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管家皱着眉头,不明所以道:“为何如此?” “你可知,”许舟山倚在椅子上,沉声道:“侯爷同我说了何事?” “下人愚钝,请大人明示。” “他呀,”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地面,手指攥住扶手,许舟山轻声道:“他竟同我讲了裴府一家的事。” “裴勇裴将军?” “是,”许舟山轻笑一声,道:“你说他一介纨绔,怎会知晓此事。” “大人………” “何冰。” “下人在。” “我们这位侯爷……”目光缓缓看向窗外,朦胧的光照透过窗户丝丝缕缕地倾泻到地面,停顿片刻,许舟山不容置疑道:“怕是不简单。” “那大人………” 知晓他的言外之意,许舟山甩了甩衣袖,长叹一声:“罢了,这都是上面那位该琢磨的事,我一介五品在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大人精明。” “精明?”身在局中,许舟山露出嘲讽的一笑:“我倒宁愿糊涂。” “…………”
第14章 深夜。 繁星隐匿,只剩皎洁的月色透过云层纱雾般地洒向地面、洒向静谧的武安侯府,万籁俱寂,玄月猛地睁开眼,随即敏锐地看向房窗,果不其然,窗外赫然出现一道身影,几乎毫无停顿,玄月起身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上前一步道:“公子。” 月色茫茫,裴宣看向庭院,面无表情道:“慢了。” 方才他站在窗前,一如往日在军营中那般,利用彼此才懂得的手段,在窗沿边,轻轻敲了两下,那声音宛如飞过的大雁,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多数人的反应都只是以为鸟儿停留在窗边,丝毫不起怀疑。 闻言,玄月双手抱拳道:“请公子责罚。” “无妨,”裴宣言简意赅:“走吧。” 漆黑的浓夜下,骤然有两道身影穿梭在屋檐上方,踏过小巷,不疾不徐地走在荒凉的街道上,片刻后,玄月率先上前,来到徐州所在的摊位,一通翻找之后,最终在贴近地面、狭小的车与墙的缝隙间,找到那个已经被挤压的有道道裂痕的扁竹筒。 玄月将此物拿到裴宣面前,寒风凛冽,街道凄凉,裴宣接过缓缓拆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后街枣子李。 茫茫月色下,玄月神情困惑地抬起头:“公子,这写的是地名还是人名?” 裴宣没搭话,只是细心地将信函揣入怀里,随后淡漠道:“府上喜食此类食物的人,你可还记得是谁。” 玄月顿了顿,随即反应道:“是夫人!” “嗯,”裴宣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道:“走吧,我知道是何许人也。” 与此同时—— 信鸽展翅,穿梭街道,飞在泼墨似的夜色之下,忽然,一只宽大有力的手猛地伸向半空,不多时,天空之下,骤然闪现一道黑影,顷刻间,钻入武安侯府,庭院中,如风解开信鸽脚上绑的密函,随即将此物交到等候已久的侯爷手上。 借着月色,如风仔细观察侯爷的神色,见侯爷将密函叠好,才道:“侯爷打算接下来………” “按兵不动。” “那这信鸽………”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是。” 见状,如风重新将密函绑到信鸽的腿上,随后放走,彼时庭院四下无人、静谧无声,谢湛双手悠悠背到身后,望着眼前的身影,轻声道:“如风。” “怎么了,侯爷?” “那日,”谢湛抬起眼睑,神色如常道:“在街上身着缟素的可查到是何人?” “回候爷,”如风如实说道:“是丁街卖馄饨的货郎徐州,外称徐老二。” “他与裴将军如何相识?” “好像是………”如风回忆着那日在对面饭馆问到的讯息:“裴将军曾在那人阿娘病重的时候,帮忙叫来大夫,送走那人阿娘的最后一程,自此两人相识,后来,听说裴将军还一直光临那货郎的摊位。” “原来如此。” “那侯爷………”如风看着他的神色,犹豫道:“还要继续追查那人的行踪吗?” “不用。” “是。” 夜色深沉,狭窄的小巷时不时传来阵阵虫鸣,街上四下无人,徒留两道颀长的身影,在破败曲折的巷子中来回穿梭,只见二人走过潮湿蜿蜒的小路、穿过龟裂散发有淡淡霉味的老旧墙壁,最终停留在一道陈旧,刻有斑斑痕迹的残破木门。 耳畔传来阵阵虫鸣,月色之下,玄月静静候在将军身后,片刻间,眼前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见状,裴宣抬脚跨过门槛,不疾不徐地走向屋檐。 昏暗中,恍惚听到院子内传来声响,杨浦随即翻个身,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漆黑一片,就当自己睡的迷糊以为听错时,‘咯吱’一声,那声音仿佛门自外被人推开,登时,浑沌的大脑猛然清醒,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墙面,一片漆黑中,杨浦小心翼翼地起身、穿靴,随即走在地面丝毫不敢发出细微声响,就在烛光点亮,屋内欲要灯火通明之际,一把泛着冷光的剑刃赫然架在脖颈,温热的皮肉紧紧贴着锋利的刀剑,霎时,杨浦双膝一软,撑住桌子,哆嗦道:“大侠………饶………饶命………” “你就是杨浦?” 冷汗滑落,杨浦咽了口唾沫,结巴道:“………回大侠,我是………杨………杨浦………” “你可知近日那惨遭杀害的裴府一事。” “知………知道………” “有人曾说,”玄月面无表情道:“你自由进出裴府,可有这一事?” “回大侠,”登时,杨浦转过身,顾不得身上架着的刀剑,‘噗通’一声跪在地,抖着声音道:“我那是给裴府的夫………夫人送些枣………枣类而已,裴府上下都知………知晓夫人喜好枣类,她只不过是看我的枣子比别家实………实惠罢了,我………裴府的事我真的不………不知情,还请大侠饶命,还请大侠饶命。” 说罢,杨浦便俯身朝那人磕头求饶。 “既然如此,为何事发前一日,你却不像往日那般,按时到达裴府,去送你的枣子?!” 话音刚落,身后便惊出一身冷汗,杨浦顿了顿,随即磕头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求大侠饶命!求大侠饶命!!我什么都不知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好一个‘什么都不知情’,”冰凉刺骨的剑刃紧实地挨着脖颈的皮肉,仿佛下一秒便人头落地、血洒当场,黑暗中,玄月冷冷道:“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的?!意欲何为?!不然你一介俗夫怎会掐算的如此时机!” “我真的不知情!!还请大侠饶命!!”杨浦涕泗横流道。 “你若再不说,”玄月动了动手中锋利的剑,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剑刃划破皮肉,脖颈传来短促的刺痛,像针扎的一样,斑斑血迹染红冰凉泛着寒光的刀剑,刺鼻粘稠的液体顷刻间浸红衣领,刀剑在前,论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见状,杨浦颤抖着身体,嘴唇哆嗦道:“我说,还请大侠别杀我,饶我一命。” “速速招来!” “是,”杨浦睁大双眼,颤声道:“是侯爷,武安侯府的谢侯爷,是他——!”
第15章 刹那,万籁俱寂,寂静的气氛陡然增添一丝诡异,玄月下意识望向将军,见自家将军沉默不语,随即转过头,心领神会道:“好大的胆子!武安侯府的谢侯爷怎会与你相识?!” “是真的!千真万确,”见他不相信,杨浦想也没想,如实招来,道:“他知我定时前往裴府,给夫人送枣子,于是私下便给了我一袋子元宝,让我暗中观察裴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裴将军和裴夫人,还让我定时禀报他,大侠若不信,可搜我的床榻,那床榻之下,便藏着侯爷给我的元宝。” 说罢,玄月大步流星地上前,一通翻找之后,果然找到几块沉甸甸的金元宝,漆黑一片中,寂静的屋内传来几声沉闷的碰撞声,杨浦立即道:“大侠,我没有骗………骗你………” 手里拿着元宝,玄月神情不解地问道:“侯爷,就只是让你窥视裴府?” “………是………” “持续了多久?” “自上月开始。” 整整一个月。 “玄月,”闻言,裴宣抬起眼睑,眼神冷淡,道:“走吧。” 见状,玄月猛地将手中的元宝朝那人扔去,警告道:“今日之事,你切莫多言,如若让我知晓,我定让你人头落地。” “谢大侠,谢大侠!”杨浦叩首道:“多谢大侠饶命!多谢大侠饶命!” 身后的磕头声愈来愈远,站在巷中,玄月一脸愤懑,怒道:“将军,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广袤天空之下,皎洁的月光丝丝缕缕地照在眼前人的身上,凉风袭向衣襟、拂过纱笠,见面前清冷俊秀的人一言不发,玄月顿了顿,神情变幻莫测,良久,沉声道:“将军,你………” 其实,玄月想问将军心情如何,又打算如何,但眼前的人沉默良久,先下,愈是沉默,便愈让玄月心慌,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无可预料、捉摸不透。 寒风凛冽,柔和的月光洒向地面,像泼了一层金,耀眼夺目,荒凉偏僻的街道上,两人无言站立,许久,久到玄月欲要脱口而出去杀了侯爷之际,眼前俊秀清冷的人才缓缓开口:“回候府。” “是!”玄月立即双手抱拳道:“属下定当竭力护将军周全。” 裴宣没搭话,只是拂了拂腰封,旋即,那块透亮上乘的玉佩便落到掌心。 与此同时—— 飞鹰盘旋,浓墨夜色下,啼鸣展翅,越过威严皇城,掠过静坐红墙黄瓦的屋檐上的俊秀挺拔少年的头顶,刹那间,向远处飞去。 彼时,灯火通明的候府,如风恭恭敬敬地站在谢湛面前,问道:“侯爷,您说这封密函,许大人是要寄给谁?” 眼前的人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眉眼深邃,彼时正不疾不徐道:“你觉得呢?” 闻言,如风摩挲着下颌,思索片刻,揣测道:“卫指挥使林大人?” “………” “难道是都指挥同知魏大人?” 见谢湛一直不说话,如风挠了挠头,面露不解:“那是谁?” “谁派人,”谢湛云淡风轻道:“就是谁。” 登时,如风动作一顿,随即全身紧绷,仿佛随时进入戒备状态,见状,谢湛扫了一眼,道:“不必如此。” 见侯爷同自己讲话,如风怔了怔,随后回过神,应道:“是。”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声响,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啼鸣骤然响起,霎时,房窗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谢湛如同往日那般,任夜鸢飞到自己手臂上,随即熟练地解开它腿上绑着的信函,密函展开,上面只有寥寥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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