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沛:“姨母他们还没回来吗?” 江元回头,笑道:“早回来了,正在给母猪看病呢。” “沛哥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元本是无意识的一句话,但此刻林沛心虚得很,他磕巴道:“我、我想着一道摘些果子,耽搁了一点时间。” 林沛说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元的神情,见他并没有起疑心,林沛才稍稍放心些。林沛不由得苦笑,自己这么紧张做什么,跟做了贼似的。 都怪李文轩,莫名其妙说那些话,搞得他也不正常了。 江元没再多问,转身把洗好的辣椒叶盛好滤水,又把蒸米饭的甑子端了起来。借着锅里滚烫的热水,江元把辣椒叶烫熟盛起来放凉。 林沛把果子洗好放到了堂屋桌上,然后回灶房,准备把玉米煮上。 两人坐在灶台前的小草墩上扒玉米叶子,江元拍了拍玉米的叶子,疑惑道:“咦,这玉米叶子上怎么都是泥土?” 林沛一听这话,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他急忙坐直了腰杆,含糊道:“摔、摔着了。” 江元闻言,凑近林沛,还伸出了一只手四处摸。 “我瞧瞧,摔着哪没有?” 林沛歪着身子,把玉米丢到旁边的盆中,他借着这动作,避开了江元的手。 “没事,没摔着哪里。” “那就好,以后小心些,万一磕破相了那可就遭了。” 林沛心惊胆战,路上光顾着发愣了,那烫手的银镯子还戴在手上呢,要是给元哥儿看见了,那可就说不清了。他悄摸揪住衣袖,把镯子盖严实了。一会儿得趁着出去洗菜,把镯子先摘下来。 没多久,孔翠莲也进了灶房,正好玉米也煮得差不多了,林沛端着玉米放到了堂屋桌上,又回到灶房给姨母打下手。 孔翠莲围着围裙,三两下就做出了三菜一汤,酸辣土豆丝,红烧茄子,腊肉炒折耳根,番茄蛋花汤,都是些极其下饭的吃食。 猪病得不算严重,就是肠胃受损了,因此孔翠莲也放下了心来。 吃完饭,江守义送兽医回城,顺道去买些干橘子皮。到地里扯些生姜烘干,连着橘子皮一起磨成粉,和着猪食一起喂猪,这样猪便肯进食了,还能调节猪的脾胃。 坐在屋檐下,江元打着哈欠道:“真是奇了怪了,猪也会没胃口。” 孔翠莲笑道:“谁说不是呢。回屋睡会儿吧,瞧瞧你,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江元迷迷糊糊道:“嗯。” 林沛急忙道:“姨母,我也去睡一会儿。” “去吧去吧。” 林沛飞快进了屋,其实他没有半点睡意,只是想进屋好好想一想,捋一捋李文轩的事儿。林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那李文轩怎么会想要娶他做夫郎呢?明明他们话都没说过几句,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比母猪没胃口还奇怪些。 林沛平躺在床上,从他撞倒李文轩那一刻开始回忆。 因为元哥儿说别招惹这人,再加上李文轩长得人高马大的,嗓门又唬人,他又觉着自己被李文轩给记恨上了,因此,见着李文轩他便怕得不敢直视,也没好好思索过李文轩对他的态度。 如今想来,李文轩对他,好像确实没什么敌意,每次他都是被李文轩唬人的身板给吓着了。 甚至,好几次李文轩见着他都是笑眯眯的。街上那次和吃黄瓜被呛到那次,他以为李文轩是冷笑,如今想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有劈柴的时候,那么,李文轩当时很有可能就不是在震慑自己了,这样的话...... 李文轩劈柴的身姿霸道地钻入脑海。 林沛自言自语道:“那家伙劈柴不是为了吓唬我,很有可能...是在显摆。” 是了,李文轩当时还脱了外衫,他以为李文轩是为了让自己看到他邦邦硬的手臂,好叫自己知道,他揍人很疼。 哼,这人心眼还真是多,给他看结实的身板是不假,倒不是为了吓唬自己了,明明是在...... 被汗水微微浸湿的中衣挤进脑海,随着挥舞斧头的动作,映出那人结实的身体,林沛甩甩头,不就偷瞄了几眼吗,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以前觉得是在吓他,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知道不是了,只要一回想起那些画面,林沛就羞得脸都开始发烫。 林沛用被子把自个儿脑袋蒙住,在黑暗中缓了许久,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埋在被褥里太久了,林沛有些呼吸不顺畅,他掀开被子,长长吸了两口气儿。他揪着被褥,红着脸小声嘟囔:“这人,竟想勾引我,还真是诡计多端,太孟浪了!” “对了!还有野鸡。” 林沛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他穿好鞋袜,又把外衣披上,冲到了灶房去。 孔翠莲望着林沛一溜烟从眼前飘过,在屋檐下大喊:“沛哥儿,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没事,姨母,我有点渴,起来喝口水。” 孔翠莲纳着鞋垫,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得有多渴啊。” 林沛在碗柜里翻找着,直到找到了一个陶瓷炖盅。 他把炖盅放在手中端详,前天夜里他没仔细看,如今一看,这炖盅陌生得很,以前家里分明没有这样的炖盅才对。林沛咬紧下唇,脸上有些不可思议,把炖盅放好,他又跑到了后院去。 林沛站在鸡圈前,连着数了两遍,家里有几只母鸡,他再清楚不过了,鸡圈里,八只母鸡,一只没少。 前天夜里他吃的鸡不是家里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林沛还是不太肯相信,他擦擦自己的眼睛,又数了一遍,还是八只鸡。 林沛心情复杂地回了屋,躺在床上,他望着天花板愣神,许久,才喃喃道:“你真的是村霸王吗?” 村霸王会给人炖鸡汤吗? 林沛甩甩脑袋,更想不明白了。 片刻后,林沛脸上带了些怒气,又夹杂着一些羞涩,那李文轩竟然偷摸进他的屋子!这是什么流氓行径,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想到自己熟睡的模样被那李文轩偷看了去,林沛就浑身不是滋味,他揍了被子两拳,红着脸小声骂道:“臭流氓。” 虽说是为了送鸡汤,但也不能随便进小哥儿的屋子呀,要是给人知道了,他今后还怎么嫁人!今日李文轩的话又在耳畔萦绕,林沛纳闷,李文轩为何会说那些话,搞得好像他俩情投意合,已然私定了终身一般,还送镯子给他。 李文轩敢大着胆子进他的屋,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吧,可是,自己什么都没同他说过呀,真是怪人,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臭流氓。 林沛又想到了昨夜的鸡汤,他有些心虚,到底是吃人嘴软,也不能全骂人家吧。好吧,莫名其妙但是会好心炖鸡汤的臭流氓! 林沛又看向自己的手背,那人竟竟...竟还拉他的手,还亲他的手背。 手背越加烫了起来,林沛捏着被褥擦了擦,好像更烫了,他把手埋在被子里,“哼,看来也没有多好心,□□熏心的臭流氓!” 林沛又转了个身。 可是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办呢?总归是要面对李文轩的,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日便上门提亲,看他那语气,也不像是说笑。林沛从枕头下摸出了镯子,他怔怔地看着银镯子,偏头埋在被褥里,“镯子都给了,怎么可能是说笑。” 要不要同姨母说一说?可是,又该从何说起呢?这嫁人的事,姨母也帮他做不了主,姨母早就说过了,结亲还是要看他自己乐不乐意。林沛眼眸一亮,是了,症结不就在此嘛。 林沛平躺着,攥紧银镯子问自己,“林沛,你乐意嫁给李文轩吗?” 许久许久,林沛张嘴小声地回答,“不乐意。” 是的,即便知道李文轩或许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还会给自己炖汤喝,可是,就目前来说,他是不乐意嫁给李文轩的。 若是还在林家之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可是如今不一样了,姨母不会像后么一样逼着他嫁人,姨母和他说过了,会给他说亲,会选一个对他好的,他也相得上的人。 他还不知道李文轩究竟好不好呢,而且,他也没有相上李文轩。 虽然李文轩会给他炖鸡汤喝,但是,他真的好凶啊,嗓门又大。 他想要的相公,是温柔似水的,会轻声细语地同他说话,才不是李文轩这样的呢,只会板着脸骂他笨。 至少,目前,李文轩还不是他想要的相公。 心中有了决断,林沛长舒一口气。 “嗯,傍晚就去同李文轩先说清楚,顺便把手镯还给他。算了,傍晚村子里闲逛的人多,见着我上李文轩家,可有得说了,再者,万一那大嗓门一嚎,被人听去了就糟糕了。” 林沛捏着下巴:“不如明儿个早早起来,趁着天还未亮,悄摸把李文轩带到后山去,那儿人少,李文轩叫得再大声,也不会被别人听了去,省得村人闲话,也免得李文轩失了面子。” 林沛把镯子放回枕头下,拍了拍。 “嗯,就这么办。”
第15章 “糟糕!” 林沛醒来时,天已然大亮了,他着急忙慌地开始穿衣服。 为了今日能早起,昨夜林沛吃过晚饭早早就洗漱上了床,没承想还是贪睡误了事儿。真是,分明每天都起得很早,今日这样的关键日子,怎么就给睡过去了呢,林沛心底里暗骂自己糊涂。 林沛套着鞋袜,频频支着脖子朝外边打量,他眼里满是焦急,今日穿这鞋袜怎么费了如此长的时间,他皱着眉头自我安慰道:“李文轩应该不会这么早上门的吧!” “你找沛哥儿做什么!” 正此时,孔翠莲的一声怒吼穿透窗门,径直钻进了林沛的耳朵。 心猛一咯噔,林沛立即苦了脸,不会是...李文轩吧。 “完了完了。” 只剩右脚的鞋子了,林沛径直站了起来,一边朝外跑,一边往右脚套鞋子,他步子跨得很急,险些栽了个跟头。 急匆匆地跑到院中,林沛被眼前的场景弄得傻眼了,他的身体突然僵住,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只有眼睛还能活动自如,朝院门口看去。 院门口,孔翠莲扛着扫把抵在李文轩跟前,一脸忌惮地看着他,生怕他趁自己不注意,闯进了院子。 “沛哥儿!” 正手足无措的李文轩见到林沛从屋子里走出来,高兴地抬头打招呼,还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了两步。 孔翠莲扛着扫把往前戳,将李文轩逼退,她怒喝道:“退回去。” 这李文轩,大清早就在他家门口鬼鬼祟祟的,还伸着脑袋朝她家院子里打量。她一看过去,这家伙就气势冲冲地大声问道:“沛哥儿在不在?” 虽不知沛哥儿哪里得罪了这小子,但是,寻仇寻到她江家来了,这可真是太没眼力见儿了。敢欺负他家沛哥儿,这李文轩怕是吃多了撑的吧,也不瞧瞧她孔翠莲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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