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月,褚熙都守在床边。 太医们一轮一轮地上前,又后退嘀嘀咕咕地商议。太子跪在一边侍奉汤药。褚熙立在一旁,盯着齐沛枯瘦的一截手臂,心中惨然,后悔不已。 那天他明明就站在他的身旁,他是离他最近的人。 他看见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他甚至伸出了手。 只可惜,他已经是褚老将军。他目光迟缓,头白齿落,再也不复当年的矫健身手。 微弱的烛光下,齐沛的呼吸比绢纸还薄。 褚熙忽然回忆起那一年太后去世时的光景。太后缠绵病榻五年之久,弥留之际,突然开口道:“哀家这辈子,对得起皇帝,对得起你,也对得起梁家列祖列宗。” “……哀家对不起的,只有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齐沛默默了许久。 那一年,他鬓边已生白发,额前也有了皱纹。他问褚熙:“朕若是死了,你当如何?” 褚熙先是一愣,随后很自然地开玩笑:“陛下若是先去,不下诏赐臣殉葬么?” 齐沛没有回答他,反而陷入很深的思索。褚熙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当他心绪不宁。 直到后来,新帝即位月余,朝廷便有四五起奏折弹劾褚熙,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子虚乌有的构陷。褚熙无心听他们争吵,便称病请辞。谁知家中仆人又被京兆尹拿住,说犯了事。褚熙又暂时走不得了。 那天他在府里枯坐,只听下人来报,有故人造访。原来是从前伺候齐沛的德公公。 德公公也是老迈,颤抖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函。 他只看了一眼,心中大恸。将那密函扣在石桌上,问德公公:“圣上心意如何?” 德公公的声音像秋风吹过老树皮。 “先帝另留了一封遗诏给圣上。将军若是想离开,到何处都不会有人拦着您的。” 褚熙心想,他又有何处可去呢。 齐沛,就像当年他的父皇断言的那样,终其一生也没能成就开疆拓土的伟业。但他的确在那个位置上勤勤恳恳地耗尽了一生。 只是,当年小皇子游观四方的梦想从未能实现。 褚熙遣散了家仆,独自拄杖前行。从京城行至江南,再到西蛮,又顺流北上。他写了一札厚厚的信函,却从没寄出去,只是带在身上。 一年过去,他揣着一枝岭外的梅花,辗转回到京中,却被拦在城门外。 他说要见德公公,守卫眼皮子也不抬,问那是谁?另一个人说,好像是先帝身边的人,管他呢,前些日子刚刚死了。圣上抚恤他,赐了不少银子给他办后事呢。 褚熙问:“那你们可认识褚将军?” 守卫道:“嗐,小时候我爹还给我讲过,说褚将军枪法极好,打得天蚩人抱头鼠窜。如今天下太平,褚将军也不在了。” “不在了?” “可不是,将军府都被赐给庆国公了!” 湖边。 褚熙掏出怀里的火石,把那些信札一封封烧了。火焰温度灼人,信纸甫一触碰火苗,便痛得蜷缩起来,迅速焦成黑灰。 “你也未曾料到吧。”他自言自语道。 最后烧掉的是齐沛留给他的密函。上面说,请他务必珍重,每年冬日,记得从院子里剪一枝梅花带给他。 他把梅花插在水边,一步一步朝水里的月亮走去。 终于有一篇写完了,泪目。 这篇一开始就是个很小的脑洞,能写完真的很感谢收藏点赞评论的读者们,我就是非常非常需要肯定,没有外界肯定一点都坚持不下去的那种(在改了在改了) 不过在学习如何写文的过程中,我还是蛮快乐的!以后也会继续写哒! 尽余 刀,快跑 夜半,寒气凝成草木上朦胧的露珠,四周静谧,虫鸟之声俱寂。 一轮圆月悬在夜空,月影安然映在潭面。 老人合眸独坐于岸边树下。 去年春三月,皇帝崩于永安宫。皇亲国戚,京城百官,皆着素衣,跪在殿前焚香奠酒,哭临三日。 此后新帝即位。 齐沛坐在那个位置,坐了快四十年,想必也腻了。 褚熙靠在树下,露水沾湿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 齐沛的病来势汹汹。自从某场冬宴,他喝了几杯酒,脚步不稳,从台阶上跌了下去,就再也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那一个月,褚熙都守在床边。 太医们一轮一轮地上前,又后退嘀嘀咕咕地商议。太子跪在一边侍奉汤药。褚熙立在一旁,盯着齐沛枯瘦的一截手臂,心中惨然,后悔不已。 那天他明明就站在他的身旁,他是离他最近的人。 他看见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 他甚至伸出了手。 只可惜,他已经是褚老将军。他目光迟缓,头白齿落,再也不复当年的矫健身手。 微弱的烛光下,齐沛的呼吸比绢纸还薄。 褚熙忽然回忆起那一年太后去世时的光景。太后缠绵病榻五年之久,弥留之际,突然开口道:“哀家这辈子,对得起皇帝,对得起你,也对得起梁家列祖列宗。” “……哀家对不起的,只有自己。”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齐沛默默了许久。 那一年,他鬓边已生白发,额前也有了皱纹。他问褚熙:“朕若是死了,你当如何?” 褚熙先是一愣,随后很自然地开玩笑:“陛下若是先去,不下诏赐臣殉葬么?” 齐沛没有回答他,反而陷入很深的思索。褚熙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当他心绪不宁。 直到后来,新帝即位月余,朝廷便有四五起奏折弹劾褚熙,说的都是些陈年旧事,子虚乌有的构陷。褚熙无心听他们争吵,便称病请辞。谁知家中仆人又被京兆尹拿住,说犯了事。褚熙又暂时走不得了。 那天他在府里枯坐,只听下人来报,有故人造访。原来是从前伺候齐沛的德公公。 德公公也是老迈,颤抖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函。 他只看了一眼,心中大恸。将那密函扣在石桌上,问德公公:“圣上心意如何?” 德公公的声音像秋风吹过老树皮。 “先帝另留了一封遗诏给圣上。将军若是想离开,到何处都不会有人拦着您的。” 褚熙心想,他又有何处可去呢。 齐沛,就像当年他的父皇断言的那样,终其一生也没能成就开疆拓土的伟业。但他的确在那个位置上勤勤恳恳地耗尽了一生。 只是,当年小皇子游观四方的梦想从未能实现。 褚熙遣散了家仆,独自拄杖前行。从京城行至江南,再到西蛮,又顺流北上。他写了一札厚厚的信函,却从没寄出去,只是带在身上。 一年过去,他揣着一枝岭外的梅花,辗转回到京中,却被拦在城门外。 他说要见德公公,守卫眼皮子也不抬,问那是谁?另一个人说,好像是先帝身边的人,管他呢,前些日子刚刚死了。圣上抚恤他,赐了不少银子给他办后事呢。 褚熙问:“那你们可认识褚将军?” 守卫道:“嗐,小时候我爹还给我讲过,说褚将军枪法极好,打得天蚩人抱头鼠窜。如今天下太平,褚将军也不在了。” “不在了?” “可不是,将军府都被赐给庆国公了!” 湖边。 褚熙掏出怀里的火石,把那些信札一封封烧了。火焰温度灼人,信纸甫一触碰火苗,便痛得蜷缩起来,迅速焦成黑灰。 “你也未曾料到吧。”他自言自语道。 最后烧掉的是齐沛留给他的密函。上面说,请他务必珍重,每年冬日,记得从院子里剪一枝梅花带给他。 他把梅花插在水边,一步一步朝水里的月亮走去。 终于有一篇写完了,泪目。 这篇一开始就是个很小的脑洞,能写完真的很感谢收藏点赞评论的读者们,我就是非常非常需要肯定,没有外界肯定一点都坚持不下去的那种(在改了在改了) 不过在学习如何写文的过程中,我还是蛮快乐的!以后也会继续写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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