着那一包人家送给裴缜朋友的东西,为难地直蹙眉,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上午才刚和裴缜决裂完,现下就要了裴缜家里人送的东西,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第14章 失而复得 成南站在原地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有追过去,追不追得上是一回事,追上了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最终还是拎着那纸包朝庙里走去。 半路上成南便猜到了纸包里大概是什么东西,主要是那浓郁的肉香味着实诱人,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不停地钻进成南的鼻子里,勾得他肚子里馋虫大动,咕噜噜不停地响,再努力地吞咽口水也不顶用,一路上他忍不住用手悄悄捏了那纸包好几回,又贪婪地将沾了肉香味的手指放在鼻子边嗅,馋得眼都有点发酸,但终是没打开尝上一口。 到了庙里,成南直直冲着墙边跷着二郎腿发呆的余不行过去,将纸包扔进他的怀里转身便走,晚一点他都害怕自己后悔。 还没走出庙门,他便听到身后余不行“嚯”了一声,随之是其他乞丐的吵闹。成南没管,出来在庙外空地上坐下,摁着空扁扁的肚子,一边啃白日里要到的凉馒头,一边听着庙里乞丐们哄抢肉的声音。 嘴里的馒头没滋没味,他忍不住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又嗅了嗅,上面沾染的肉味已经散得几乎没有了,成南有些失落,但他心底里又存着点怪异的坚持,想无论那两人和裴缜是否知道,他反正是没有吃他们的东西,就不算是违了约,之后哪怕他们质问自己也有话说。 但这肉闻得着吃不着的滋味,着实是难捱。 余不行拿着咬了半个的鸡腿出来,见成南独自在外面坐着,凑近过去笑问他道:“阿团出息了啊,都能带一整只鸡回来了!哪来的,是不是裴少爷给的?” 他手里鸡腿的香味扑鼻而来,成南难以忍受地转过身去,坐得离余不行远了一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余不行的手上看。 余不行一边啃肉一边还在咕哝着问:“你回来前在外面吃过了吧,裴少爷给你买了两只?” “唉,”他摇头啧啧感叹,“裴少爷可真是个好人,阿团,你能跟他搭上线真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我跟你讲,这人你可得抓住喽,以后少不了你吃的……” “别说了。”成南蹙着眉,低声打断他。 余不行笑了两声:“说你胖还喘了,最近脾气都大了。” 他扬手扔了鸡骨头,抹抹嘴准备回庙里,站起身来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低头问成南:“你的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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