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泺大人,我们这就去追!”暗桩们躬身抱拳,转身欲待要追。 阁泺摆了摆手,“追不上了,那影卫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却是卓绝,这工夫估计已经进宫城了。” “那怎么办?”暗桩急道。 肃王殿下会杀了他们所有人的。 “如今只能让肃王殿下想办法让那晋王闭嘴了。” 阁泺毫不犹豫地抽出丧雪,低头看着少年血流不止的伤口,给他喂了一颗足以让他支撑三天性命的补气药丸,以此来确保自己的性命安全无虞:“能让丧雪送你一程,也算是你不枉此生了。” 他接过暗桩递来的布巾,拭去剑身上的血迹。 “希望他给你的酬劳,足够你在阴曹地府打点关系,得以转世投个好胎。” 言罢,阁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信仰。” 少年动了动血色斑驳的嘴唇。 “他说什么?”阁泺回过头。 随从紧忙回答道:“哈哈,好像是‘晋王’,估计是恨晋王派给自己的苦差事,竟让他就这么丢了性命。” 大雨倾盆而落,荒野天地间,尸横遍野,血气弥散,经久难消。 *** 六个月后。 “北北,发什么呆呢?” 一颗五香味的豌豆粒砸进掌心,吓了南北一跳,这才让他回过神来,看着坐在对面的好友:“……我在想以前的事情。” 闻言,何欢将膝头的簸箕放在地上,走过来挤到南北的身边坐下,用肩膀拱拱他:“想不起来就不要硬想啦。” “好。”南北应了一声,弯身拍掉裤腿上的尘土,朝何欢笑笑,“蒸糕应当好了,准备吃饭吧,吃完了再给你相公带一些回去。” 何欢立马跟了上来。 南北走进厨房掀开锅盖,热气蒸腾着向上蹿,熏得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却露出笑意,回头对何欢道:“看,你要的小狗糕做成了。” 听完,何欢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灶台边上,也不怕烫,伸手就抓了一只小狗模样的糕点,随便吹两下便塞进口中:“嗯~~呼呼呼,好烫好烫好好吃!这里面……” “里面卷了枣泥,还掺了些用蜂蜜和匀的花生、核桃碎末,你一次莫要吃太多,当心牙痛,”南北去里屋拎了个小茶壶出来,放在何欢的面前,“我给你泡了云芽茶,解解腻。” “哇,北北你真是太好了,”何欢扑上来将南北抱了个满怀,像蹭小狗一样蹭着南北的脑袋,“这是我第二百八十九次想要跟我相公离婚,然后嫁给你,净身出户都行。” 南北无奈地抿抿嘴唇,任他随意地又蹭又贴。 何欢什么都好,只是经常喜欢胡言乱语,说一些他不曾听过的奇怪话术,做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大胆举动。 比如平日里动不动就要做他相公宋茗深的“爸爸”,三天两头地念叨着要吃什么火锅烧烤小涮串,甚至还将齐整的布料裁成露出手臂和肩膀的残破衣裳,名曰短袖。 若是旁人做这些事,南北定然会认为这人是很奇怪的,可当这一切的行为出现在何欢身上,却只让南北觉得新奇并且喜欢。 毕竟若是没有何欢的搭救,自己恐怕早就没命了。南北默想。 听何欢说,自己从被他在山上捡回来、到昏睡着躺在床榻上醒过来的时间,足足有四个多月,没想到醒来后虽然脱离了危险,可却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南北不是没有尝试过回忆往事,可每当他企图触碰那段格外令人生畏的记忆时,受过重伤的脑袋便会生出钻心刺骨的疼痛,阻止他继续回忆。 南北心中想着,俯身拎起脚边的水桶举过头顶,兜头浇在了自己身上。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南北爱干净,每天都会提两桶水冲个澡。 透心的凉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令午后的慵懒日光所带来的浅淡困意一扫而光。 “哎哟,你这身材……都能当男模了。”本该在厨房里吃东西的何欢突然冒了出来,半个身子都钻进了浴间,对着南北腰后偏下的部位就使劲儿拍了一把。 “啪——!”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让南北猛地回过了头,羞恼地瞪了何欢一眼,“你又胡闹。” 何欢笑得越发开心,上下打量着南北,笑嘻嘻地调侃他道:“哟,还变粉了。” “胡言乱语。”南北将何欢推了出去,重新拉好布帘,背对着门口用洗得干净的白色布巾擦拭着肩头的水珠。 外头传来了何欢渐行渐远的嚣张笑声。 南北穿好衣裳,皱眉忍耐着方才突如其来的头痛,缓了半天,才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你不是畏寒得厉害吗?怎的用冷水冲澡?” 被南北推出浴间后,何欢直接进屋帮他拿了件厚实的外衫出来,见南北拉开布帘,便顺手给他披在了身上,模样正经了许多:“虽然快开春儿了,但这几日的天气着实是冷得厉害,你这身子骨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可千万注意着点儿。” 南北抿抿嘴,点头道:“好。” “我相公从甘源镇里回来,又给我带了两匹布料,明日咱俩裁了做新衣裳。” “不行……” 南北摇头要拒绝,反倒被何欢先一步打断:“别不行了,你不能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总是两三套衣裳换着穿吧?” 南北自己一个人过惯了,不知道有人陪伴在身边是什么样的滋味儿,但是说不羡慕自然是不可能的,每次瞧见何欢和他相公说说笑笑的时候,心中也难免会生出憧憬的情绪。 能时常被何欢惦记着,让南北的心头总是热乎乎的。 “这些你先拿回去吃,不够了就自己来拿,”南北装了大半锅的小狗糕,用两个木盒盛着避免跑了热气,然后放在一个新竹筐里递给何欢,“这是我新编的竹筐,结实,编了两个,给你。” 何欢双手接过南北递给他的小竹筐,稀罕地上下打量着,夸赞道:“我的北北怎的如此手巧。” 南北挠挠耳垂:“阿欢,我傍晚要去山里采些蕈菌[1]汤,你可要同我一起去山里走走?” 何欢晃了晃手中的小筐:“今日就不啦,我相公还在家里等我呢,改日我再与你同去,对啦,采蕈菌莫要挑颜色艳丽的,吃蕈菌定要煮熟了再吃,可千万不要中毒,” 南北抱着自己的小筐应了一声。 * 本想着只采半筐,够自己和何欢吃两顿的就好,可当南北进了山才发现,前几日的这场大雨,让他在小半个时辰里就捡了大半筐。 再往前看去的时候,竟隐约瞧见了许多个头越发粗实的蕈菌丛。 多采些给何欢送去也好,今日他相公回来,明日一早便会回城里去,若是能将蕈菌卖了,也好给他们补贴家用。 何欢平日里总是帮衬着他,他也该回些礼物才是。 想到这里,南北不禁越发卖力了。 他卷好装着糙饼子的油纸包,仔细地掖了两下,避免被蕈菌上的湿泥弄脏,然后塞回到小筐底下,蹲在地上剥起了蕈菌根茎上的湿润泥土。 摘得差不多了,南北重新拎起小筐,接着往前走。 “唔……” 草叶间的细密摩擦声覆盖住了一道闷痛的低哼。 又往前走了两步后,南北才迟疑着停住了脚步。 他方才……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回头朝那草丛看过去的时候,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南北权当方才是踩到了一块不算硌脚的石头,正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的大树树干上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 木菌?[2] 这可是好玩意儿。 听何欢说,木菌是补气养血的佳品,别看它黑黢黢的,毫不起眼,在市面上的价格却实在算不上便宜呢。 南北终日生活在山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对银钱的了解也全部来自于何欢的耐心讲说,实则并无实际的概念。 何欢的相公宋茗深是个读书人,平日里购买笔墨纸砚自是需要钱的,与其这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做,倒不如采些木菌送给何欢,明日让宋茗深连着蕈菌一起带到城里卖了,也好换些银钱,缓解一下他们家的经济压力。 南北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想到这里,他直接放下臂弯间的小竹筐,将衣角掖进粗布腰带里,顺着还算容易攀爬的一面,来到了离地数丈的树上。 果然,这上面的木菌要比在地面上看到的还要多。 南北将两个衣角拢成小兜子的样子,伸长了手臂开始采木菌。 这几日连着下了几场大雨,今日晨间方才放晴,在雨水的滋润下,山中的菌菜纷纷疯长起来,数量竟比平日里不知多了多少倍。 树干湿滑得厉害,南北想要避免木菌从自己的衣襟中滑落,只得用双腿夹住树干,尽可能地让自己坐稳不掉下去。 然而无论他是如何的小心,都无法提前判断出自己即将要腾挪过去的地方究竟是安全还是危险。 终于,南北脚下一滑,沾了湿泥的手没能抓住粗壮的树干,整个人径直地从树上掉了下去—— “!!!” 南北惊|喘了一声。 本以为他这一下会摔得头昏眼花,没成想竟坐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触手一碰,竟还有些温热的气息! 南北“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确认那“东西”没有动静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探了下头。 扒开自己刚刚摔坐到的草丛看去,南北瞬间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章 Chapter 2 Chapter 2 南北惊惶地看着草丛里被自己砸到的男人。 已经昏过去了。 瞧着他胸前衣襟上的脚印,估计方才那声闷哼也是他发出来的。 被踩了一脚已然是够倒霉了,又被自己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狠狠砸了一下……还能活吗? 南北站在一旁茫然地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救人。 他急忙放下竹筐蹲在地上,局促地咽了下口水,继而俯身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道:“公子,公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两人离得很近,南北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只是乍一瞧见那宽阔的肩膀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成年。 南北扯着自己的袖口,蹭去他额角的水迹,然后轻轻拍了拍:“公子?” 容貌倒是生得极好,即便颊边满是尘泥,也还是没能掩住他一等一的骨相,还有眼尾那颗未曾被污渍遮去的殷红泪痣。 南北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他可以确定,自己与地上的男人素未谋面,可为何看到他的脸……和他眼尾那抹殷红后,竟会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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