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醴扯了扯唇角,拓跋钧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他可不信。 果然,拓跋钧语气一转,“方才你们没来时,尚书大人请我帮忙带锅里的粥去查验,结果你猜怎样?” “十三皇子!”司慕醴切齿。 拓跋钧摇头叹气,“唉,锅里的粥中有致命毒。虽然我相信皇兄不会拿百姓的安危开玩笑,但——”环视一圈,“他们不信啊。他们非要找皇兄讨要说法,我是拦也拦不住。幸好皇兄亲临,不如就给他们一个说法,不然如何能安百姓的心?” 拓跋钧说的是情深意切,捶胸顿足,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尽力了。 他想维护兄长的名声,奈何现实不允许,他也心累。 司慕醴见他这副戏子上身的模样,耳边回荡云辞给他讲的故事,感叹拓跋钧遗传了他母妃的演戏精髓,难怪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呢。 这时,车厢里传出阵阵咳嗽声,车窗打开,落云辞绯红病态的面容展现,叫人看了忍不住生出怜护之心。 人都是有偏见的。 看见丑的,自然联想出罪恶;看见美的,心之向往良善。 如九皇子这种难得一见的“美人”,实难想象,他竟会对百姓下手。 “十三皇弟,辛苦你配合刑部大人们进行调查,只是你我不对付已久,朝中大臣皆知,我岂会信你的话?” 拓跋钧一愣,落云辞敢在贱民面前和他撕破脸皮,当真以为父皇不会罚他? 落云辞满不在乎道:“我以九皇子的身份和声誉起誓,我从未在米粥中下毒,也未曾有过伤害百姓之心。如违此誓,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此乃重誓,百姓坚信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要受到惩罚,所以发过重誓的人,能得到少量的尊重。 他看向拓跋钧,“十三弟,你敢吗?” 拓跋钧面容一僵,“皇兄何出此言?” 落云辞冲他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向众人道:“各位,事情发生在我的地盘,此事我会追查到底,给各位一个交代。” 接下来几日,施粥地点仍旧由拓跋钧掌握,落云辞紧追刑部脚步,司慕醴加紧军队改革,一切祥和平静。 朝中弹劾落云辞的不在少数,支持的人也不少,事情持续了七天后,落云辞公然带证据出现朝堂。 “九皇子,此处乃皇宫重地,你带乞丐来作甚?” 落云辞淡淡道:“丞相大人,乞丐亦是人。他是本宫的人证,自然能进朝堂。丞相大人针对本宫,不如多观察十三皇子,别哪天熬鹰,被鹰啄了眼。”
第64章 丐帮出来的? 独孤凉歌全当没听见落云辞的提醒。 拓跋钧是什么样的人,他身为亲舅舅,比落云辞清楚。 呆头呆脑,夸奖他纯属因为他是皇子,对独孤家有用,而且他也是萱贵妃立足的根本。 且拓跋钧对他很是敬重,哪里会做出背叛的事,妹妹第一个不答应。 落云辞一下读懂他的眼神,没再多管闲事,收回视线,示意老乞丐说话。 老乞丐下意识哆嗦,跪地颤颤巍巍道:“陛下,求陛下为草民做主哇。” 嗯? 北玥帝和众臣懵了。 此人不是九皇子找来的人证吗?为何要喊求陛下做主? 不等他们询问,老乞丐泪流满面诉说:“陛下,前日九皇子的人找到草民,非说草民知道是谁在粥里下毒害九皇子,要草民当堂作证。可草民只是个乞丐,吃不饱穿不暖,每天为活着发愁,哪里知道什么内情。草民对九皇子说实话,九皇子却对草民拳脚相加。” 老乞丐一撸袖子,胳膊上青紫痕迹露出,一块一块,瞧着甚是吓人。 “这,就是九皇子对草民做的,草民最后逼不得已,顺应他的意思,保证当着陛下的面谎称粥里的毒是十三皇子下的,他这才停止对草民动刑。” 深深俯首磕头,老乞丐已由小声啜泣变成号啕大哭,“陛下啊,求您为草民做主哇。草民是真命苦,遇上九皇子这个不做人的,不仅残害我们普通百姓,还要陷害十三皇子,呜呜,求陛下严惩九皇子……” “……” 换成后宫嫔妃娘娘们,半掩面地哭着告状,北玥帝或许能多一份同情和耐心。 但一个大老爷们,当众哭哭啼啼,状告他的儿子,一下子牵扯到两个。 他很不开心。 脸一耷拉,面色阴沉,帝王威压释放,群臣纷纷低头,老乞丐也吓的不敢哭出声,只用脏到发黑的衣袖擦拭眼泪。 北玥帝看了十三皇子好一会儿,移开视线,“云辞,你来说说。你带上来的证人,指认你是凶手,呵,朕真是活久见了。” “是啊,九皇兄,你这是闹哪一出?竟然背地里指使别人谎称我才是凶手?如果是因为毒粥一事,你责怪弟弟当众公布真相,弟弟可以赔礼道歉,不用大费周章找什么证人。”拓跋钧瞥了眼老乞丐,嗤道,“何必呢?” 归属独孤阵营的臣子纷纷表态,谴责落云辞做法低俗,有违皇子身份。 “哼,九皇子说他是证人,可没说他是怎样的证人。”司慕醴双手拢袖,慢悠悠道,“你们怎知老东西说的话一定是真的?莫非,是串通好的?” “这……胡说八道!”有大臣心直口快,急忙反驳,被独孤凉歌瞪了一眼,“司将军此言差矣。你看他,年过半百,时日无多,苦于困顿,前途无望,却挣扎在民间,求一条生路。这样的人贪生怕死的人,按照九皇子的吩咐说谎不好吗?何必揭开真相,得罪皇子呢? 既然他敢于直面困难,无所畏惧,证明他已做好了得罪贵人的打算,更不会说谎。你说呢?司将军。” 司慕醴扯了扯唇角。 他没啥可说的,现在就想给他套一个麻袋,拉出去胖揍一顿。 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绝不多费口舌。 “独孤丞相以唇舌欺负武将,可不算光彩的事。”落云辞开口替他解围,“正如将军所说,你们站在老乞丐的角度,认为我是罪魁祸首,可若你们一开始就站错位置了呢?” 独孤凉歌皱眉,有不好的预感袭来,且是冲着拓跋钧去的。 只见落云辞走向老乞丐,站定。 “你想干什么?”老乞丐迅速远离,眼睛滴溜溜转动,似是警告他别乱来,这里是朝堂。 落云辞噗嗤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老人家,你怕什么?” “谁,谁怕了。” “不怕就别躲。”落云辞右手伸入左袖掏了掏,掏出一条手帕来。隔着手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老乞丐出手,就众人以为老乞丐要死在落云辞手下时…… “砰!” “云辞!” 司慕醴眼疾手快,两个大步冲过去,拦腰接住落云辞飞出的身子。 再看老乞丐,站在原地颇有点手足无措,满脸惊骇,低头看着粗糙的双手,一时间沉默了。 见主子被打,九皇子阵营的大臣们怒了。 逮住空隙,各种言语攻击比红衣大炮还要响亮。 “天杀的,这年头乞丐武功都这么高了?丐帮出来的?” “狗娘养的,这分明是伪装成乞丐的刺客,有这好身手,刚刚还怕的要尿裤裆!我呸,原来全是装的,亏本将军方才同情你,我的眼泪全被狗吃了!” “老东西,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敢欺骗殿下,带你入宫做伪证,我老牛要将你和你主子千刀万剐!” …… 因司慕醴的原因,朝中站在落云辞阵营的以武将居多,有文化的占少数,多数是大老粗,直肠子,性子率真坦荡,用文人的话说:粗鄙! 不过他们站出来豪气干云地为一人而战,犹如沙场上为主厮杀,磅礴之气令人动容。 落云辞心弦一颤,卸掉劲道,站稳。 “陛下,您看到了,此乞丐非乞丐,这正是臣带他来的原因。”在司慕醴搀扶下,他走回前排,虚弱道,“臣遇到他时,身边的影卫就提醒臣,他有问题。为了不打草惊蛇,臣与他假意周旋试探,后来他求臣带他面见陛下,好揭露十三皇子真面目,臣答应下来,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呵,不曾想,竟惹出大事来。”落云辞拱手请罪,“臣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私自带高手入宫,面见圣颜,险酿成大祸。臣有罪,请求责罚。但在此之前,请陛下下令捉拿此贼,言行审讯,问出其后背是何人指使,敢恶意挑拨臣与十三弟间的感情,不可饶恕!” 北玥帝沉吟点头,“嗯,来人,遵照九皇子说的做!污蔑皇子,形同污蔑皇室,其罪孽深重,打入死牢,严刑审讯!” 涉及到审讯,刑部和掌镜司最为积极,但这次北玥帝将人交给了不偏不倚的大理寺,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众所周知,刑部和掌镜司都偏向十三皇子,北玥帝的这番操作,大概有怀疑十三皇子从中作梗的成分吧。 一些地位低的官员内心忐忑,琢磨着要不要改投九皇子阵营。 下朝后,落云辞是由司慕醴背出去的,外人见了以为落云辞是被老乞丐打的伤了元气,实则只是装装样子。 至于老乞丐,直到上了刑架,也没弄明白,他是如何一掌拍飞九皇子的。 他的的确确是普通人,经常挨揍,加之身子骨渐老,别说打九皇子,就是外面稍微身强体壮的小娃娃,也能骑到他头上。 所以,九皇子到底是怎么飞的? 大理寺的人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按规矩,先上刑后审讯。 “官老爷,草民知错了,草民不该撒谎,草民……嗬嗬……” 审讯的关键时刻,突发情况,老乞丐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经过紧急抢救,终是去了阎王爷处报到。 大夫给的死因为体质虚弱,惊吓过度,倒也合情合理。 好在老乞丐生前亲口说不该撒谎,侧面证明了落云辞的清白,和有人刻意挑拨皇子间关系的事实。 栖雪宫。 又是一年冬至,落云辞和司慕醴一同吃饺子,安泉禀告完消息,正要退下,落云辞道:“厨房剩下的饺子你们分了吧,别浪费。” 安泉欣喜若狂,“是,多谢殿下。” 要知道九皇子的待遇极好,食材皆是上等货,不眼馋是假的。 等人走了,司慕醴浅啜口酒,“那乞丐的死?” 落云辞摇头,“吓死的没错,他有心疾,一旦受到刺激,容易发作,得不到及时救治,注定一命呜呼。” 老乞丐的出现是拓跋钧和他背后之人准备的局,而他顺应他们的意思,抓住了乞丐,逼问毒粥的幕后主使,再带他面圣,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利用他们的棋子使自己洗脱嫌疑,也点明了有第三方势力参与间皇权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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