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离开马车!” 只是太迟了,身后一声炸响,马车上飘起一阵白色烟雾,袖箭、机关弩、药粉……各种暗器挟着劲风没入血肉,十几人瞬息之间没了性命。 金日浑怒不可遏,挥刀带人冲向远处,那几人解决了几个骑兵,拽下尸体跳上马就向清芒山跑去,还有人举着刀回头耀武扬威的高声喊喝唾骂。 眼见着前面几人一边纵马,一边向后扔含着毒物的弹丸。 不断有部下抽搐倒地,金日浑狠催座下马匹,那些人又回身不断倒竖拇指: “夺尔焉支山,令尔妇女无颜色!” “取尔祁连山,使尔六畜不蕃息!” “蛮子,竖子!” 《匈奴歌》本是一首悲歌,却被他们嬉笑着擅改嘲讽。怒气上涌冲击着金日浑神智,他率领百余骑兵,追着几人一头扎进了清芒山。 眼见着前方道路愈窄,而那几人不断挑衅,极尽辱骂之词侮辱草原。金日浑怒不可遏,终于在葬魂口追上了几人。 眨眼之间,双方短兵相接,血肉横飞。金日浑脑子逐渐清醒,看着两旁高耸山体暗道不好,忙催促退出山谷。只是既已入了这葬魂口,哪能让他们再跑了。 身后擂鼓阵阵,山上滚木礌石伴着锋利箭雨滚滚而下。箭簇没入皮肉,四周惨叫连连,身后数不清的精锐骑兵高坐马上,挥舞手臂收割人头。 他们被围困在了葬魂口。 金日浑挥手斩断飞来的利箭,大喊: “弟兄们,随我冲出去!” 人仰马翻的匈奴骑兵迅速集结,前方道路狭窄只几人楔子一样扎在原地,后方退路被数不清的云中军阻拦。 金日浑看着前方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的几人,深觉前方还有陷阱,且通路狭窄,若是冲过去只能做待宰的羔羊无法反抗。 他选择转身向后突围,原路折返。 后面的匈奴骑兵还在拼杀,前面的金日浑转身引领,冲向死亡的阵地。 山谷高地之上,岳明归弯弓搭箭,淬着毒的箭簇泛着冷光,对准了金日浑的后心……看准时机猛的射出。 尚在拼杀的金日浑只觉背后一凉,紧接着劲风贴着耳朵擦过,高举的右手一顿。 岳明归拈箭搭弦,利落的又是连发两箭,一只擦着金日浑耳边,一只直奔他高举挥刀顿在原地的手。 镗朗一声,弯刀落地与尸体上的弯刀撞在一起,紧接着就听有人在山下叭叭的喊: “首领投降了!首领投降了!” 后方的骑兵还在向前,如今一前一后两方对冲,听得这话见金日浑果真连刀都扔了,内部便乱了阵脚。 于是接下来的分割、歼灭十分顺利,金日浑中了麻痹人身的毒药,勉力支撑终究不敌,晕倒于阵前,身体还保持着劈砍的动作。 高地之上几位将领看着下方情形,对岳明归终于正视起来,可下方只是金日浑率领的一千骑兵,阿尔巴部剩余的主力定会前来救援。 正此时,远处有尘烟滚滚,是阿尔巴的主力骑兵正在赶过来。 “魏武,你率一千骑兵埋伏两翼,等我信号包抄。宋副将,你带领八百本部正面迎敌。” 两位将领领命下去,岳明归打了个呼哨,清亮的声音在谷中回响。 谷中士卒跳下马来,动作利落脱下云中军的甲胄,扒下匈奴人的衣服换上,把血污涂抹到面上。 准备停当后,他们按照事先的命令与宋副将带领的部分人马磕起了刀剑,马匹在谷口来回奔跑,烟尘弥漫,看不清里面情形,只听见喊杀声和刀兵相碰的声音。 金日谷带着三千骑兵赶到时就见双方在谷中缠斗,远远瞧着被护在中间的大哥,他终于送了口气。 几百云中军而已,不成问题。只要他从外包围,和大哥里应外合,便能救出大哥。 “草原的勇士们!随我一起,救出首领!撕碎软弱的羔羊!” 金日谷振臂一呼,于是三千骑兵涌向葬魂口。 只是等待他们的是早已设计好的包围圈,宋副将指挥兵马像布袋的绳口,不断分割一部分匈奴骑兵进谷中,也就是“袋子”里面。 原想着里应外合的金日谷不断指挥骑兵冲出包围圈,却入泥牛入海,被消解干净。 不待他疑惑,山上又是一声呼哨,在谷中回荡,紧接着身后喊杀声起,魏武率领一千骑兵从两翼包抄,断了金日谷的后路。 魏武率领几百骑兵当头迎上,如尖刀一般直入腹地不断分割敌军,长刀扫过,收揽人命。 金日谷指挥骑兵稳住队形冲向魏武布置的防守,箭雨当头扑下,盾牌后伸出组合的长矛刺进骑兵胸膛又撤回。 马匹嘶鸣,血迹喷溅,金日谷再如何也知道自己中计了。前方被封锁,那就往身后去救出大哥,他举起弯刀,嘶声高喊: “冲进谷里,救出首领!” 站在高处的几位将领就见下方人头攒动向狭窄通路聚集,宋副将率兵不断后退,金日谷被围困在中间有如困兽。 远远看着金日浑被护在中间,金日谷放下心来,更加振奋的带领骑兵向谷底冲去,宋副将逐渐带领兵马退出了山口。 “大哥!我大哥怎么了!?” 金日谷飞奔过去,疑惑大哥怎么没有反应,他抬头厉声问身边几个满身鲜血的骑兵,只觉得哪里不对。 “你们是——” 不等他戒备提刀,刀锋已经抹上金日谷的喉咙,他最后所见便是擦抹血污后漏出来的,明显的中原面孔。 匈奴骑兵还未反应过来,身边的同伴已经暴起挥舞着屠刀。 没了首领,宋副将和魏武带领千余人不断碾压中间的匈奴骑兵,狭小的谷底血流蜿蜒。岳明归冷眼看着这一切厮杀歼灭,面上不显,心头依旧突然一震。 我也和这世道一样了吗……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思索,下方阿尔巴部的主力虽然奋力抵抗,却终究被分割、歼灭。 一向骚扰边境掳掠成性的阿尔巴部还未得到秦修伦承诺的好处便已折在这葬魂口,此处倒也是个好地方。 下方战斗结束,收拾残局已然不用岳明归理会。回到中军的他得到了众人的正视,不以常理出牌,也算得上有谋略,与传言所说的只知惹祸放纵的纨绔草包全然不同,虎符在他手里,不算糟糕。 将金日浑收押起来,探马来报: 秦修伦已集齐二十四部兵马共三万,向云中逼来。 苍茫沙场上风雨欲来。
第42章 端倪
第42章 “三万兵马,阿尔巴部呢?” 彭越武转身问下方探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金日浑率领五千骑兵,留在本部的五千兵马被阿修伦兼并,阿尔巴部已正式归属王庭。” 好一招渔翁得利,岳明归捏着折扇在指间灵活转动把玩,闻言挑了挑眉。 “云中君五万兵马分布在州府内和周边三个县城,若阿修伦正面攻城,倒也不惧于他。” 有将领发言道。 “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大军开拔,不宜拖延。” 彭越武盯着舆图,余光瞥着岳明归,安排一众将领。 三天后,大军压城 雪亮的刀锋割裂北舆的平静,战火瞬起。黑压压的匈奴兵马涌向北舆,发起了硬碰硬的强攻,没有任何虚招。 羽箭雪花一样射向地面,穿透敌军的头颅。竖盾立起,掩护着城下敌军,云梯架起,攀爬的身影不断被滚木礌石砸下,又前赴后继向城墙攀爬。 岳明归一身轻甲,在城墙上俯瞰,人数不少,却也不多,只几千人。 他直觉有些不对,以秦修伦的城府,不应该千方百计诱使出城吗,怎么一上来就强行攻城。 北舆的防守称得上固若金汤,以城下不到万人的规模,几天甚至半月之内根本不可能攻破。 秦修伦要做什么? 两天之后,探哨来报: “殿下、将军,帐中主帅是察哈尔部首领,阿修伦不知所踪。” 眉心一颤,岳明归觉得有些不对,思及城墙上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人群。 “一万主力都在城外?” 探哨愣了愣,有些迟疑的低头回报: “这……看锅灶数量,应是如此。” 让探哨下去继续查探,岳明归和彭越武一同转身看舆图,起伏的山脉和路线、村镇在巨幅舆图上标识的清清楚楚。 彭越武行军多年,抵御匈奴多有经验,对于须卜各这样的以勇武著称的对手大多讲求一力降十会。他们掳掠边境,以粮食和人口我目的,出击迅速,规模不大,机动性极强。 秦修伦即位后马不停蹄纠集人马来犯,硬碰硬的攻城方式让他以为秦修伦也是好大喜功之辈,如今看来,自己轻敌了。只是他会带着人去哪里呢…… 目光沿着云中逡巡,经过北舆后方猛的一顿。 用攻城吸引兵力集中到北舆,云中周围几城兵力削减,于战时最有利于对方的处所…… 不好,原阳的粮仓! 彭越武面色凝重,刚召来部将,便听来报: “在原阳发现匈奴兵马踪迹!” 军帐里炸将一片,彭越武面色凝重但并不慌张。消息传回需要时间,原阳兵力不足,秦修伦带走的人马绝对不多,否则不会轻易瞒过探哨,一路越过边防悄无声息的抵达原阳。 “老徐,给你拨三千重甲,两千轻骑,不管原阳是否失守,灭了他们!” 魁梧汉子领命告退。 几日后,好消息传来,粮草只有部分被烧毁,徐军侯率轻骑赶到后正与城下秦修伦对上。双方激战一场加上原阳守军,秦修伦节节败退,但是有匈奴人趁乱混进城里。 对方夺城不成改以火烧,也半途被扑灭,损失比想象中的小,遗憾的是秦修伦只带着亲信,换了装扮消失了踪迹。 听闻粮仓没事,众将都放下心来。大概是因为秦修伦夺原阳失败,城外攻城的态势缓和,双方僵持不下。 当夜,岳明归遣散他人与彭越武密谈。第二天,云中军开始向附近百姓征粮,原阳粮仓已毁和匈奴来犯的消息也向朝中传去。 不久后,打破僵持的竟然是晋阳王的到来,他带着一部分兵马押运粮草前来支援。 双方落座,岳明归谈笑风生,只作不知死士来源一样,张口闭口就是“王叔”。 “听说原阳粮仓被毁,我运送些私粮赶来。” 晋阳王一身劲装打扮,两鬓花白,面容倒算年轻,一双眼睛关切的看着两人,十分真挚。 岳明归十分感动,彭越武也起身表示感谢。可是没过几天,云中军士间起了怪病,发作时神志不清不分敌我,症状随着时间越发严重,得病的人也越多,可岳明归和他身边的人却没有任何症状。 胡烈一直跟在岳明归身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又将重蹈十二年前的覆辙,他们二人没有症状,定是晋阳王的离间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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