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胆小鼠辈,竟也敢如此口出狂言,本王今日便替你父王母妃好好教训教训你!!” 利剑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划破耳膜,在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中,呼云飞下骏马,一跃来到两人面前,远处弓箭穿破烈风呼啸着奔向四面八方,无暇顾及其他,面对以二对一的局势,谒澜神情紧绷地握住剑把,下一瞬,尖锐的碰撞声再次划破黑夜,电光火石间,趁其眼前的人与世子交手,呼云陡然上前,紧接着,冰冷利剑刺破衣帛,鲜红血液源源不断从腰间溢出,没有过多停留,岑单猛地上前,紧随其后,登时,衣帛割裂的撕扯声钻入耳膜,在面对应接不暇的招式,仿佛恼羞成怒,谒澜猛然朝两人袭去,只是下一瞬,冰冷利剑刺入胸膛,视线相撞,呼云猩红着双眸,死死握住剑把,愤懑道:“你杀了陈升——!这一剑是为他报仇——!” 紧接着,利剑抽出,血流如注,嗅着刺鼻的血腥味,在还未来得及思索,身体还未踉跄着栽入地面,一道锐利寒光闪过面颊,岑单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他,淡声道:“结束了,谒澜——!” 利剑穿透心脏,鲜血喷洒而出,全身犹如流沙,昔日力量正疾速流逝,众目睽睽之下,谒澜猛然睁大双眸,心有不甘地直直跪向地面。 黑烟裹挟着寒风骤然奔向天际,满目疮痍中,往日与之一路护送的谢侯爷的侍卫以及为这场‘谋反’献出不可忽视力量的朝堂援军,面对众人,岑单缓缓俯身行礼道:“还请各位受岑单一拜。” 孩童哭喊声不断,在一片战火硝烟中,望着突然行礼的胡塞世子,穆卓嵘徐徐上前,随即将人一把扶起,轻声道:“世子言重了。” 回想起前不久,在一众侍卫下,眼前这位世子陡然前来,说奉武安侯府的谢侯爷之托前来与自己合作,双方各取所需,事成之后,胡塞也会在他的率领下与朝廷和平相处,绝不会在发生擅自占领疆土,划分界限的事情。 之前不是没听到过胡塞内部发生战乱的事,所以当听到此番言论,穆卓嵘只当眼前的人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才迫不得已与朝廷合作,只是当眼前的人说出裴宣的名字,说出京州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那封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自己手中的谢侯爷亲笔书信,穆卓嵘才得知他们在镇守这边疆之地,朝廷已不再是原来的朝廷。 氛围沉寂,在一片静默中,不少族人小心翼翼地上前,借着火红的光亮,谨慎地看着眼前的人,当看到面前的人正是消失已久的世子,多日已来的疲惫紧绷骤然消散,其中一人高举双手热烈地喊道:“是世子——!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声音穿过浓烟,在呼啸的风中愈来愈远,闻声,愈来愈多的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在看到熟悉的面孔,众人赫然俯身行礼:“参见世子——!世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各位平身——!” 火光落入眼底,在看到经历了生死之劫,众族人面颊布满灰尘,皆疲惫憔悴之际,心脏仿佛被酸涩填充,岑单下意识攥住双手,半晌,哑声道:“今日谒澜已死,各位,日后再无战争。” “真的吗?!” “………太好了………太好了………” “………呜呜呜……我要找娘亲………娘娘——”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太好了………再也没有战争了………” ……… 劫后余生的激动感化为泪水在人们脸颊上出现,伴随一众的欣喜万分,岑单缓缓转过身,朝面前的人正色道:“我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今日过后,胡塞会归顺朝廷,双方再无交战。” “——多谢世子。” 滚滚烟雾挟着纷乱战火、满目疮痍猝然奔向天际,广阔夜幕下,踏过连绵不绝的山峦、穿过凛冽的寒风,顺着纷杂的脚印,裴宣一路来到这万丈悬崖。 刹那,血流成河的场景映入眼帘,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裹挟着寒风无孔不入地侵蚀身体每一寸肌肤,尸横遍野,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踏过被血水冲刷着的泥土,在暴雨如注下,裴宣一一上前耐心翻找着这个往日在自己面前只知道说着诨话却又在背地里为自己铺好每一步的武安谢侯爷。 大雨滂沱,接连不断的雨水浇灌在洁白的狐裘,冰凉雨水顺着下颌滑落脖颈没入胸膛,万籁俱寂,修长手指染上混着沾有血水的泥土,发丝凌乱,全身狼狈不堪,在欲要将人吞噬的黑夜下,裴宣红着眼眶心有不甘地翻遍每个角落,直至所有尸骸全部面向苍穹,狂风暴雨下,那个一直想要看到的熟悉面容却不在其中。 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雨幕之下,模糊的视线落到那陡峭悬崖,踏过血海尸山,踉跄着往前方走去。 大雨淋漓,在狂风裹挟着血腥之气肆意流窜的悬崖前,如同被抽出所有力气,裴宣猛地跌倒在地,天地静谧,在雨幕之下,一滩鲜血猛然喷洒而出,溅在沾染血水的泥土里,顺着雨水奔向四面八方。
第109章 七日后。 冰凉指尖触碰那泛着光泽、晶莹剔透的玉佩,摩挲片刻,伴随着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思绪缓缓拉回,裴宣抬起眼睑,少顷,淡声道:“进。” 月色静谧,周遭万籁俱寂,随着门被打开,目光径直落到眼前人掌心里泛着冷光的夺目玉佩,玄月怔愣一瞬,随即回过神,轻声道:“——将军,万事俱备。” 只需您一声令下。 落在玉佩的目光缓缓收起,薄薄的眼皮在烛火摇曳中不疾不徐地掀起,闻言,平日一向不含任何情绪的冷淡双眸彼时罕见闪过一丝狠戾,万籁俱寂,少顷,一道清冷嗓音猝然响起,在背对玄月,瘦削背影落入深邃眼底,裴宣撩起眼皮,冷声道:“杀——!” 登时,飞鹰盘旋,漆黑夜空中,刺耳的啼鸣声响彻云霄,传遍皇城每个角落,闻声,像是陡然意识到什么,李广猛地睁开眼,广阔夜幕下,无暇理会他人,猝然站起身,径直朝着望阙台前去,寒风呼啸擦过耳畔,与凛冽的寒风不同,浑身燥热紧绷,不多时,细细密密的汗便布满额头,周遭静寂,穿过刺骨寒风,在不绝于耳的啼鸣声中,李广气喘吁吁地爬上阶梯,繁星之下,借着丝丝缕缕的灯光,他看到了—— 那只自己亲自赠予侯爷的飞鹰。 冷汗滑落,久远的记忆犹如海水决堤般来势汹汹地奔向脑海,望着盘旋于高空仍旧啼鸣的夜鸢,几乎没有犹豫,李广快速地吹着哨子,登时,一阵飒飒声响彻林立,百米之内,皇宫上空,从起初的一只飞鹰到五只、十只、数十只,直至成百上千只,黑压压汇聚在上空,根据训鹰师传达的指令,竭力嘶吼。 风声鹤唳,听着刺耳令人浑身不适的嘶喊声,柳宵缓缓转过身,随即将一把他惯用的匕首塞到萧景驰手里,言简意赅道:“在这里等我。” 夜幕之下,伴随呼啸寒风,柳宵与韩廷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细长绳索猛地悬挂于城墙上方,流云之下,两道颀长瘦削的身影骤然翻过城墙,躲过值守的将士,快速来到仅有几人看守的承运库。 寒风凛凛,望着眼前偏僻散发着幽幽味道的昏暗库房,只一眼,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火把扔到里面,刹那,火红光亮映入眼底,火势迅猛,熊熊烈焰欲要吞噬天际,片刻后,四周光亮一片。 与此同时—— 穿着方才被人打昏的值守将士的盔甲,如风急奔到彼时在深夜中守护城门,不容他人来犯的众人面前,急促喊道:“起火了——!快来救火——!”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在看到不远处火光映透半边天之际,随即快速前往目的地,徒留几人看守城门,寒风瑟瑟,在火光照亮苍穹,丝丝缕缕的光照落到腰间的玉佩之际,裴宣同玄月、齐潇以及一同追随谢侯爷的众人,神情肃穆地站在这高大的城门前,苍穹幕落,伴随响彻天际的禽类啼鸣声,在前方将士来不及禀报的情况下,裴宣率先拉紧缰绳,下一瞬,战马嘶鸣,穿过阵阵寒风,势不可挡地朝前方奔去。 火势肆意蔓延,在众人皆忙碌奔波救火的情况中,高大城门赫然被踏开,随着利剑抽出,最后的求助哽在喉咙,裴宣缓缓上前,踏过冰冷尸骸、踏过脚下的血流成河,径直朝乾清宫走去。 万籁俱寂,听着上空传来的声势浩荡、不绝于耳的啼鸣声,顾城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扬声喊道:“李盛——!李盛——!” “皇上,奴才在。” 闻言,李盛几乎立刻进到宫殿,站在当今圣上面前。 见状,顾城眉头紧皱地扶住扶手,神情肃穆道:“外面出了何事?!” “回皇上,”李盛俯身如实禀报道:“宫中无事发生。” “那外面是何声音?!” “回皇上,是一群飞鹰,应当是出来觅食,皇上无需担忧。” “………罢了,你退下吧。” “——是。” 几乎瞬间,在李盛转身即将踏出宫殿之际,值守的将士匆匆前来,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皇上,皇上,承运库起了大火,火势迅猛,还望皇上转到安全之地。” “怎会起火?!” “回皇上,根据查到的线索,怀疑有人是故意纵火。” “可查出——” 声音戛然而止,众目睽睽之下,一名将士立即上前,跪地禀报道:“皇上,前方发现有叛贼谋反,还望皇上速速前往安全之地!!” 话音刚落,流动的空气仿佛冰冻一般,窒息地叫人喘不上气,几乎是想到前些时日发生的事,在听到‘谋反’两个字眼,脆弱的神经如被细针密密地扎着,顾城脸色阴沉地望着眼前的人,沉声道:“可有看清是何人?!” 回想起将军说的话,那将士俯身如实道:“回皇上,是裴宣——!” 狂风刮过面颊,嗅着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裴宣面色冷峻地望着眼前神情紧绷的人,四目相对,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昔日罪犯竟如此胆大包天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凌彻神情凝重地不动声色握住剑把。 血腥味肆意流窜,氛围死寂,没有过多的言语,苍穹之下,在一片血海之中,利剑猝然朝眼前的人刺去,电光火石间,腰背弯曲,锋利剑刃闪过面颊,下一瞬,利剑相抵,双方僵持不下,周遭兵器碰撞声不断钻入耳畔,伴随尖锐声响,裴宣猛地用力,刹那,锋利剑刃相互碰撞着奔向天际,没有过多停留,软剑在骤然变换方向后径直刺向眼前的胸膛,登时,寒光落入眼底,锋利剑刃在避闪不及下笔直地插入胸膛。 瞬间,耳畔声响陡然退去,伴随着众将士站于城墙,弓箭裹挟着疾风骤然射出,向裴宣等人径直袭来,在凌彻还未来得及反应之际,利剑猛地被他抽出,广阔夜幕下,面对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万箭齐发,裴宣本能地用剑抵挡,霎时,利剑泛着的冷光四面八方地落在众人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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