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刻,午休醒来的明临杞由内侍送了回来,云锦澈已在书案上摆好了宣纸和湖笔,允茗伏在案前研墨。 明临杞走到云锦澈身边坐下,衣裳还带着点寒气:“先生。” 云锦澈让人往炭盆里添了些炭,问明临杞:“九皇子有没有喜欢的诗文?” 明临杞答:“母妃喜诗文,教弟子背过几首。” 他这般回答,便是没有最喜欢的了。 云锦澈想了想,也是,明临杞才六岁,不懂诗文含义,只会背诵也属正常。 “那臣教九皇子一首诗好不好?”云锦澈取湖笔蘸了墨,递给明临杞,“臣说,九皇子写。” 明临杞接过,握住那对他来说有些大的湖笔:“杞儿都听先生的。”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云锦澈的声音轻柔而缓,为了看明临杞的字,他凑近了些,还温柔地说上一句:“不会写的字就空过去,不打紧。” 纯贵嫔教的好,一整阙词下来,明临杞写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一两个不会写的字之外,还有几个因不通诗意而误写的错字。 云锦澈先是赞许地点点头,随后一手扶上明临杞的左肩,一手握住了他的右手,将那幼童的小手拢在了手心里。 他握着明临杞的手,一笔一划改正了错字,又填上了他不会写的字。 熟悉的感觉萦绕在云锦澈心头。从前在王府暖阁,赫连清宥也是这样手把手,一笔一画地教他习字。 两个清隽的字混在明临杞稚嫩的字迹里,显得有些滑稽。明临杞看着云锦澈握着他的手写下的“微”字,抬起头看向云锦澈,眼睛亮晶晶的:“先生的字真好看。” “九皇子聪慧过人,只要勤加练习,定能远胜于臣。”云锦澈松了手,退回原位,“九皇子恕罪,臣冒犯了。” “无妨,先生教导,何谈冒犯。”宫中孩子早熟,天生便有当主子的架势,明临杞看向殿中侍立的内侍,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莫要来扰。” 明临杞尊师重道,对待云锦澈身边的人亦是尊敬,因此并未遣退允茗。云锦澈淡淡一笑,从允茗手中拿过墨锭:“你也出去吧。” 师生二人在殿中一坐便是两个时辰,云锦澈时而研墨,时而手把手教明临杞习字,这一下午过得倒也快。 下学时,云锦澈正欲送明临杞回洗华宫,才出了上书苑便碰见明临析,笑盈盈地望着他们走了过来。 云锦澈拉着明临杞一同行礼:“臣弟拜见三皇兄。” 明临析笑着让人平身,弯腰把明临杞抱起来掂了掂:“杞儿似乎重了些,也高了,纯娘娘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给你?” 明临杞搂着他的脖子:“三哥好久不来看杞儿了,杞儿好想念三哥。” 明临析笑着蹭了蹭他的鼻尖:“以后三哥常来接你下学,好不好?” 宫中皇子生来便被母家寄予厚望,明白自己身上的重任,将兄弟视作仇敌。但明临析不是长子,又才能平平,从未想过那龙椅能由自己来坐,只想为母妃和妹妹求一份安稳,因此对待兄弟十分友爱,对八皇子九皇子这两个幼弟更是照顾有加。 即便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他也依旧未改分毫,待人极为友善。 明临析瞧着云锦澈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挥手让侍从退远了些:“表弟,怎么了?” 云锦澈看向乖巧趴在他肩上的明临杞,道:“九皇子已有六岁,也该有个伴读。” 明临析一笑:“内阁大臣们举荐了几个,为兄正在挑选。说起来,这名册上还有昌国公府的小公子裴永诚,似乎是表弟的侄子。” 按以往先例,伴读都要比皇子大上几岁,既能照顾皇子,又不至于比皇子懂的更多。裴永诚比明临杞大了三岁有余,算来确是伴读的好人选。 云锦澈不再多言:“三皇兄思虑周全,是臣弟多虑了。” “你这是对杞儿上心,我高兴还来不及,我瞧着杞儿也很喜欢你,看来这差事交给你真是没错。”明临析笑意渐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差点忘了正事,我来此是替人传话的,赫连兄请表弟前去兰林殿一趟。” 使唤皇子来传话,满皇城也就他赫连清宥敢这般放肆了。 明临析生怕他不去,又道:“我替你送杞儿回宫,表弟快去吧,莫让赫连兄等急了。”
第47章 避嫌 云锦澈遣了允茗回霜月殿,告知云姝妍他去了兰林殿,晚些便回,叫她不必担心。 他只身前来兰林殿,被人引着一路走到了书房,离影在门外行了一礼:“王爷在里面,世子请。” 云锦澈刚一进门,书房门“啪”地一声在背后关上了。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他拦腰抱起放在了书桌上,伴随着淡淡的兰香,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赫连清宥抬膝顶//开他双腿,急急地吻了上来。他身量很高,即便云锦澈坐在书桌上也得微仰着头。 两人多日未见,唇齿相交之下带着股狠劲儿,恨不得把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直到云锦澈被咬疼了,发出一声/嘤/咛,赫连清宥才发现怀中的小世子早已泛起了泪花儿。 那晶莹的眼泪摇摇欲坠,沾湿了他柔软的长睫,惹人怜爱的很。赫连清宥喉结一滚,哑声笑了笑:“九皇子的先生,倒是比九皇子还爱哭。” 云锦澈又不好意思了,埋首钻进他怀里:“师父别打趣我。” 他嘴唇红的很,赫连清宥知道是自己咬狠了,抬起指尖轻轻摩挲过去,道:“陛下要封明临析为太子了。” 云锦澈应了一声,并不甚在意。 他这副对朝政丝毫不上心的模样,赫连清宥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颇为无奈地抚着他的头发:“今后,你与你那三皇兄少些来往。” 从那日明临析将云锦澈叫出昭乾宫,赫连清宥便已派人暗中留意了他二人的动静。暗卫每日来报,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明临析对云锦澈的殷勤。 明临析做的虽不明显,可赫连清宥能看出来,让云锦澈去给明临杞开蒙,这分明就是有意施恩于云府。 先是陛下封云恒墨为嘉王,命他全权掌管兵部,后是明临析请云锦澈为九皇子之师。若说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这份恩宠也还是太重了些。 云锦澈却不解:“为何?” 赫连清宥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懵懂的小世子解释朝堂愈发复杂的形势,默了片刻才道:“师父问你,云家为何得势,你为何能一出生便得封世子?” 云锦澈心念微动:“因为…” 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为着他母亲是和安长公主,是宸阳帝最宠爱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赫连清宥又道:“现如今,陛下和太后都卧病不起,若当真到了撑不住的那一日,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势必是明临析上位。到了那时,谁又能继续保你们云家的荣华富贵?”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锦澈便是傻子也能听懂:“……我明白了。” 若不是和安长公主下嫁云府,云恒墨至今还是兵部尚书。虽是朝廷命官,云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无论如何都不如驸马、嘉王的身份来的显赫。 可长公主毕竟只是一介女子,嫁做人妇多年。若失了太后和宸阳帝的庇护,新帝上位,恐也只念她是个长辈,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便罢了。 与太后和宸阳帝之外的皇亲走的太近,日后昭乾宫换了主子,云锦澈难免会遭人利用。 赫连清宥低头吻了吻他的鬓发:“本王也只是提点你一句,你别想太多,好好看顾九皇子就是。再不济,还有本王和你姐姐护着你。我们自幼在宫里长大,怎么说也与那明临析有同窗之谊。” 云锦澈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赫连清宥这么安慰了两句,方才起来的那点惆怅顿时烟消云散了,眉眼染上一层笑意:“师父真好。” “既知我好,那敢问世子,是否该报答本王?”赫连清宥流里流气地凑到他耳边,一手在他腰间最敏感的位置轻挠了下,“今晚我不出宫,你别锁窗。” 云锦澈红着脸应下了。 当晚,霜月殿偏殿无比结实的红檀木床榻硬生生被撞//出阵阵闷响,床幔也挡不住那片旖//旎,漏了满室春//光。 赫连清宥攒了好久的劲儿尽数发泄了出来,变着花样地刺激云锦澈,从“澈儿”到“世子”再到“先生”,甚至更下//流的称呼都喊了出来,最终发现小世子最喜欢的还是“王妃”这个称呼。 于是赫连清宥起了更龌//龊的心思,一声声唤他“爱妃”。 云锦澈几乎快要死过去,偏生忍着不敢叫出来。只因赫连清宥故意吓唬他,说云姝妍就在正殿内歇息,别被你姐姐听见了。 直到子时三刻,云锦澈被赫连清宥抱进内室沐浴,温水一泡才恢复了些神智:“我这样,明日如何去见九皇子…” 他皮肤又白又嫩,碰一下都能红,赫连清宥又是惯不会控制力道的,每次都要红上好几日才能消下去。 赫连清宥一边给他洗身子一边闷笑:“明日是上元节,皇子们不用上学堂。” 云锦澈方才被欺负狠时哭过一阵,眼角薄红还未消散,这会儿看上去依然十分可爱。他仰靠在赫连清宥怀里,抬手往身上撩水玩儿:“这么快就上元节了。” “是啊。”赫连清宥觉得玩水的小徒弟格外孩子气,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眼角,“今年除夕没跟本王一起过,明日劳世子大驾,陪陪本王可好?” 在湛王府的那四年,年年都是他们二人一起过的除夕。 云锦澈许久不见他,嘴上不说,可今夜的格外热情就表明他其实心里想的很,自然答应了:“我想去花满楼,还想去雀南街,还想去放河灯。” 不知从何时起,赫连清宥也不提要他回摄政王府的事了。 他原本想着,若赫连清宥现在再提起,他便答应下来,等爹娘带着姐姐和小外甥搬去了嘉王府,君亦和小婉成了亲,他就搬回王府继续做师父养在府里的小王妃,哪怕一辈子见不得人也没关系。 可是赫连清宥再不提了,大抵是自己前阵子拒绝的太强硬,伤了他的心。 罢了罢了,师父最是心软的,只要他多凑到他面前撒撒娇,师父没有不接他回去的道理。 再者说,他留在赫连清宥身边,若哪日师父当真起了异心,想夺叶君亦手里的兵符,自己还能帮君亦一把。拿自己的命在君亦前头挡着,师父待他这般好,总不会舍得杀了他。 岂料,他心里的小算盘正打得噼里啪啦,赫连清宥那边又有了动作,把他转过来抱到了自己身上。 雾气蒸腾间,云锦澈有点迷茫:“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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