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寒无见唇抖得越来越厉害,宽大的帽子落下了,寒无见的手掌按上谢兰因后脑,用力箍紧他,颤抖地哭了起来,雨声越大,他的哭声越明显,但只有谢兰因能听见。 “兰因,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这个傻瓜。”寒无见一点点把谢兰因搂在怀里,仿佛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自己却哭得好似破碎了一般,“我该拿你怎么办,兰因,兰因……” “我没事,不要难过,”谢兰因帮他擦掉眼泪,“我这样就很好,我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说什么傻话,”寒无见握住他的白色长发,心痛难忍地掉眼泪,“这些天你一直为我试药?” “这不算什么。真的,不要哭,其实你这样为我激动,我心里很高兴,但是我还是不想看到你难过。我不难受,只要你活下来,活的好好的,我时不时远远看你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你是傻子,你怎么能这么傻,你不肯见我……”寒无见泣不成声。 “我想给你写信,又担心你厌烦。我其实也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要离开我,害怕你突然间就不要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傻瓜,你是兰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只有你会这么傻,因为我,做这些傻事。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傻事,我都要跟你一起承担的,不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谢兰因用自己的斗篷搂住他,悲喜交加而小心翼翼:“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现在原谅我了,这次是真的了?” “不要再做傻事。”寒无见道。 谢兰因没有回答,用自己的嘴唇触碰着吻他,寒无见闭眸,启唇,一些嗫嚅的话消融在这个吻里了。泪水和着雨水滑落,檐外雨声淅沥,一把纸伞遮住两人相拥缠绵的身影。
第279章 筹码 寒无见的病情稳定了,但是还是让人忧心,瞎子也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他在左思右想过后,建议两个人去草原找他师兄,一个游历天下的能妙手回春的神医。 寒无见和谢兰因对视一眼,笑了,与瞎子道:“你说的这个神医我似乎认识。我们与他有些渊源。” “哦?还有这种巧事?” 但是寒无见又有些忧心:“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当时,他明确说了日后再不会医治我,我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谢兰因握住他的手,“我去求他,他想要什么我都给他,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瞎子拿扇子打开他俩牵在一起的手:“得得得,你两在我面前就不能收敛点?我一把年纪了,你俩也老夫老妻了还老来这套,我跟大力不是人?是吧大力?” 龙大力在逗鸟,听见这声,看了一眼除了单看寒无见温柔似水对其他人都是冷眼甩刀子的自家主子谢兰因,立刻支楞起来:“啊,有,有吗,你个神棍懂什么,这叫——小别胜新婚。” 瞎子把扇子砸过去:“去你的!逗你的鸟去!” 寒无见笑出来。 瞎子转过来没好气对两个人道:“行了,我会写一封信,你们带过去给他看,他是我师兄,自然,应该,可能,”他陷入沉思,带着两个人也十分忧心。然后他探过头去,小声:“不过不用怕,那老东西有把柄在我手上,嘿嘿,只是这封信吗,谢公子,您大人懂的,虽然您派人把我事变的时候接出来了,但这一码归一码,帮你救这个,寒公子,又要写信的,林林总总加起来……” 谢兰因露出无奈的表情:“在之前说好的基础上再加一百两,我现在就这么多银两了。” 瞎子拍板:“成交!” 打点行囊的时候,寒无见走到谢兰因身边,谢兰因刚刚放飞传递信息的隼,回头看到寒无见,解释道:“我去通知一下颜虞渊。现在外面很乱,到了草原少不了要和他来往。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手上还有些方便的消息,对他会有用,加上我们那些情分,嗯,你懂的。”他耸耸肩,“除此之外,我以后就是个穷光蛋了。” 寒无见笑:“那我现在可比你有钱多了。” “啊,”谢兰因意识到了什么,但其实寒无见只是在说自己之前的一点乡下农庄,谢兰因笑,“那以后只能仰仗我们无见哥哥了。” 寒无见道:“好说。你也得干活,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那边没有什么,当时打算随时走的,所以基本不用收拾。” 谢兰因应了一声,让他稍等,自己去收拾东西了。 晚上大家要一起吃饭,寒无见独自出去买菜,忽然感到不对劲,他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只摇摇欲坠的纸鸢。 他心里咯噔一声,往那边走去。是景行,他出什么事了吗? 有人跟着他,他想绕看,没有多久,几匹快马破开迷雾,将他团团围住,对着他撒了一把迷魂,将他蒙头捞上马公然带走了。 再扯开头套,他已不知人间几何,只是咳嗽着,辨识昏暗的光线,嘶哑着声音,硬生生压下呼唤兰因的欲望,问:“这是哪里?” 有人对着他说了什么,走开了。这是牢房,水牢,手脚被缚住了,重温这噩梦般的场景,寒无见手脚冰凉,但却异常冷静。 不一会儿来人了,居然是夏知,他隔着栅栏看寒无见,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鄙夷的神气:“好久不见,寒大人。别来无恙啊,本以为在这里您会手足无措呢,看来您怕黑的消息不实啊。” “如果你像我一样死过一回,便什么都不再怕了。” “死?”夏知仿佛被这个字眼激怒,“我活的好好的,还有荣华富贵,为什么要去死?” 注意到夏知对自己莫名激涨的恶意,寒无见皱眉:“小夏子,你,投了谢辞了,因为荣华富贵?” 夏知冷漠道:“我不过是一个宫里的下人,比不得你们,都讲自己的道义。我又看不见是非对错,谁坐上这把龙椅,谁自然就是我的主子了。” “也是。”寒无见道。夏知很熟悉宫中事务,他被留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寒无见忍不住提醒他道,“你为他做事,还是小心。他为人毒辣,易猜忌。” “论猜忌恐怕比不过我们那位陛下。” 寒无见一时哑口无言。夏知的消息渠道很多,这些年他发展自己的枝叶,恐怕知道谢兰因没死,也算不上稀奇。 夏知面向他,以一副了断的神情道:“可以了,叙旧到此为止吧公子。我们来谈正事。” “什么正事?” “不要装蒜。国库有很大一笔账目对不上,我们有消息跟你有关,您不应该不知道吧?如果不想受刑,劝你少嘴硬,王爷的刑具您想必还没领受完全吧?” “我不知道,就算杀了我也没用。” “没事,你放心,你不知道,但是谢兰因会知道的。” 寒无见抓住栅栏:“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拿你做交换。”夏知转身离开,“他那么稀罕你,不至于不肯拿那笔钱来赎你。对了,”他停了一下,露出满意的笑容,“还有国印。真是好大一笔交易。” 谢池咳嗽着,按下手帕:“谢辞狗急跳墙了。寒无见在大街上他都敢抓。” “没办法,”陈相因道,“也是您有些计策。只是现在寒无见落在他手里,怎么办?” 谢池道:“落在他手里不就是落在我手里,这有什么区别?在谢兰因眼里我跟他叔叔不过是一丘之貉,你要做的就是在谢辞之前找到谢兰因谈,谢兰因很重心机,但是在寒无见的安危前就是个傻瓜。” “那寒无见——” “寒无见是生是死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又咳嗽两声,“你快去做就是了。” 陈相因笑了:“没有,我只是在想,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圈,原来只要抓住一个寒无见就够了。” “这谁能知道。” 寒无见被抓了,谢兰因也是第一时间接到了要挟,他没死的事情基本上已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不成想他们如此嚣张,尽管他为此留有一手,但仍然感到焦急。 在简单打点后,他同解甲归田的顾且见了一面。 顾且看着他,也不同他叙旧,开门见山把一个包裹递给他:“拿它换寒无见?” 谢兰因勾勾唇:“最后的事了,多谢您老,等他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听听这话,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说完这句,他也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好,只是叹了一口气,第一次用长辈看晚辈的略带关切的目光,戏谑道:“还真是江山换美人了。想不到我们陛下居然是如此一个痴情种。” 谢兰因亦笑笑,内心仍然十分焦急。 顾且最后道:“我们小影也是。” 顾影在事变后最先去找了寒无见,可惜早已人去楼空,最后,他在密室里发现了一条暗道,但他并没有追上去,只是收起了地上那副画。 之后回到父亲身边,暂作歇息。但在顾且送走谢兰因后,房里已经不见了儿子的踪影。他应当是偷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了。 果然。顾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谢兰因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回到京城,只带了十几个人,而去到交易宫殿时,只有他一个人过去。 谢池她们本人不曾来。 来的是夏知。 夏知看着单枪匹马的谢兰因,笑:“陛下,奴才还以为你会说:真是狗跟对了主子。你这样不嘲讽我,我会很受宠若惊的。” 谢兰因挑挑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也配我记住?” 夏知暗咬牙,笑了:“当然,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原本不配为人,得托您留一条命。但您就算是上等人,也得明白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寒无见在我手上,而我可不在乎你手上有什么国印和银两——论银两,我可以靠自己赢得更多。而印章,缺了它,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谁做皇帝与我都不要紧,哪怕是一个女人。” 谢兰因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夏知笑盈盈道:“意思就是,你手上的东西对我来说不管用。现在寒无见不在任何你考虑过的人手上,而只在我手上,我,一个再卑微不过的奴才,您平素恐怕不会看上一眼,如今却要来求的低贱下人。” “你要我求你,怎么求?” “你是聪明人,谢兰因。”夏知站起来,“跪下来求我,我告诉你他在哪里。” 谢兰因抿唇,夏知进一步道:“时间不等人,陛下,我虽是阉人,但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 以这种方式喊出这声“陛下”,他似乎更得意了。 谢兰因屈下腿,然后干脆利落地折起另一只,眼神直视他,那模样简直不像在求人,但也不像憎恶。 “他在水牢。你有那么多牢房,你要自己慢慢找他。”夏知冷眼道,“给我磕一个头,我给你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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