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澈解下自己的斗篷给赫连清宥披上:“寒风刺骨,师父去西樘苑更衣吧。” 赫连清宥轻笑着抓住他的手:“你这里有本王的衣裳?” 云锦澈擦去他额前不断滴落的冰水,耳根红了红:“师父去看了就知道了。” 回到自己的寝居内,云锦澈从衣箱里珍而重之地捧出一套竹青色的锦缎蟒袍。赫连清宥将那蟒袍抖落开来,颜色和样式都与云锦澈平日里穿的衣裳所差无几。 赫连清宥对这衣裳甚是满意,抬手便去解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带。云锦澈脸颊顿时烧起来,害羞地偏过头:“我去让人备热水,给师父沐浴…” 看着小徒弟落荒而逃的背影,赫连清宥好心情地扬起唇角。 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个什么劲。 若是换做平时,他肯定要拉着云锦澈一起沐浴。但眼下云府内宅之事愈演愈烈,两人实在没有那旖旎心思。 赫连清宥沐浴更衣过后跟着云锦澈回了东樘苑,轻尘已经给云姝妍诊过了脉:“湖水冰冷,郡主本就有气虚心悸之症,现下寒气侵体有些发热,身子十分虚弱,需得卧床静养,切不可再受惊吓。好在胎像安稳,暂且无事。” 赫连清宥摆摆手让人退下了,转而看向云锦澈:“我在这里守着她,若是醒了我即刻让离影去禀报你。叶将军和叶小姐还在曲槿苑,想必长公主和云大人已经知道了此事,都等着你去处理呢。” 云锦澈自然明白,乖顺地点了点头:“有劳师父了。” 曲槿苑外,云锦翊被叶潇晚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云锦烨站在旁边,一脸盛气凌人。 早在当年他执意离开云家与赵氏私奔的时候,就已经跟云恒墨撕破脸了,又岂会在乎什么所谓的父子,直接在门外叫嚣起来:“云大人,有本事你就罚我,让四哥跪着算怎么回事!” 一句话来来回回喊了无数遍,叶潇晚实在听腻了,上前点了云锦烨的穴让他不能动弹。叶君亦会意,一手伸进他衣裳里摸出一方手帕,随意团起来塞进了他嘴里。 把人嘴堵了个严实,叶潇晚轻叹:“总算安静了。” 叶君亦看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无奈一笑:“女将军这样霸道,以后谁敢娶你。” 叶潇晚略一挑眉:“谁敢娶我就敢嫁谁。” 云锦澈笑吟吟地走过来:“不是要嫁给本世子吗?叶家小姐的未来世子妃之名可是已经家喻户晓了。” 叶潇晚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本姑娘嫁了人那也是要住在将军府的,世子打算给我叶家当上门女婿吗?” “行了你们两个,”叶君亦拽着叶潇晚的发尾把人拉到自己身后,“云大人气坏了,阿澈你快进去劝劝。” 云锦澈才进了屋,便见明卿蓉换了身藏蓝色织金宫装出来,行色匆匆似是要出门。 云锦澈俯身行了一礼:“阿娘这是要进宫吗?” 明卿蓉神情凝重地点点头:“云锦烨回来的突然,这才第一日,云锦翊便敢偏帮着他闹事,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姝妍怀着身子,今日又落水受惊,与其提心吊胆地留在府里,天天听那些人嚼舌根,还不如将她送回宫里去。” 云锦澈一愣,抓住了明卿蓉的手:“阿娘,姐姐好不容易才回来,您为什么又要将她送回那是非之地?府里尚且不安稳,宫里就一定平安吗?” 明卿蓉抚上他的手背,将他那比千金小姐还细嫩的小手握进手心里:“澈儿,你姐姐也是我亲生的,我与她母女分离多年,难道为娘不想让她陪在我身边吗?当年我一意孤行嫁给你爹爹,未曾想过云府一方宅院内竟是这样水深火热。兄弟阋墙,为分祖上财产,其争斗丝毫不逊色于皇子夺嫡,你姐姐当年被迫入宫便是最好的证明。” 云姝妍七岁被诬陷不敬兄长,说穿了不过是二房对三房的打压。 “你那些兄嫂是如何评价我的,我不是不知道。为娘真的很愧疚,让你们姐弟从小承受旁人的恶语。”明卿蓉怜惜地抚上云锦澈的脸颊,眼角微微闪烁着泪光,“我为了不让你爹受哥哥姐姐的嫉妒,从不让府里的下人唤我‘长公主’,只唤‘三夫人’,可其实都是掩耳盗铃罢了,他们心中的嫉妒从未消解半分。我实在不愿你们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所以后来才任由姝妍将你也送去了摄政王那里。” 云锦澈拉着母亲的手,目光缓缓转向坐在茶案旁闷不做声的父亲,沉下声音:“为何云府之事,全要阿娘和姐姐来承受。若非父亲忍气吞声,又岂会连姑母都敢来踩我们一脚?”
第40章 情缘 云锦澈轻飘飘一句埋怨,惹得云三老爷掀翻了整张桌子。 “逆子!给我跪下!”云恒墨气的手抖,指着云锦澈的鼻尖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我打死你!” 云锦澈丝毫不知错,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了父亲,不仅不跪,还傲气地扬起了下巴:“父亲口口声声说看不惯祖母偏爱姑母和二伯,却依然每年认真操办除夕家宴。二伯致仕还乡,您为他接风洗尘花了多少心思。昌国公病逝,您生怕姑母留在国公府过于寂寥冷清,便把人接回了府里,对外还要说是二伯将人接回来的。您在前朝为官,为家里四个公子谋过的赏赐不计其数。诸如此类的事情您做了多少,可他们何曾念过父亲一星半点的好?!若非父亲这般心软,一味纵容二房胡作非为,他们又怎么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今日若不是师父和轻尘公子救了姐姐,父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云锦翊害死姐姐的孩子吗,那可是您的亲外孙!” 一番话算是把云恒墨给喊清醒了,云锦澈说的句句在理,但云大人毕竟在前朝为官多年,多多少少染了身当官的架子,被小儿子这么训斥了一通,无论如何也拉不下来脸:“为父再如何,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崽子来教训我。滚回去把家规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出门,不许去看你姐姐!” 云锦澈气冲冲地出去了。 不过好在他这番话总算没白说,云恒墨听进了耳朵里,也听进了心里,又让云锦翊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才带着两个孽障去了云恒阳房里。 先是让人当着二房所有人的面,赏了云锦翊五十个家杖,理由是残害皇室血脉。 云家的家杖是用沉木所做,棍杖上皆是倒刺,一杖下去能连皮带肉一块儿掀起来。家杖代代相传,却从未真的用上过几次。这五十杖下去,云锦翊的腿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但三房的理由合情合理,东樘苑到现在都没传出郡主和腹中孩子到底如何了,旁人自是不敢对这责罚有什么异议。 惨叫声不绝于耳,叶潇晚听着嫌烦,随手扯了块布塞进他嘴里。叶君亦拉着她的手把人拽了回来:“这是澈儿的家事,咱们管到这里就可以了。” 叶潇晚不以为然:“哥,日后我也是要入三房的。你看云府这般水深火热,我若不早点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以后岂非要和澈哥哥一样受欺负。” 她这脾气虽然直了点,但也是叶君亦一手宠出来的。叶君亦就喜欢看她无法无天的样子,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啊。” 云锦烨自小便和云锦翊混在一处,两人皆是欺软怕硬的性子。如今见云锦翊受了重罚,自是躲在一旁当缩头乌龟,但奈何根本躲不过,被云恒墨拎着后脖领,像丢东西一样扔在了地上。 “此人十三年前便已被我逐出云府,我不管你们谁要把他留下,都不要再让我三房的人看见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如此一来,云锦烨若是执意留在云府,就只能一辈子缩在二房的院子里。 明卿蓉回府时已近傍晚,听闻云姝妍醒转,急匆匆地便去了东樘苑。赫连清宥见状便离开了,让她们母女好好说说话,自己则去了西樘苑找小徒弟。 云姝妍方一醒来,见到明卿蓉便红了眼眶,挣扎着坐起来:“娘…” 明卿蓉将云姝妍拥入怀中,心疼地轻拍她的后背:“我的好女儿,没事了,没事了。” “娘,我好害怕。”云姝妍长睫轻颤,眼泪簌簌落下,在明卿蓉怀里泣不成声。 即便她将为人母,到了明卿蓉面前也只是一个小女儿。她离开了太久,所有人都以为她自小不在长公主身边长大,与长公主并没有多深厚的母女情分。久而久之,就连明卿蓉都生出了这般想法。 只有云姝妍自己知道,她有多爱,多想依赖她的娘亲。 明卿蓉柔声哄着女儿:“阿妍别怕,娘亲在,不怕啊。” 顾平孟被问斩,延永侯府也被抄了家。从那之后,云姝妍终日寡欢,也只有在丞相家的邵公子来访时才能展露几分笑颜。一来二去,明卿蓉自然明白了女儿心中所念。 她从未爱过顾平孟,却也在怀上这孩子的那一刻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无论将来如何,这个孩子都是她和顾平孟的孩子,这是血脉里不可改变的事实。 她日夜思念邵南琛,可她早已嫁做人妇,即便邵南琛心里愿意,即便她身份再如何尊贵,也不可能带着一个遗腹子再嫁入相府。他们这段情,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不了了之。 当年明卿蓉决心嫁与云恒墨时,先皇和当今太后都不甚同意。且不说云恒墨当时只是个兵部侍郎,还曾娶妻育有一子,这世上断没有公主下嫁还为人续弦的道理。但明卿蓉心意已决,跪在昭乾宫外三日水米未进,终于得偿夙愿。 不能与所爱之人相守,该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 云姝妍寒气侵体,身子虚弱至极,醒来后又哭了这一阵,精神不济。明卿蓉怕她心悸之症发作,让人送来清粥小菜给她用了些,不到夜色降临便哄她又睡下了。 一院之隔的西樘苑内,刚沐浴完毕的云锦澈被赫连清宥抱回了床上,偏过头不肯理他,神色不虞。 赫连清宥坐在床边,轻轻捏着他的指尖,意味深长道:“叶潇晚,不是叶家的女儿。她与叶君亦有情,你是叶君亦的好友,应当知晓此事吧。” 云锦澈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他是四通八达的摄政王,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呢。 想通了这点,云锦澈更加闷闷不乐,干脆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都知道了,还为这个吃醋,还要去娶公主。” 赫连清宥低声笑起来:“你从哪儿看出来本王吃醋了?” 他说着,伸手捏住云锦澈的下巴迫着他转过头来:“为着你?你未免高估了你在本王心里的地位。” 云锦澈眼睫抖了抖。 “只要本王想,都不用本王勾勾手指你就能上赶着把自己送过来,何须本王吃醋,陪你玩那些百转千回的情情爱爱呢?”
第41章 封赏 除夕当日,夏公公带着两道圣旨,先后进了云府和将军府。 “驸马云恒墨,直内方外,经明行修,枵腹从公,着封为嘉王,赐嘉王府。沅霜郡主端庄贤淑,蕙心纨质,秀外慧中,着晋封公主,年初七入宫居霜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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