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行敷衍的点头,掌柜还在兴头上喜气洋洋的说:“听说那杨老板也道义,那出那些银钱来分给活不下去的那些老人,就当作再给狐仙大人积功德呢!” 这杨老板也算是聪明人,这钱拿回来了保不准哪天再想起又被讨走,借着狐仙的名字送出去,不仅给自己刷了好名声,也算是套上了保护罩,不再害怕衙役上门讨钱。 一举两得,真是渔翁得利,这下沈清行又觉得这人可恶的很,恹恹的趴在窗台上,觉得自己突然有了一颗多管闲事的心。 周峣琛安慰他:“不是你自己说的,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就当是救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姑娘的下半生吧!” 这才让他觉得好受些,坐起身准备离开这小镇。 临走前又溜进杨老板的屋子里给他留了点什么,这就没人知道了,只不过第二天杨府传来一声惊叫,附近的人家都听见了。 这个时候沈清行已经坐上马车,靠在车厢里翘着脚嘴里吃着刚买的零嘴,晃晃悠悠的启程走向江南。
第14章 江南好风光,这话自然不假,但来的时间并不凑巧,正好是梅雨季,连绵不断的春雨将世界都浸染湿润。 沈清行坐在车厢掀开帘子,感受细密的雨打在脸上,这一路下来只能呆在车厢里,让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长出蘑菇来。 二人此次下江南没有什么目的地,看过地图后决定干脆去太旬城吃大户。 安高远大概也没想到,能有一天听见门房说有人找他,声称是路上遇到过,今日终于有空来拜访。 你要说有人上门寻仇,他还能理解,说有人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可没这个胆子,正好今日难得放晴,安高远心想这骗子都有胆子上门了,当做个消遣吧。 随即拿着他那不离手的纸扇走到门外,刚看见那车厢,就觉得大事不妙,寻思片刻转身溜回后院。 果然从那上面走下来熟悉的人,虽然已经过去差不多半年,但这种丢脸的事情自然记得深刻。 更不用说回到家中和母亲告状,结果被走进门的父亲听见了,又是一顿好打,最后还被罚抄家规,还是大哥看他写了几个晚上也没写完,最后让小厮帮忙抄写糊弄过去 没想到当时张安客气一下说的话,他俩还真的敢找上门来,不过这来了他家里,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 不过很可怜,安高远的如意算盘还没有打响,沈清行二人先见到了他父亲。 马车和车夫住进前院,安老爷对自己不省心的儿子本就十分苦恼,烦心的时候走进门,正好听见了,当下认定又是些狐朋狗友,准备叫来教训一番早早打发回家,省的是些糟心玩意。 没想到从门口走进两位公子,一位一身白衣瞧着十分俊秀面容微微带着笑灵动好奇的眼神在院内四处看,另一位身着黑衣表情有几分严肃低垂的眼眸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那个酒囊饭袋的儿子能交的朋友。 礼貌的请他们在正厅里坐下,婢女端上茶水,沈清行接过,低头吹散热气抿了一口,当即夸赞到:“我观这茶汤碧绿清莹,香气优雅高清,滋味鲜醇甘和,是个好茶。” “小友对茶也有研究呢?” “略有了解。” 安高远走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怀疑这个喝着茶的和蔼老头并不是自己亲爹,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俯身了。 不过下一秒老爷子就中气十足的怒吼:“你在那边磨磨蹭蹭什么东西呢?在门口给我种树吗?” 长舒一口气,果然还是自己的老爹,没有被什么脏东西附身,大摇大摆的做到椅子上,勾勾手指让婢女再上一份茶水。 看着自己儿子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安老爷简直就要背过气去,看看乖巧坐在椅子上的二人,在看看安高远翘了个二郎腿穿的花里胡哨就算了,那扇子还在一摆一摆,不知道扇着什么东西。 简直就要气的胡子一翘晕过去。 “逆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晚上抄三遍茶经送到书房,不抄完不许睡!” 安高远坐好身子哭丧了张脸,想到自家老爹珍藏的十页茶经,就觉得今日睡觉无望。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看着眼前二人突然想起来。 “你们怎么找来我家的?”安高远收起扇子做出正经的样子转移话题。 “路过江南,正好回忆起我们的相遇,想起上次你的诚恳邀请,自然就来了。” 沈清行面露笑容说出这句话,安高远嘴角抽搐,虽然他是草包但是如此明显的嘲讽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但你要他现在立马站起身甩脾气,自己老爹的棍子可不讲究,只能拱手做出大度的模样,想扯近关系才想起来连名字也不知道。 只能讪讪的说一句:“来者是客,欢迎来我们太旬城,明日若是有空可以一同出游一番。” 安老爷这下也看出来了,敢情确实不是朋友,反倒是在外头惹得麻烦。 沈清行见状软和了语气说到:“还是叨扰了,正好和朋友想来江南游玩。” “我们借住几日就走。” 安老爷大手一挥:“没事随便住,王管家你带他们去选个院子!” 说完一只手拧着安高远的耳朵就走了出门,隔了老远还能听见他哎呦的乱叫。 管家引着人走到院子里,留下几位小厮就离开了。 这院子不大,有两间房,小厮们整理好被褥也就退出去站在门口等他们的吩咐。 沈清行再院子里走了一圈又进屋看了看,最后回到院子里的石桌边上,趴在周峣琛背后,打了个哈欠。 迷糊的侧过脸想讨个亲吻,就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 “你…你…你们??” 安高远好不容易摆脱父亲的毒手,摸着被拧到发红的耳朵,听父亲的建议准备探探口风。 推门进来就看到那两个男人脸贴在一块,十分亲密的模样。 沈清行只是抬眉看了他一眼,在周峣琛脸上亲了一下才拍拍衣袖站起身,状若无异的问: “怎么了?” “你们原来是这种关系,我说上次我啥也没干呢?!” 见他这副傻样,沈清行摇头也懒得和他计较,孩子确实挺傻的,脸上也带出怜惜的表情,看的安高远浑身不自在。 “你干嘛这样看我?” 安高远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得体,疑惑的问。 “没事,你来做什么?”沈清行转移话题。 “哦对,我爹说带你们出去逛逛,中午定了新竹轩吃饭!他们家那糖醋鱼可好吃了!” 沈清行正好坐了一个月的马车身子骨都软了,有本地人带着逛最好,跟着周峣琛就一同出门去了。 难得放晴的天气,街上人来人往孩童们拉着母亲的手站在摊子前看着刚出炉的馅饼流口水,湖边更是站满了青年才俊相约的吟诗作对,湖中心的小亭里拢着青纱,姑娘们团坐在里赏荷。 偶尔素手从里探出,或是轻浮过户面,或是折下一支荷花收入帐中。 安高远走在前面,摇着他那纸扇,撇撇嘴说:“那小亭景色最好了,结果每次她们出来都要独占,真是可恶。” 沈清行没理会他的抱怨,蹲下身想要摘个莲蓬,结果地上还湿滑着身体往前倾,眼看就要落入水中,半路上伸出来一只手给他捞起来。 周峣琛还没说话呢,沈清行先自我反省一通,讨好的递给他自己刚采下莲蓬,周峣琛接过给他剥出一粒塞进嘴里,紧接着就听见尖锐的叫声划破天空。 三人抬起头就看见姑娘们花容失色从亭子里跑出,顾不上什么仪态各个苍白着小脸站在岸边。 视线转过亭中,才发现一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往前走,白色的衣衫穿戴整齐,面容却已经被泡到发胀,挤在一块认不清模样。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安高远站在不远的岸边探头探脑,眼神接触到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那位咳嗽一声,转头躲到沈清行的背后,探出个脑袋妄图把自己藏起来。 “你认识?”沈清行好奇的问。 安高远苦了一张脸:“何止是认识!去年不小心喝酒走错地,正好撞坏了他的好事,可不就给他惦记上了。” “什么好事?” “就那个那个啊?!”安高远挤眉弄眼的,沈清行没好意思提醒他,刚才那句话并不是自己问的。 安高远见他眼神一直往后看,转过头就看到刚还在说的人出现在身后,吓得他弹出三米远,打了个哈哈就掉头就跑。 真是…难以形容。 三个人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如是想。 小厮还跟在他背后喊着:“少爷,你等等我!” 沈清行收回目光,拱手看向眼前这位男子。 他面容严肃端正,抬头纹很深,似乎总是在皱眉,就好像现在,他眉头紧锁的问:“你们有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沈清行摇头,他们这里正好被亭子挡住,当时又正在准备采莲蓬,所以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那边上。 男人礼貌道别,周峣琛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此人身上的味道颇为怪异。” “怎么说?”沈清行疑惑的看向他。 “他应该是个人妖的后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血脉不平衡有可能会彻底变成妖,又或者被血脉控制最后失去意识。” 沈清行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问题,不过看到站在路口探头探脑的安高远也就把此事抛之脑后。 三个人在新竹轩大吃一顿,对菜色十分满意,离开时还不忘带上几坛竹叶青。 安高远吃的开心,完全不知道这是他爹找机会修补关系给人道歉,沈清行见他这样没心没肺的感觉倒也挺好,至少安家还有个大少爷能支撑家族,这二儿子傻点也比勾心斗角好。 本以为这次江南之旅就是在安高远的陪同下吃吃喝喝逛逛景色,没想到这日三人从城外寺庙吃完素斋回城。 路上沈清行也没避讳的安高远,靠在周峣琛怀里要他帮忙揉揉吃撑的肚子。 几日的相处下来倒是熟悉了不少,安高远嫌弃的看着他,转头让小厮上来给他弄点消食的糕点来。 这荒郊野外的,小厮在暗格里翻了半天最后无奈的告诉安高远最后一块已经在中午被他吃完,又被他赶下车坐在前头去。 中午下过一场雨,土地还泥泞的,马车的轮从石块上驶过,坐在车厢里的三个人颠了一下。 很快,地面上的石块越来越多,车夫不得不停下马车,和小厮搬开才能继续前行,两个人弄的浑身是泥。 但好景不长,刚驶出不远,地上又出现了更多的石块,车夫只能让小厮进去和少爷说一声,今日或许应该先掉头回寺庙里住一晚再回去。 安高远也不着急回去,听他这么说当即拍板掉头,结果还没来得及走出一里地,出现一群形态各异的不像人的身影,从半空中落下,在路中央站开一排,将路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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