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传递讯息、辨别人语之用途,今日闻了你的气息,”谢湛不疾不徐地正色道:“日后,你若身处险境,我便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你。” “…………”红色小痣跃入眼帘,忽略掉对面人炽热的凝视目光,裴宣垂下眼睑,白皙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抚摸着怀里飞鹰光亮的羽翼,语气淡漠:“不劳侯爷挂心,只是——” 声音戛然而止,谢湛难得露出疑惑:“什么?” 彼时,裴宣悠悠抬起眼睑,神情波澜不惊,开门见山道:“今日之事,侯爷应不只是让赵大人查看这么简单。” 几乎同时,谢湛弯起唇角,眼底显而易见地浮现一丝笑意,道:“的确。” “所以侯爷意欲何为?” 霎时,面前人的纨绔浪荡之气骤然消失,神情凝重,谢湛堪称端正地坐在裴宣对面,正经道:“近日,我收到消息,有造谣者声称……裴将军与胡塞勾结,秘密传递信函,试图行谋反之事。” “………” “急忙叫你来,一来是打消赵阔的疑虑,二来……”四目相对,谢湛神情肃穆郑重:“你近日外出多加小心。” “………” “这件事,圣上已派人追查,无论真相如何,”眉骨稍抬,眼底的锐利一闪而过,谢湛盖棺定论道:“眼下,都不是你出现的最佳时机。” 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先下,自己的身份敏感多疑,暗中除去杀害裴府上下的黑衣人,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这些隐藏在黑暗的视线,无非是想拉拢或铲除自己,思绪逐渐清晰,车外热闹繁华,良久,裴宣缓缓抬起头,视线相撞,谢湛听到他轻声地应了声。 闻言,谢湛挑眉无声地勾起唇角,随即话锋一转,道:“还有一事,要同你讲。” “何事?” 视线随着对面人缓缓移动,只见谢湛停顿片刻,随即徐徐抬起手臂,不急不慢地从衣襟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灯光之下,藏宝阁几个字眼赫然映入裴宣瞳孔,寂静无声,视线相撞,谢湛不疾不徐地悠悠打开盒子,霎时,一块晶莹剔透,镶有金色花纹边的串有珍珠穗子的玉佩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拿起,悬挂在掌心,瞳孔倒映着耀眼透亮的光,谢湛缓缓道:“初见这块玉佩便觉分外配你,所以拿来送你。” “………”沉默良久,半晌,裴宣面不改色道:“多谢侯爷,只是藏宝阁的东西向来贵重,还请侯爷恕我直言,此物裴某不能收下。” 车外,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玄月留心地听着车内的动静,见安静下来,那点警惕之意才烟消云散,继而看向前方,不紧不松地牵着缰绳。 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瞥向身旁的人,三番五次地欲言又止,思虑再三,看着前方畅通的道路,如风犹豫片刻,道:“你……你的伤好……好些没有。” 半晌,一直听不到身旁人开口讲话,如风转过头,皱紧眉头道:“你为何不回答我?” 玄月不紧不慢地骑着马,目不斜视地淡淡道:“我为何要答你。” “我………你………你如此这般,有失君子所为!” 忽地,玄月冷笑一声,浑身透着阴森之气,在如风还未回过神之际,冷冷道:“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 “你………我………我………” “我家公子喜静,”玄月冷声道:“你切莫扰了我家公子清净。” 赤裸裸的让对方闭嘴。 ‘我’了半天,终究在这句话下,如风乖巧且憋屈地闭上嘴,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就在玄月竭尽所能忍耐,不将对方暴打一顿,甚至试图通过攥紧缰绳来缓解内心愤懑之情,眼前骤然多出一瓶药膏。 视线顺着那只手上移,只见如风垂着头,默默举着药膏,一言不发,夜色之下,玄月只能隐约模糊地看清对方脸上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玄月佯装视若无睹、无事发生,许久,久到如风举得手臂麻木,手里的药膏仍旧在,如风才堪堪转过头,顿了顿,道:“给你的。” “哦,不用。” 或许是回答的太快,以至于让如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登时急切道:“不行。” “为何不行?” “这可是我花重金买的,对你的伤有帮助。” “既然是重金,”玄月淡声道:“你自己便留着。” “你……”喉咙像被堵住,半晌,如风无声地长叹口气,无奈道:“你怎么还没消气,我都在这儿赔罪了,你怎么还在生闷气,何况,你我二人上次已然扯平。” 就在玄月欲要发作之时,就听如风叹息道:“哎,你怎么比女子还不好哄?” “………”良久,玄月毫不掩饰地嘲讽道:“因为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女子。” “你——”如风无奈道:“你怎么又来了,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 “………” “………我错了,”如风微皱眉头,眼底尽是无可奈何,将药膏递到他面前,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同我计较可好?” 玄月没搭话,只是视线下移,目光落到此时正被他拿在手里的蓝色药瓶,黑夜之下,让人看不清上面的字样,但透过眼下的药瓶,便可窥见其中的昂贵,停顿片刻,玄月适时地夺过,游刃有余地骑着战马,见他接过手里的药膏,如风登时扬起一抹笑:“不生气了,对不对?” 玄月依旧没吭声,但如风可以确定,现在,他绝对气消了大半,所以此时不待、更待何时,沉默几秒,如风试探问道:“那个……” “有屁快放。” “就是……”如风神色尴尬,随即小心翼翼道:“能不能今晚……帮我上……上个药?” 霎时,玄月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几乎同一时刻,如风辩解道:“我绝对不是因为上药才赔罪的!你切莫再同我生气!” “…………” 本以为能等来对方的回答,谁知下一秒,身旁人陡然猛拍了一下马背,刹那,方才还并肩走的人此时早已跑出几米远,瞬间,如风下意识大喊道:“哎——!你就不能等一下!” 知道自己屁股疼,不能骑快,他还偏偏来这招,真是杀人诛心。 待回到武安侯府,玄月早已静候在此,不等自家侯爷和裴将军下车,如风立即下了马,动作之间,猛地牵扯到臀部的伤,登时疼的如风呲牙咧嘴,姿势怪异地走到玄月身旁,轻咳一声,道:“玄月兄,方才好不威风。” “闭嘴!” “…………”瞬间,如风侧过头,替自己辩解:“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不可再次误——” “闭嘴!”玄月拧紧眉头,随即转过头冷眼看他:“你怎如此聒噪?!”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 “你方才收了我的药,”如风道:“我就当你同意了。” “…………” “你既是君子,万不可失约。” “…………” 见他一直不搭话,如风下意识没话找话道:“其实,我的伤已……已然好些了,你只需再——” 耐心到达顶峰,玄月咬牙道:“闭——嘴——!” 登时,看到他凌厉的眼神,如风像受了委屈的娘子,敢怒不敢言,随后越想越不甘心,趁他专注看向马车时,快速道:“再抹几次药便可痊愈。” 说完,立即抬头看向天空,丝毫不去看那双此时欲要杀人的凶狠眼眸。 见状,玄月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而又去望向停留在不远处的马车。
第12章 沉默无声,四目相对,两人相顾无言,半晌,裴宣率先打破沉默,淡漠地提醒道:“侯爷,已然到武安侯府了。” “………”静默良久,就在裴宣以为要一直这样坐到天亮之际,面前的人缓缓开口,没有想象中的失落,谢湛撩起眼皮,平淡道:“此物,既已送你,便不可收回,若你不喜,便也无妨,我先替你收着便是,日后,你若闲来兴致,再来向我寻要便是。” “…………” 这方寸天地里,谁都没有在言语,气氛静谧,只见谢湛动作缓慢地将玉佩放到盒子里,就在盒子缓缓盖上,眼前透亮的光泽一点点暗淡消失,一向冷清的人突然开口,灯光之下,视线交汇,火红灯笼的亮光照在眼前人白皙的脸庞,无声地给人镀了一层柔和之气,像是看不到谢湛眼底的欣喜,裴宣抬起眼睑,不疾不徐道:“既然侯爷执意赠我,那裴某便………多谢侯爷。” 顷刻间,眼前人的眼底便浮现一丝笑意,谢湛勾起唇角,道:“你可喜欢?” 盒子再次被打开,透亮的光芒再次出现在眼前,视线缓缓落到那泛着光泽、上乘的玉佩上,裴宣停顿片刻,终究是没把‘喜欢’二字说出口。 面前的人虽清冷寡言,但谢湛却知道,修长的手指勾着玉佩,四目相对,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谢湛挑眉笑道:“不知本侯可有荣幸,亲自为宣儿佩戴上。” “…………” 目光对视,一双清冷、不含任何情愫的双眸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拂开衣袖,随即,盈盈一握的细腰骤然映入眼帘,谢湛抬了抬眉骨,随后垂下头、俯下身,顷刻间骨节分明、有力的一双手来到腰间,乌黑的发丝映入眼帘,视线下移,是男子浓密翘起的睫毛、锋利的下颌,以及被灯光照着的认真神情,谢湛小心仔细地将玉佩系好,挂在眼前人的腰间,语气沉稳平静:“日后,你佩戴此物,无人敢拦你。” “………” 言语之间,透亮有光泽的玉佩已然佩戴在裴宣身上,见状,谢湛忽地抬头,霎时,呼吸纠缠,两人之间的距离肉眼可见地骤然缩短,四目相对,谢湛挑了挑眉,勾起唇角,打趣道:“若此刻,本侯吻上去,宣儿会如何?” 话音刚落,一只带有厚厚茧子的骨节分明的手赫然掐住眼前人最脆弱的喉结,喉结滚动,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裴宣撩起眼皮,面无表情道:“那侯府怕是和裴府是一样的下场。” 闻言,谢湛眼尾上挑,扬起唇角道:“宣儿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 呼吸交错,彼此的面容清晰可见地倒映在双方瞳孔,望着那一抹红痣,谢湛忽地偏过头,覆在他的耳畔,任由喷洒而出的气息落到白皙的脖颈上,远远看去,宛如一对交颈亲吻的缠绵爱人,嗓音低沉悦耳:“自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完,赶在对方手指收力之前,猛地一把握住那细窄凸出的腕骨,轻声哄道:“不气了,你只当我是吃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侯爷好雅兴。” 忽略掉眼前人冷淡的眼神,谢湛徐徐松开手,嘴角挂笑:“自然,毕竟心上人在眼前,为何不欣喜。”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6 首页 上一页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