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于青眨了眨眼睛,嘿嘿笑了声,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心情好得很。 他这么傻乐,陆云停瞧着,也忍不住笑了,那点被闹醒的不快如同几粒小砂砾,风一吹就不见了踪影。可看着,陆云停就觉出不对劲了,昨儿二人那么胡闹,临到睡时,江于青昏昏欲睡,是他半抱着将他弄回床上去的。怎么不过睡了半宿,江于青就又活蹦乱跳了?好似昨晚上二人不曾颠鸾倒凤,江于青压根儿没被他干得受不住,频频求饶。 陆云停,陆大少爷登时就清醒了,神情微妙地盯着江于青,心里生出那么一星半点的自我怀疑来。 他的身体真的……已经好了很多了。 可今日早醒的还是江于青。 他眼神太古怪,江于青若有所觉,问道:“少爷,怎么啦?” 陆云停清了清嗓子,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江于青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说:“不早了,”已经是辰巳交接,江于青醒来时还愣了愣,他鲜少贪睡到这个时辰的。江于青一贯起得早,不论寒暑,每日起来都要练练功,再瞧上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书,这些年来都是如此,雷打不动。陆云停瞧着他这模样,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想着,昨儿晚上自己太留手了? 陆云停目光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下扫,江于青迟钝地察觉了,脸颊一红,下意识抬手去遮他放肆打量的眼睛,咕哝道:“看什么?” 陆云停说:“可还好?” 他没指明哪儿,可都这样了,江于青哪儿还能不知道他问的是哪儿,也不自在起来,蜷了蜷指头,小声道:“还成。” 这二字一出,陆少爷脸上神情一僵,不说话了。 江于青后知后觉地望着陆云停,敏锐地觉察出他好像不开心了,可好端端的,怎么就不高兴了。 陆云停看着他无辜地瞧着自己,手痒,伸出手捂住他脸颊就狠狠揉搓了一通,薅小狗似的,将江于青一句少爷都揉乱了。陆云停犹不解心气,将江于青拽身上就去扒他裤子,这一下动作不轻,江于青抽了口气,又挣扎着去躲他的手,说:“少爷,天都亮了。” 陆云停手中顿了顿,道:“昨夜伤着了?” 江于青两只手攥着裤腰带,实在窘迫,憋得脸颊通红,瓮声瓮气道:“……没有吧,就是,就是有点儿疼。” 能不疼吗,二人都是初识云雨滋味,尝着肉味儿压根不知何为节制,江于青今日能早起,全赖他平日里都是早起惯的,加之多年练武,练得身子骨结实。可饶是如此,江于青刚打床上爬起来时也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乌龟也似的磨蹭了许久才将裤子套上。 陆云停低声道:“我瞧瞧。” 江于青两只眼睛睁大了,用力摇头,道:“别……别瞧了,这有什么好瞧的。” 陆云停瞥他一眼,道:“你哪儿我没瞧过。” 不止瞧过,江于青屁股上还有几个牙印呢,他那屁股生得圆滚滚的,丰腴饱满,衬着一把细窄的腰,摇起来不知多招眼。陆云停看得眼热,鬼使神差地拍了好几巴掌,还往上头咬了几口。 陆云停道:“你是自个儿脱还是我帮你?” 这是打定主意要看了。 江于青素来拧不过他,一边慢腾腾地托亵裤,口中道:“哪有少爷这样的,青天白日看男人屁股——” 陆云停比他更不要脸,闻言眼都没抬,道:“看自己夫人的屁股怎么了?别说我就是看看,便是要干点别的……” “哎哎哎!”江于青臊得不行,胡乱地打断他,“看看看,您看!” 陆云停笑了,目光落在少年后腰两个窝里转了圈儿,这才下滑,定在那嫩生生的臀肉上。他那处儿极白,经了一夜肆虐,红里交错着白,有男人的指痕,还有几个浅浅的牙印,一看就知昨夜经了一场怎样狂浪的风月。 最不能看的还是中间那处,原本颜色鲜嫩,窄窄的一道,如今透着熟透的红,一圈儿都肿了。 陆云停喉结动了动,一言不发。 江于青脸埋在被褥里,埋怨道:“我早说不能那么干,少爷非不听,还压着我……” 话没说完,教搭上去的手吓了一跳,陆云停声音哑了,道:“我给你上药。” 江于青道:“哪儿有药?” 陆云停没搭理他,自暗格里掏了会儿,寻出了一盒药膏,道:“备着呢。” 江于青哑然,一时之间不知该赞他想得周到,还是说这是早就算好了有此一着,他有点儿怨念,幽幽道:“少爷怎么知道就用得上?” 既早知他会受伤,怎么就不温柔节制些! 陆云停瞧他神情就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心想他倒是想节制,昨晚上也不知谁一个劲地拿话刺激他。他憋了这许久,能让他今儿还生龙活虎,已经是顶克制了! 陆云停说:“书上说的,男子后头到底和女子不一样……” 江于青想他家少爷做的功课真是周全,想来也是怕他受伤,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感动,下一句便听陆云停波澜不惊道:“多做几回便好了。” 好冷酷,好无情。 江于青:“……” 不,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第36章 86 86 二人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彻底捅破,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先前陆云停“病”时,江于青向书院告了几日假,他是书院夫子眼中的佼佼者,又最是勤勉,他告假自无不允。他在陆府中休了旬假又过了两日,就打算收拾东西回书院了。 即便江于青知道陆家二老已经知晓他和陆云停的事,可不曾摆在明面上,他委实不知如何向二老张口。没成想,此事竟是陆夫人点破的。 彼时江于青正陪着陆夫人在花房中侍弄她种的花花草草。 陆府内有一座暖房,琉璃作窗,外头寒意凛冽,花房内却如春一般暖和。江于青挽着袖子,替陆夫人递递剪子,抑或浇花的水壶。陆夫人爱花,当中有一株金星雪浪开得尤其好,白生生的花蕊团簇着绽开,花香盈鼻,很有几分春意。 江于青笑道:“夫人,这株金星雪浪开得真好。” 陆夫人笑笑,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道:“这株花还是云停去临州时着人送回来的,一路长途跋涉,险些就活不了了。没成想,移入这花房里,竟一日一日地又好了起来。” 江于青说:“夫人这般精心照顾,它自是要好好铆足劲儿回报夫人的。” 陆夫人笑了起来,道:“你惯会哄我开心。” 突然,她问江于青,“于青啊,你来陆家几年了?” 江于青一怔,说:“四年了。”他是十四岁那年仲夏来的陆府,而今已经十八了,日子过得真快。 陆夫人也这般感叹,“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转眼你和云停都长大了。” 江于青抬起眼睛看着陆夫人,抿了抿嘴唇,说:“夫人——” 陆夫人瞧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叹了口气,道:“于青,你和云停都是好孩子,”她说,“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当日那大师算出了你的生辰八字,替我们指路寻着了你,你又果真将云停留了下来。” “这便是天意,”陆夫人说,“你不必觉得有愧于我们。” 江于青听着她温温柔柔地说着这些话,眼睛一热,低声叫了句,“夫人,对不起……” “傻孩子,”陆夫人眼睛也微红,道,“你哪有对不住我们的地方?该是我和老爷对你说谢,云停……云停这个孩子,打小就体弱多病,大夫说他活不过弱冠,我们虽不愿相信,可年年见他那风一吹就要喝上半月黄汤的身子骨,我们再是不想信,也无可奈何。” “那年,若不是你为云停冲喜,将他打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这几年,云停的身子一日一日见好,你不知我和老爷有多高兴。” 陆夫人看着江于青,道:“我和老爷不知你和云停时……的确想过,将那纸婚书作罢,你们以后以兄弟相称,等时机成熟,便为你们寻门好亲事,这才是时下男儿该走的路。” 江于青心中一紧,没有说话。 陆夫人道:“你们如今还年轻,只是教每日都在一起的情分迷惑了眼,分不清真的喜欢还是这么几年习惯了,怕你们将来后悔——倒那时,莫说做兄弟,只怕还要反目结怨。我们不得不多想一想。” 江于青沉默片刻,轻声道:“夫人,我对少爷,是真的喜欢,不是习惯,也不是报恩。” “只是喜欢。” 陆夫人深深地看着江于青,说:“以后不悔?” 江于青想了想,道:“我现在说不悔,夫人只怕也要觉得我是还年轻,以后难免生出别的心思,”他道,“我的卖身契还在少爷手中,他日我若反悔,听凭夫人处置。” 江于青的卖身契早在他考童生那一年,陆云停就想还给他,江于青却没有接,只是让陆云停替他保管。 陆夫人说:“即便来日你步入官途,因着这桩婚事受人非议,影响前程——” 江于青道:“不悔。” “饮水思源,没有陆家,就没有今天的江于青。要是我的前程要舍弃少爷,”江于青说,“不要也罢。” 陆夫人看着少年沉静坚定的面容,恍了恍神,半晌,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这一生只得云停一个孩子,后来又得了一个你,你虽不姓陆,可这几年下来,你在我们眼中,和云停也没什么不同,” 江于青怔怔地看着陆夫人,陆夫人笑笑,轻声说:“这些日子,是我和老爷想岔了。以前云停身子差的时候,我都在佛祖前,求上天保佑他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如今他好好的,我们还有什么可求的,难不成还要因着旁人的闲言碎语,生生逼迫你们分开,教你们两相痛苦?” “我们活到这个年纪,早就明白,外人的赞誉也好,诋毁也罢,都是虚的。只要你们两个孩子互相扶持,长长久久地走下去,那就是最好的事。” 江于青心中大为震动,再忍不住,眼里添了水色,“夫人,谢谢,我会和少爷好好的,会好好照顾少爷——” 陆夫人被他逗笑了,道:“不成,这你还不得被云停欺负死?” 她认真地说:“两个人要在一起,只有互相照顾,没有谁一直照顾另一个的道理,这样再好的感情也走不长久。” 江于青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嗯!” 江于青自花房回去后,正巧碰见了刚走出书房的陆云停,陆云停一眼就瞧见了江于青泛红的眼睛,捉住他手臂,道:“怎么了这是?” 江于青正被陆夫人那番话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见着陆云停,心里软塌塌得不像话,搂着人家的腰就往他怀里撞。陆云停有些受宠若惊,江于青在外头矜持,亲近也是有度的,这样亲昵的拥抱少有。他笑了一下,捏了捏江于青的脖子,说:“到底怎么了,不是和娘去花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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