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次四下无人的夜里,寂静冷清,也都是这副画一直伴着祁云左右。 所以他万不能失去。 二皇子祁阳的声音又骤然刺起在耳边,“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在跟他说话!?啊哈哈哈!可笑可笑,三皇弟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祁云置若无闻,两只杏眼直直的看着手上的画卷。 二皇子见此一把抢过,一脸得意的在他头上晃啊晃,祁云立即想要夺回手中,但铁链却将他死死牵扯住。 “……还给我!!不要拿走他!” 对方嘲笑着道:“来啊,想要吗?” “二皇兄……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吧!!!” “呵,求我啊,跪下来给我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就还给你。” “你……” “来,磕啊!!” 闻言,祁云愣了愣,随即沉默的垂下眼眸,直接当着他面重重一跪,含泪磕下头。 “求……求求你……还给我……” 二皇子继续笑着,忽的将画扔开,掏出一把匕首来,狠狠插入祁云的肩胛处,猩红的鲜血瞬间溢出。 “呃啊——!!” 祁云撕心痛呼一声,额头上不免泛起颗颗连珠冷汗,可疼痛却瞬间如同热砂上的蚁虫,杂乱无章的奔向身体各处。 阁中窗外满天阴沉,原是冬日好景。 卫长临冷冷垂眸,看着此人皱眉痛苦的模样,一些埋没已久的回忆也涌上了心头。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血色飘落如花,梦影不绝。 从前皇室学堂里的同窗们,通通一副恶狠狠的笑脸,然后将祁云堵在墙角,任意羞辱打骂。 “来,舔干净!” “贱骨头!!怎么不哭啊?平日不是很爱哭吗!?” “肯定是打轻了,让我来!!” “……” 这十多年,没有一日安生。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要他遭受这一切!? 就算永远期盼着那人能从画帛上走来,坚定的站在他身旁替他消挡一切磨难,也不过是白日做梦而已。 难道他生来便被天上神明纂刻了命数,必要尽受他人屈辱? 他想逃,可是又能逃到何处呢?
第4章 一点也不像 “千川,别闹。”卫长临轻声呵斥着,见医师已来便张口道:“医师,还请看看这位公子,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老医师颔首站了起来:“且让在下替公子探个脉。”说着便搭上了祁云的手腕,又看到其腰间血迹干涸大片。 伤势紧急,老医师急忙揭开衣衫来。见伤口深邃血肉模糊,且表面已泛白。又发现其背上还有一伤口,思量片刻便知该如何用药。 “回禀将军,这位公子伤为利器所致,幸好并未伤及内脏,且有风寒之势。待在下开几副药,兴许能捡回条命。” 卫长临微微颔首以应。 老医师从药箱翻出白瓷瓶的祛湿粉倒至伤口上,又用新的布条重新缠绕包扎。再取一盒妙回丹,举一颗喂入祁云口中。 卫长临遣人端了碗水,将祁云扶起顺势靠于他身上,用水把丹药服下。 老医师偷偷瞧了一眼,这平日不愿近人的将军,竟能关照至此。心想,两人之间定不简单啊—— “将军,这三副药在下置于府中。妙回丹内服,祛湿粉外用,待伤口愈合后再用岭明膏防止伤口溃烂留痕。”老医师顿了顿,又道:“不知将军府中可有老参?若有,便可煲成汤药于饮食后给公子服下。” “府上大约还有乌干,藏月两幅人参,不知药性如何?” “上等好参,自是药效强劲,但不可多食。” 卫长临将祁云放回榻上,并细心的掖好被角。转头对医师道:“劳烦医师。” “为人医者,自应如此。只是这位公子脉象紊乱,恐怕是……不愿向生。”老医师低身回复。 “将军,药堂中还有待诊的病人,在下这便……先行告辞。” “并修,去送一送医师。”卫长临遣来侍从,同以前一样,默许并修将六两玉钱塞于医师手中。 卫千川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坐一旁,好奇的望着榻上的男子,歪着头看向照顾那人的爹爹。 “爹爹……这位睡着的哥哥是谁?” 卫长临恍然,抬起冷眼不自觉道:“他与你亲父有些相似……我也不知。” “那……爹爹,我的亲父又是谁?我见过吗?哦……我知道了!爹爹,你的意思是……这个哥哥就是亲父对不对!? 哈哈哈!爹爹把亲父带回来了!太好了!我要看看亲父到底长什么样子,爹爹总说,我与亲父长的一点也不像……” 卫千川的小嘴巴连环炮似的不停说着,还要急忙蹭过来。 卫长临烦躁的皱了皱眉,无奈将悬于房梁上的暗卫传下。 “文兮,墨兮。” “属下在。”两身夜行衣的男子一跃而下,立于卫千川两旁。 “把小公子架出去。”卫长临冷冷道,也不管卫千川如何闹腾。 “是。” 卫千川长长哀嚎一声,大喊着:“爹爹!!”面部夸张,仿佛卫长临半截入了土似的。 安静之余,卫长临侧过头,看到榻上的祁云微微皱起了眉,却依旧没有要醒的趋势。 面上的眉眼间,他恍惚又见另一人身影。 次日清晨,一位披着烫金紫绸的女子满脸不悦的向落清阁走去。 那落清阁位于后院左侧,原是将军的住所。 这个时辰,卫长临早已起身练剑,阁中应当是无人。 “这才嫁入府中几月,先是将军征战不归,如今凯旋竟也见不到一面!?”孟娇莲尖着嗓怒骂道。 烦躁的甩了甩长袖,胸前含山呼之欲出。身为辰国丞相之女,相貌自是高于平众。 听闻将军一回府中便将一美人藏于此处,若不是陪嫁宁姬偷望了一眼,她还蒙于鼓中,端坐依香阁什么也不知。 “砰——”一声门响,孟娇莲直接推门而入。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狐媚子,能勾了将军一天一夜!?” 祁云闻声悠悠转醒,身上痛楚稍微缓和。只见榻边迎面而来一位女子,步势汹汹,像是要吃人般。 来人身后还跟着一位青衣女子,似是跟从的婢女。 孟娇莲本想破口大骂几句,却发现榻上仅有一位睡眼惺忪的素衣男子。 “你……是何人?你……你竟睡在将军榻上?” 祁云费力的撑起身子,面上唇色惨淡,但也难掩五官姿色。 “……这位姑娘,请问此处是何人府邸?” “自然是大将军府,你究竟是何人?难道昨夜将军与你同榻而眠?”孟娇莲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难道是……锦国大将?”祁云低眉微微思索,原以为自己应是命丧于倾水城,怎料这也不能如他愿。 “什么锦国大将?自是辰国大将军卫长临。” “……” 祁云蹙眉看向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大致也将身份猜到了一二。 他如今竟身在敌国,定然不能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招来什么大罪,岂非连累无辜之人? “说,你到底是谁!?” 孟娇莲见对方无视她所说,不耐烦的看了身边宁姬一眼,宁姬立马意会。 祁云正当抬头欲回,谁料面前那名青衣女子直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从榻上给拽了下来。 “砰——!” 祁云猛然坠地,瞬而重重一响,只觉得身子骨一寸寸的碎断,痛的他面色霎时惨白。 “呃……” 身下的伤口好像撕裂开来,祁云费力的向下看去,果不其然有血染红了衣衫。 榻边负责伺候祁云的婢女害怕跪地发抖,偷偷抬头看了祁云一眼,却又不敢阻拦孟夫人。 “宁姬,此人对本夫人毫无礼数,该当如何?” 孟娇莲冷冷睨着地上的人,嘴角不觉扯出一抹狠笑。 “贱妾明白。” 宁姬面不改色的从怀里取出匕首,微微俯下身,顷刻便是刀光一闪。 锐利的刀尖直直向他刺来,祁云咬着牙急忙用手想要挡住。 但刀身凛然,已经来不及了。
第5章 非无用之物 正当此时,练完剑的卫长临从院外走进,见门开着,以为那人已转醒且尚可行走自如。 怎料,却见孟氏与其正争论着什么。 “孟氏?本将军的阁中,岂是你能进的?”卫长临冷冷道,厌恶的看向孟娇莲。 “将军……妾身……” 孟娇莲连忙向着卫长临行了大礼,神情紧急。 准备下手的宁姬,也立马收回匕首,状若无事的将祁云扶到榻上。 祁云也注意到了说话之人,费力的抬眼一看,竟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此人……怎么与画上之人如此相似? 并非卫长临毫无礼教,只是这孟氏实在是手段低劣,竟称与他有过夫妻之实,又靠着其父位高权重,逼迫他将孟娇莲娶进府中,倒是名正言顺的留了个丞相眼线。 “妾身……只是思君心切,想于阁中与您见上一面。这……这才来了落清阁……”孟娇莲偷偷看向榻上还瘫坐着的祁云,又道:“怎料……此处竟是另一位……公子。” “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卫长临直接略过了孟氏,向榻边大步行去,头也不回直接道:“退下。” 孟娇莲只得唯唯诺诺回了句是,带着宁姬无奈匆匆退下。 陆上三国各有千秋,锦国尚文,萧国尚祭,辰国尚武。故而锦国人士多风雅笔墨,萧国多巫术祭司,辰国则是个个身材高大,魁梧如神。 祁云愣了愣,只见来人长身玉立,眉宇轩昂。传闻中大杀四方的敌国大将,竟是如此仪表,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醒了就好。” 卫长临垂着眼,略带威压的看向榻上之人,青松色的衣衫沾染了猩红,却衬得对方凝肤若雪。 怕来人不善,祁云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退,目光也连忙躲闪起来。 “多谢……多谢将军……这几日劳烦将军收留,在下……即刻便离开。” 祁云从袖口拿出一枚金镶玉,正想起身,怎知突然扯动伤口,瞬间疼痛不堪,连身子也没稳住晃了晃。 这枚金镶玉,以鸳鸯玉为底,半青半白,其上盘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金龙。这么好的物件,也只是他身为皇子唯一的东西了。 祁云咬了咬牙,还是双手奉了上去。 “……在下无以为报,将军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此物。” 卫长临浅浅看了一眼,便缓缓将手中剑鞘抬了起来。 “本将军从不收无用之物。” 清冷的目光对上祁云,警惕的审视着。直接略过物件伸向前抵住他的脸,由上往下轻轻划过,而后停顿在他的冰肌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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