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珩无声地笑笑,修长的指尖端起酒樽,喂到燕暮寒嘴边:“不气不气,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够了。” 南秦的清酒度数很低,喝起来不醉人,燕暮寒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酒,轻哼了声:“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他很猛,很行,很能举! 清酒回甘,燕暮寒舔了舔唇,等着祝珩的夸奖。 “事情的真相啊……”手臂柔若无骨,攀附着燕暮寒的肩膀,当着满朝官员的面,祝珩贴近燕暮寒的耳朵,笑吟吟道,“当然就是你里面热乎乎的,让我很享受,很舒服。” 燕暮寒:“……”
第74章 宴席 当着众人的面卿卿我我,纵然是一男一女都会被指指点点,更何况两个大男人了。 宴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祝珩和燕暮寒身上,注视的目光几乎要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不知廉耻,有伤风化,学问和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祝珩能想象到这些人会怎么骂他,或许是将他比作娼妓,或许是将他视作废物。 他舔了舔燕暮寒的唇角,主动亲上去。 非礼勿视,周遭的官员们倒吸一口凉气,惊愕的同时迅速偏开了头。 沈问渠的席位在祝珩正对面,将这个吻看得一清二楚,他黑着脸摔下杯子,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在他的印象里,祝珩虽然不是太聪明,但秉性纯良,为人端方守礼。 如今的祝珩却…… 他不想承认自己教导过祝珩,但偏偏有人记得此事。 “这就是沈阁老教出来的嫡皇子,众目睽睽之下与异族男子亲昵,孟浪放荡,怕是秦楼楚馆里的小倌都比不得。” 沈问渠冷冷地瞥了眼孙信正,清党与孙党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也不知道这接风宴的座位是谁定的,竟然将他们二人安排在同一张席位上。 “孙相见多识广,连小倌都见识过,老夫佩服。”比起窃国的孙信正,放荡的祝珩都顺眼起来了,沈问渠嘲讽一笑,“瞧老夫这脑子,都忘了,孙相你就好在烟柳巷子里找相好。” 与他的从龙之功不同,孙信正入朝后当了五六年的起居令史,默默无闻,在一场政乱中崭露头角,才被慢慢提拔起来。 起居令史掌侍从皇帝,负责记录其生活举动。 那时朝野未安,孙信正曾故意装出沉溺于寻欢作乐的假象,还大张旗鼓的娶了一位妓子,营造出一个耽于享乐的名声。 有人贿赂他套取皇帝的隐私秘密,他假作同意,转头就将一切上报,以表忠心。 后事不表,总之这娶妓子一事没让孙信正少被嘲笑,虽然他后来偷偷处理掉了妓子,但这污点一直留在他身上。 明晰朝中风云的人知道他是故意作秀,但世人不知,百姓们私下里还给他取了个外号,青楼情种。 专门在青楼里留情,娶那些个放荡妓子的大情种。 孙信正唰的一下黑了脸,他从小小的起居令史成为孙相,敢拿当年之事嘲讽他的人也只有沈问渠了。 “师者,教人做人,能将六殿下教成这样,看来沈阁老也藏着一颗想做大情种的心。” 他两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了几十年,都知道对方的痛处。 沈问渠自问一生清正,可越是清白的人,越忍受不了污点。 孙信正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袍袖,皮笑肉不笑:“六殿下钟情于北域蛮族男子,这好男风一事,也不知是不是沈阁老教的。” “孙信正,休得胡言!”沈问渠本就对这件事怄得慌,听不得他这种话。 这次斗嘴占了上风,孙信正哼笑出声:“不过是开个玩笑,沈阁老别激动。” 两人怒目相视,火药味浓厚。 对面桌子上,祝珩拍拍燕暮寒的胳膊,笑弯了眼眸:“干得不错。” 座位是燕暮寒换的,特地将沈问渠和孙信正安排在一起。 燕暮寒还在神游天外,自从祝珩说了那句话以后,他就浑身不自在,被提到的部位有种鼓胀的感觉,好似真有什么东西塞在里面。 其实事情的起因不止是这句话,还有昨晚结束后祝珩跃跃欲试的表情。 “龙阳图册上画了,可以把铃铛塞进去。” 那一包袱助兴的小玩具里,有一种叫缅铃,可以这样用。 燕暮寒之前恶补过相关的知识,一听祝珩的话,就想起了缅铃,吓得晚上都没睡好,做了一宿的梦。 梦里叮叮当当,都是铃铛的声音。 虽然祝珩最终没想玩缅铃,但那句话也足够让燕暮寒头皮发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想了。 如果祝珩想玩,他要怎么拒绝? 燕暮寒头疼这件事,连饭都没心思吃了,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看上去很不好惹。 接风宴上坐主位的是如今的太子,秦翮玉。 有几位皇子皇女出席,都是祝珩的兄弟姐妹,他一眼扫过去,认出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经在宫宴上欺辱过他的人,如今各个都躲避着他的眼神,努力缩小存在感。 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觉吗? 祝珩仰起头,指尖在燕暮寒的掌心里划过,撩起一阵痒意。 燕暮寒呼吸一紧,仿佛祝珩挠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怎么了?” 殿内充斥着喧闹的声音,听不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小老虎。”指尖交错,十指相扣,祝珩轻声笑笑,“现在在外人眼里,我是你的狐狸精,你是我的小老虎。” 他用美色迷惑了敌国将领,借着燕暮寒的势力,让众人对他毕恭毕敬,让曾看不起他的兄弟手足不再趾高气扬,像见了猫的耗子。 这种微妙的感觉将他心底的恶趣味全部激发出来,祝珩一脸玩味,想做以前不敢做的事,想打以前不能打的人。 “这接风宴太安静了,我们让它热闹起来,好不好?” 燕暮寒不知道狐假虎威,但知道小老虎要宠着他的狐狸精:“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在你身旁。” 没有人可以伤到你,我是你的底气。 祝珩不再拘着自己,一脚踹翻了桌案,散漫地走到大殿中央,走进众人震惊错愕的眼中:“十三弟,这接风宴不好。” 四下寂静,一丝声音都没有,落针可闻。 坐在主位的秦翮玉攥紧了衣袖,挤出一丝笑:“六皇兄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人太少了,同父异母的秦家子嗣都没到齐。”祝珩站没站相,他眉目如画不显得颓废,反而浪荡出一身消沉的风流,“得将人都叫来,见见我,见见我的皇妃才是。”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孙信正的脸色尤为难看。 德隆帝驾崩之后,怕对秦翮玉的地位产生影响,诸如大皇子等可能被清党扶持的皇子都被他们软禁起来了,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六皇子,沈问渠等人早就无力回天了。 祝珩和燕暮寒勾结在一起,沈问渠等人自然看不上他,如今还在虚与委蛇,不过是想借祝珩之手制衡朝堂,阻止秦翮玉登基。 如果将大皇子等人放出来,指不定又要翻出什么风浪。 秦翮玉下意识看向孙信正,见他摇摇头,干笑两声:“六皇兄,大皇兄身体抱恙,一直在休养,其他皇兄有的外出了,有的在忙,不是故意不来见你和……皇嫂。” 天知道要对着燕暮寒那张脸叫出“皇嫂”两个字有多困难。 祝珩低低地笑了声:“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秦翮玉没听明白:“嗯?” “他们姓秦,都是秦家的皇嗣,是死是活跟我一个姓祝的有什么关系?”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了,就好像沉疴在身多年,吐出了一口恶气。 祝珩敛起笑意,目光直视着位于高位的秦翮玉,语气冷淡:“我要所有秦家子嗣都参加这场接风宴,我要他们都来见证我的归来,为我欢庆,为我高兴。”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觉他一直都是以秦家子嗣称呼皇子们。 就好像,他们不是一家人。 沈问渠本来想附和祝珩,好让孙党将软禁的大皇子等人放出来,听了这话后,顿时不敢开口了。 祝珩不像是要和亲兄弟叙旧,倒像是要寻仇。 燕暮寒拔出贪狼刀,削铁如泥的刀一下就将被踹倒的桌子劈成了两半,刀刃上散发出浓重的血腥气,吓得两侧的官员白了一张神情复杂的脸。 “素来听闻秦家子嗣手足情深,本皇妃也想见识一下南秦的待客之道。” 说到“手足情深”的时候,燕暮寒森冷的目光掠过席间的皇子皇女们,唇边勾出狞笑。 他没有祝珩那么善良,不仅要所有人来欢庆他们的到来,接风宴接风宴,要见见血才能热闹。 “放肆!” “尔等外族,在我南秦的国土要遵守礼数,不可做些蛮夷行径,辱没——” “砰!” 刀尖一挑,那官员的脸上瞬间飚出了血线,燕暮寒不耐烦地啧了声:“我听不懂你们那些官场的话,别瞎叭叭,再多嘴把你舌头切了。” 孙信正脸色难看,那被燕暮寒威胁的官员是他的门徒:“祝珩……六殿下,你还不管管六皇妃,真当我南秦无人了吗?” 不等祝珩开口,燕暮寒就提着刀转向了他,颇为好奇地发问:“你倒说说,南秦还有什么人。”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嚷嚷着要惩治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异族蛮人。 孙信正拍案而起,怒气喝道:“燕暮寒,你孤身一人在我南秦王宫,真当我等都怕了你吗?我们南秦敬重北域,才对你以礼相待,你区区一个将军,胆敢如此放肆,你若是死在南秦,北域会为你举兵而战吗?!” 为一人对一国发难,显然是不可能的。 杀了燕暮寒,再想办法安抚北域,既可以解燃眉之急,让接风宴顺利进行,也可以帮助秦翮玉登基加冕。 孙信正打的一手好算盘,只不过他想岔了。 祝珩轻蔑一笑:“区区一个将军自然不会,那若是北域的王呢?若是大都外十几万将士所拥趸的主呢?” “你们忙于窝里横,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过四国的局势了吧。”祝珩握住燕暮寒的手,环视四周,欣赏众人惊愕的表情,“北域不日前换了新王上,若诸位不愿认我这个六殿下,称呼我一声王后亦可。” 一个将军或许不值得举兵,但众望所归的狼王被人谋害,狼群必将全力追凶,不死不休。 燕暮寒几乎将刀架在了孙信正的脖子上:“你当然可以杀我,但我若死在你们南秦,北域的大军将踏平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在座的各位及其亲眷,都将为我陪葬。” 他敢带祝珩孤身留在城内,自然有把握保证两人的安全。 许久,沈问渠暗自叹了口气,站起身:“太子殿下,你还不下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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