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贺衍川的名字是什么救命良药,叫了他就不痛苦了似的。 沈容这副样子实在是招人疼,贺衍川脸色不太好,也不说话,怕吵到沈容,不过大手倒是依旧在沈容后背轻轻地拍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容才从那种晕乎乎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他抬头看着贺衍川,湿漉漉的眼圈泛红,“川川,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想了,我还以为川川你又不见了。” “不会不见的,我昨晚已经答应过小容儿你了。”贺衍川喂他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咳哑的嗓子,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凝重的表情放松了一些,“没早上那么烫了,待会儿再让大夫在药里加些止咳的药材,不然嗓子都要咳坏了。” 听见又要吃药,沈容不太开心了,“不吃药,药苦。” 贺衍川道“小容儿不是喜欢吃蜜饯吗?喝了药,今天也可以吃两颗蜜饯。” 沈容的不愿减少了一些,他瞅着贺衍川,咧嘴一笑,讨价还价,“三颗好不好?”
第十章 川川要跟好我哦 贺衍川想拒绝,但看着沈容乖巧的样子,又心软了,“行,不过只能吃三颗,多了就不行了。” 一股危机感自贺衍川心里升起,他总觉得在沈容面前,自己会变得越来越没有原则。 沈容欢呼,“川川最好了,最喜欢川川。” 贺衍川捏捏他的脸,失笑“嘴这么甜,还需要吃什么蜜饯,嗯?” 沈容笑弯了眼睛,也不介意贺衍川捏自己的脸,欢欢喜喜地去蹭他的手心。 喝了药,沈容果真如愿吃到了三颗蜜饯,又软声软语地跟贺衍川撒娇,着实是讨人喜欢得很。 吃过午饭,或许是病气上来了,再加上吃饱喝足,屋里又暖和,沈容不再像早上那般活泼,靠在贺衍川肩头直打哈欠。 贺衍川抱着沈容回房间午睡,沈容依旧是要他陪着,不让走。 想着下午也无事,贺衍川干脆就和他一起躺了下来。 沈容缩在贺衍川怀里,迷迷瞪瞪的时候还不忘跟贺衍川说,“等一下川川要来梦里找我哦,我们一起去堆雪人。” 贺衍川柔声道“好,一起去。” 看着沉沉睡去的沈容,贺衍川眼里满是柔情。 他不明白,沈容哪怕傻了,也是这样听话又讨人喜欢,就连他都忍不住心疼,沈家人作为他的至亲,怎么舍得舍弃他? 沈容在沈府的困境沈易又是否知晓?当初沈易那么疼爱这个弟弟,但如今…… 难道即便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也逃不过利益算计吗? “我们俩,现在都成孤家寡人了。”贺衍川轻声呢喃。 在他的真实身份大白于天下之后,曾经最亲近的家人,见了他不再会笑吟吟地唤他川儿,而是尊重又疏离地尊称他一声王爷。 从前他只想做西北草原上最洒脱的薛小将军,可他的祖父却跪下来将太上皇留下的密旨递到他面前,红着眼睛求他回京认祖归宗,辅佐幼帝,稳定天下。 薛家从头至尾都效忠于正统皇室,所以二十多年前他们帮着太上皇隐瞒先帝收养他,又在先帝病逝、外戚即将专政之际将他推出去以震慑朝纲。 二十多年的亲情,在他们眼里,始终是比不过自己的忠心。 贺衍川被迫踏上风雨飘摇的高位,朝堂上一半的人想要他死,一半的人想要他活。 大部分时候,他的选择是由不得自己的。 沈容现下的处境也与他差不了多少,都是被别人推出来抵挡风雨侵袭的工具,唯一的区别,不过就是他清醒着痛苦,沈容迷茫着忍受背叛。 如他先前所说,有时候还是傻点好,知道得太多,却无力改变现状,这种绝望的感觉,他一个人体会就够了。 他与沈容同病相怜,娶他进门护着他,也算是护着自己,护着过去属于他们的年少时光。 两个孤家寡人在一起,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在沈容睡着的一个时辰里,贺衍川想了很多,他规划着自己与沈容的未来,其中最坚定的一条便是——哪怕他死了,也要让沈容安稳地活下去。 在外人特别是仇恨贺衍川的人看来,贺衍川是个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人,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他心里是这种想法。 牺牲自己供养他人,这个想法并不符合个人利益。 可贺衍川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轻易从摄政王这个位置上下来的,两派争斗,你死我活的戏码怎么可能罢演。 他已经是陷入泥潭中的人了,死亡与活着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他挣扎于绝望与沉痛之中,沈容是唯一一个重新带给他希望的人,他又怎么舍得他的希望跟他一起沦陷。 他只要沈容平安喜乐。 …… 沈容平日大抵也有午睡的习惯,到了时辰自己就醒了,懒懒地睁开眼睛,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但在看见贺衍川以后就很快清醒了过来。 “川川还在,川川没有走……”他跟只小猫儿似地黏人,脑袋在贺衍川怀里拱来拱去,把头发都拱乱了。 “我们小容儿就在这里,我能去哪儿?”贺衍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眉眼带笑。 沈容一听这话也来劲了,连忙坐起来,故作认真地看着贺衍川,道“对,川川以后要跟好我,我去哪儿川川就去哪儿,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两人上次一别就是十几年,沈容可能不懂他和贺衍川为什么要分开,可离别和思念的痛苦还是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心里,碰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所以他才会对类似的话题表现得特别敏感。 贺衍川的笑容里满是心疼与感慨,“好,我以后都跟着我们小容儿。” 沈容本就是乐天的性格,虽然表面装得严肃认真,但眼神里始终透露出清澈的单纯,这下一得到贺衍川的承诺,立马又恢复了原状。 “要拉钩发誓的!”他抓起贺衍川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贺衍川的小手指,眼眸亮得出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猪!” 说完又让两只手的拇指指腹互相摁了摁,这就算是戳了章了。 “好了!”做完这一切以后,沈容叉着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倒是比用玉玺给圣旨盖章的皇帝还要有成就感。 贺衍川全程配合,笑道“我们小容儿懂得真多,连拉钩也会。” 沈容听见贺衍川夸自己,无比骄傲地仰起了下巴,“当然啦,他们都夸我是小神童呢!” 贺衍川听见后面那三个字脸色变了变,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问他“小容儿,谁叫你小神童啊?” 如果沈容说的是儿时的记忆,那倒也没什么,但要是在他出事以后别人还这么称呼他,只怕是居心不良,成心来嘲讽人的。 果然,沈容道“好多人呢,有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我祖母过八十寿诞,他们来我家玩,围着我叫我小神童,还说小神童是很聪明懂很多的意思,说完他们全都笑了,笑得可大声了,我也跟着笑了,嘿嘿。” 沈容傻里傻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讽刺了。
第十一章 我给川川唱歌 那些人落井下石的做法让贺衍川气愤不已,而沈家人对沈容不管不顾的行为更是令他心凉。 从昨夜到现在,沈容在他府上生死未知,沈府甚至没有派人过来打探一下消息。 沈容可是沈府的嫡亲血脉啊…… 贺衍川悄然在心里叹气,他问沈容“小容儿可还记得叫你小神童的人都是谁?” “唔……”沈容歪头想了想,表情似乎不太确定,“不知道名字,但要是再见到的话,我一定能认出他们来的,我的记性可好了。” “怎么说着说着还自夸起来了。”贺衍川笑了笑,然后又像哄孩子般道“小容儿以后要是见到他们,就指给我看好不好?我也想认识他们。”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些不知礼数的东西,胆敢如此欺辱沈容。 沈容没看见贺衍川眼底的戾气,笑得开心极了,“好呀好呀!” 起床后,贺衍川没让丫鬟进来伺候,而是自己给沈容穿好衣裳,又给他梳了头发。 沈容虽然病着,但食欲却没有下降,可怜巴巴地摸着肚子喊饿,贺衍川叫下人送了茶水和糕点上来。 “好吃,川川也吃。”沈容很是讲义气,自己忙不迭地往嘴里塞糕点,还不忘拿起一块喂给贺衍川。 贺衍川接过,看着胡吃海塞的沈容,微微蹙眉“慢些吃,吃太快了不消化,肚子会不舒服的。” 沈容点头回应,但动作却是一点没停。 在贺衍川府上吃的这几顿饭,沈容进食量都很大,按理来说他的胃口应该很好,吃得多吃得好,身材肯定会胖些。 但贺衍川抱沈容的时候,发现他轻得不像一个成年男子,甚至瘦得有些硌手。 沈容这十几年在沈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看得越多,贺衍川就越是心疼沈容,连下午沈容叫他给自己读书听,他也欣然答应了。 沈容自然是不会喜欢枯燥乏味的策论经书,所以贺衍川给他读的都是些志怪话本,蛇妖报恩、勇士怒斩黑熊精等故事。 贺衍川不是茶楼的说书先生,不会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地讲解,只是照本宣科一般读,但沈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连外间候着的下人们都悄悄低着头,听得入神。 这可是摄政王亲口读的话本,他们能跟着沈少爷饱耳福,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贺衍川读完一话,沈容就凑上去给他喂水,房里烧着碳盆,本就燥热,再加上不停地说话,贺衍川渴得很快。 喂完贺衍川,沈容就着他的杯子也喝了一口茶水,这画面看得贺衍川眉头一跳。 “川川,怎么了?”注意到贺衍川脸色的变化,沈容问道。 贺衍川收回注视着沈容嘴唇的视线,“没事,我们继续讲吧。” 其实贺衍川刚才在心里想的是要不是他知道沈容痴傻,他都要以为沈容是在故意引诱他了,两个人用同一个杯子喝水,这太容易令人误会了。 夜间,贺衍川又用三颗蜜饯哄着沈容喝了药,不过睡前还是让沈容仔细漱了口。 “吃太多甜食容易坏牙,到时候痛起来,不仅睡不着觉,连好吃的糕点都吃不进去了。”贺衍川“恐吓”着沈容。 沈容果然被他吓到了,对于爱吃的沈容来说,不能吃糕点什么的真的跟天塌了一样可怕。 他用温水漱了好几次口,还站在烛火下,张着嘴巴一定要贺衍川帮他看看里面干净了没有。 贺衍川看着沈容饱满的唇湿红的舌尖,别扭地别过了脸去,“嗯,很干净了。” “那就好。”沈容没发现贺衍川的敷衍,而是信了他的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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