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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时晏再一次闯进紫宸殿，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我放下手中的药盏，搁置到案上，蹙眉看向来人，“看来那五十大板，没能让你长长记性。” 闻时晏冷笑一声，竟是一把把我从轮椅上拽了下来，揪住我的头发，将我往榻上拖去。身体被扔到柔软的被褥上，一具温热的躯体压上来，我惊怒道，“滚！” “早就在床上被肏开的婊子，现在装什么清纯？”耳畔尽是污言秽语，我面上青筋凸起，忍无可忍，扬手狠狠扇了闻时晏一巴掌。 “下作的东西。”皙白的皮肤上赫然出现鲜红的巴掌印，刚那一下我用得力道极大，闻时晏瞬间被我打得偏过头去。 “怎么，是我肏得你不够爽么？李棠现在那么虚，能满足你么？”闻时晏不甚在意地摸了下脸庞，目光眈眈地盯着我，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你对李棠尚且有情，却偏偏对我无情。”肌肉嶙峋的胸膛俯下来，闻时晏把唇瓣贴覆在我的喉结上，重重咬了一口，“江知渺，你当真可恨。” 我闷哼一声，伸手抓住青铜香炉，在闻时晏毫无防备时，霍地往他面上砸去。鲜血顺着额角汩汩流下，闻时晏血流如注，一双凤眼却亮得惊人。 “现在，从紫宸殿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我趁机把闻时晏推倒在地，又向他身上扔了个玉枕，眉宇间满是厌恶之气。 闻时晏阴恻恻地看了我一眼，挥袖离去。我从榻上爬起来，只感觉身上被他触摸过的地方一阵恶寒，仿佛被粘稠的虫子爬过，直冒鸡皮疙瘩。 我唤来宫人为我沐浴更衣，进来的小宫女是个生面孔，不过二八年华，面容青涩，脸庞尚未褪去稚气。 我不太习惯让女子近身服侍我，原本一直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太监，在照顾我的起居。我本想挥退她，但小宫女很热情。 她的热情让我想起一个人，但又记不清面容，但就感觉曾经在我的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姑娘…… “公子你身上为什么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呀？”小宫女搀扶着我进入浴桶，我穿着里衣浸泡在温水中，阖上眼睛，任由她梳理我的长发。 “好像是茶荼香。”见我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小宫女又自言自语道，“奴婢家里以前是做香料生意的，所以略微识得些。” “但是奴婢记得茶荼香不是致幻的么，怎么会———”话音戛然而止，雕花门扉被从外面推开，有人步入浴室。 “知渺，你们在聊什么呢？”李棠一身栾华宝花立鸟印花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眉梢带着浓浓的笑意。 小宫女惊呼一声，连忙跪下来请安，李棠挥挥手示意她下去。柔顺的长发被人挽起，李棠接替了小宫女的位置。 “她刚刚说我身上有茶荼香。”我思忖片刻，还是如实回答。李棠弯下腰，凑近身子，在我颈边嗅了嗅，疑惑道，“有么？我什么都没有闻到呀。” “一个傻丫头，你听她胡说什么。”李棠绕到浴桶前，环住我的脖子，与我对视。一双秀美的桃花眸，在水雾氤氲下，显得格外温和无害，“若是在意，下回叫来询问便是。” 我不太适应如此之近的距离，即便那个人是李棠。我垂下眼帘，沉默地点点头，只觉得李棠没有必要骗我。但我再去找那个小宫女时，其他宫人都说没有印象了。 我发现角落边躲着一个年轻的宫女，她脸色惨白，身体打着颤，双手抠着立柱，是极度惊恐的模样。我不禁困惑道，“你在抖什么？”
第62章 沉沦 ==== “公子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那宫女见我向她靠近，吓得连连后退。我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大，一时间僵在原地。 “知渺你别吓她了。”李棠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双眼微眯，温和地开口，“别怕，慢慢说，告诉江公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宫女见到李棠，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却是抖得更厉害了，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我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到紫宸殿。 “陛下他……平时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回想起早上宫女见到李棠，过于反常的表现，我眉头紧锁，内心疑惑重重。 小太监立在一旁，一声不吭，只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眼眸。我陡然记起他不能说话，歉意一笑，“抱歉，是我妄言了。” 夜间闷热，我掐断了殿内的熏香，打开了窗柩通风。李棠分外偏爱这种熏香，日日点着，但我闻不出来味道。 李棠今夜没有回来，我守着满桌的兔兔灯发呆。这些都是李棠做的，我不知道他一个皇帝，哪里学来的这门手艺。 苏醒的那日，李棠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个精致的金丝楠木盒，我打开一看，发现盒中有一只会发光的小白兔。 那兔兔灯小巧玲珑，画工精细，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见我开心收下，李棠格外欢喜。他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般，露出一排皓齿，“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叠一只不重样的好不好？” 明明都及冠了，有时候还像小孩子一样幼稚。思即此处，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眉梢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半夜我从榻上惊醒，感觉头痛欲裂，我接近疯了似的找到火摺子，点燃香薰。待香烟袅袅升起，头疼才得到一丝舒缓。 我后知后觉紫宸殿中空无一人，殿内光线昏暗，唯有清冷惨白的月光照明，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我推着轮椅，循着气味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偏殿。院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蒸笼，足有三人高。透过蒸笼的细缝，我对上了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是白天那个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宫女。 意识到那股奇怪的气味是什么，我面色遽变，遂即弯下腰，捂住嘴巴，干呕起来。此时身后传来平缓的脚步声。 “哎呀，被发现了。”李棠一身松花宫装，站在凄冷的月晖下，略显为难地看着我。他身后跟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兜帽人。 “……为什么？”瞳孔猛地一震，我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李棠的衣袖，却被从天而降的暗卫摁倒在地。 我骤然意识到，那天在紫宸殿，李棠是故意被闻时晏打伤的。他有那么多武艺精湛的暗卫，怎么可能轻易被人袭击。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想做就做了。”李棠无辜地睁大眼睛，羽睫轻眨，眸中水光潋滟，“朕是皇帝，皇帝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呀。”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这种方法。”一双冰凉的手抚摸上我的脸颊，让我产生了被冷血动物缠身的错觉，“但知渺呀，如果你全部记起来，你就不会用温柔的眼神看我了。” “给你看一个有趣的东西吧。” 李棠冲我浅浅一笑，褪下了高领繁复宫装。青年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狰狞畸形的伤痕，如同被人硬生生撕下来，又用铁饼反复烙烫，最后再用针线缝合上去的蛇皮。 “很恶心吧，这是我的母亲，给我留下的痕迹呢。”李棠抚摸着身上嶙峋的疤痕，眼睫低垂，无奈笑道，“每一次宫人给我换衣服，看到的人都会吐呢，所以我只好把他们都杀了。” “以前我总是担心，这样丑陋的身体怎么才能被接纳，但是后来我想通了。”李棠穿好衣服，蹲下身，托起下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把知渺从上面拉下来，不就是最简单的做法么？” 泪珠不断滚落，我疯狂地摇头，想告诉李棠，我不感觉恶心，我只感觉难过和心疼。哪怕是这样残缺的身体，也会有人喜欢他的。但我的嘴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零碎的呜咽声。 有宫人端着一碗猩红的药汁上来，一旁沉默良久的兜帽人开口了，“陛下，一次这么多用量，怕是会影响人的神智，不单单是失忆那么简单。” “无妨，给他灌下去。”李棠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花，眸光幽暗，宛如深潭般沉寂，“只要人在朕手里，是疯是傻又有什么关系。” 眼前神情病态的青年，和记忆中温柔地笑着说，每天要给我叠一只不重样的兔兔灯的李棠，我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散发着浓郁香味的毒药，被灌入口中，我抵死挣扎，却还是喝了个七七八八。意识消失的前一瞬，我听到有人在耳畔呢喃，“知渺，到泥潭里陪我一起沉沦吧。” ---- 两个宫女都被小皇帝活蒸了，第一个小宫女无意间暴露了小皇帝的秘密，第二个宫女目睹了前者的死亡，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小皇帝原本是最有可能出线的，但他又自卑又扭曲，不相信小江会喜欢他，从他开始伤害别人的那一刻开始，注定bad end。
第63章 大火 ==== “知渺，唤我的名字。”身体被抱坐在桃花眼青年的腿上，耳边传来湿热的呼吸声，我目光失焦地盯着空气，没有说话。 “是李棠。”青年埋下头，亲吻我的嘴角，耐心补充道。我掀开眼皮，愣愣地看向青年，木讷道，“李……棠……” “真乖。”齿间的软肉被人含住，复被湿润的舌尖一遍遍舔舐，直到我面色涨红，难受得喘不过气，才堪堪停止，“下次要好好记住哦。” 大脑昏昏沉沉，仿佛置身于虫茧之中，身体被缠上了重重叠叠的白纱。白纱很薄，却充满韧性，无法挣脱。 青年走后，殿内进来一名红衣公子，他生了一双精致的凤眼，鼻梁高挺，唇瓣菲薄。他拎起我的后领，将我摁倒在榻上。 “今日怎么这般乖巧，明明上次把我头都砸破了。”我沉默地看着他，任由他一件件解开我身上的衣物，揉捏上细腻的白肉。 “你是被小皇帝肏傻了么？”红衣公子似乎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他眉头微蹙，捏起我的下巴，审视道。 桃花眼青年回来的时候，红衣公子正坐在榻边，紧绷着一张脸。他听到动静站起身，凤眸掠过一抹愠色，“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并不想看到桃花眼青年和红衣公子，前者总是甜言蜜语，后者则恶语相向，但最后他们要把我拉到床上去，做奇怪的事情。 二人争锋相对，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最后他们扭打成一团。桌椅歪斜，珐琅摆件倾倒，发出脆响，殿内一片狼藉。 一旁的小太监见此情形，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他架起我的双臂，将我抱到了轮椅上，推着轮椅离开了。 桃花眼青年再次来看我时，脸上多了几道伤疤，即便他用了脂粉遮盖，依旧能看出来。他将我带偏殿，指着一人道，“知渺，你还认识他吗？” 我抬眸看向眼前的人，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和尚，眉心一抹丹砂，面容如山水写意。我只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名字，遂摇摇头。 他眉眼低垂，褪下我的鞋袜，卷起我的裤腿，开始为我看诊。当他抬首，与他对视的那一瞬，我的脑中猝然浮现出一个名字，不禁喃喃道，“裴……裴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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