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你的请柬可是本公子亲自送来的。”沈怀玉将一页薄纸塞给萧厉。 萧厉正坐在院子里烤玉米,沈怀玉嘴刁,不喜吃蔬菜,只有他烤的勉强能吃点。 “我不一定会去。”萧厉看也不看就揣进怀中。 “你为什么不去?”沈怀玉自然知道原因,但他在萧厉这里向来不用维持端方君子的模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着脾气,现在他就要无理取闹。 萧厉将玉米递给一旁的沈怀玉,“我去,你会丢脸。” “我并不这么想。” “众人会这么想。” “我不在乎。” “我在乎。” 沈怀玉简直跟萧厉说不通,负气般咬了一口玉米,结果被烫的差点从板凳上蹦起来。 萧厉连忙蹲在他面前,“嘴张开,是不是被烫到了?” 沈怀玉眼泪汪汪地伸出被烫红的舌尖,萧厉给他倒了杯凉茶,“含着,别咽下去。” 沈怀玉鼓着腮帮子点点头,萧厉根据以往经验知道他被烫的不严重,伸手戳戳他含着水的脸颊。 “不痛就可以咽下去了。” 沈怀玉听话地咽下,趁萧厉还没起身,迅速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现在你得答应我一个愿望了,来参加我的成人礼。” 沈怀玉得逞般挑眉,他现在越来越没有“哥哥”的样子,萧厉看起来都比他稳重很多。 “哥哥,愿望不是这么用的。”萧厉叹口气,拂去他唇角的水渍。 沈怀玉揪他的耳朵,“我不管,你去还是不去?” “我去。”萧厉的耳朵总算被松开。 得了答复的某人又笑起来,逗小狗似的挑了挑萧厉的下巴,“这还差不多。” 沈怀玉是开心了,萧厉却在礼物一事上犯了难。 既然他送不出“拿的出手”的礼物,那总要送一件沈怀玉喜欢的礼物吧。 可沈怀玉喜欢什么呢?他今日喜欢射箭,明日就变成了蹴鞠。 他似乎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萧厉想到某日沈怀玉在街上看到师傅制作糖人时眼里亮晶晶的表情,面无表情地拿着把斧头开始霍霍院子里的枯树。 就送他一个小的沈怀玉吧。 十几岁的少年磨着斧头,想着送给心上人的礼物时严肃地皱起眉,雕一个小人而已,应该也不难。
第8章 “哥哥,别勾我” 材料倒是不难找,难的是雕刻。 萧厉用一盏碧玉茶壶从宫人那里换了把刻刀,顺便让会雕刻的宫人教了他几招。 萧厉天生过目不忘,但这手上的功夫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靠记忆弥补的。 尤其如果将人雕丑了残了,到时候沈怀玉一定会发脾气把这木雕往自己头上砸。 想到对方横眉瞪眼的模样,萧厉一个分神,手中的小怀玉立马少了条胳膊。 ……罢了,重来就好。 冠礼这天,沈怀玉一大早就被沈母从被窝里“挖”出来,婢女们有条不紊地排着队为他洗漱穿衣。 举行冠礼的日子是通过占卜来决定的,冠礼是由正宾依次将缁布冠、皮弁、爵弁等3种冠加于将冠者之首。 加冠之前,三种冠分放在三个竹盘中,由三位有司捧着,从西阶的第二个台阶依次往下站立。 沈怀玉在众人的观礼中被长者祝辞,亲手为他戴上缁布冠,而后沈怀玉回到房中换上与缁布冠配套的玄端服向来宾展示。 三加的仪式意味着沈怀玉要换三套衣服。 繁琐的过程结束后已是晌午,沈怀玉跪坐在席间,小心翼翼地挪动脚,今天真是累死他了。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没有找到熟悉的人影。 大皇子萧仲伯是今日的贵客,与沈怀玉同坐主位,“怎么?是在找谁吗?”他们年纪相仿又从不计较礼数,说起话来也很随意自在。 见他似乎心神不宁,萧仲伯打趣他,“今日沈家公子的冠礼可能没人敢不来。” 沈怀玉倒了盏酒一饮而尽,“那可不一定。” 萧仲伯以为他是在玩笑,顺着他的话道,“那你告诉我是谁,我将那人绑来。” “不用了,有心者自回来,无心者绑来也没用。”沈怀玉看着席间觥筹交错的身影,今日虽是自己的冠礼,但是现在自己好像就算溜走了也暂时不会有人发现。 等萧仲伯被人缠着喝完酒后,转头就发现沈怀玉这厮抛下他走了。 沈怀玉只拎着个酒壶走在路上,走到一半那精致的银质酒壶就再倒不出半滴酒液。 他眉头一蹙,抬手就想扔进草丛,墙头传来一阵响动,而后跃下一个人影。 沈怀玉后退几步,手握在腰间作为配饰的短剑上。 顷刻后他就松开手,将酒壶砸去,“哪来的墙头小贼,连沈宅都敢闯。” 萧厉抬手接住酒壶,“不是小贼。” “你说不是就不是?”沈怀玉双手负在身后,又慢慢往后走了几步,语调上扬,“我怎么见你有几分像采花贼?” 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萧厉冷淡的神情总算有了些波动。 远处突然传来几道人声,还没等沈怀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萧厉拉入了墙角被树丛遮眼的阴影处。 那人声走近,原来是不知道谁家迷路的女眷。 “姐姐,这里又是哪?这沈府怎么看着不大,路却这么难找。” “还不是你贪玩,非要去折花,这下可好,我俩都要被母亲责骂了。” “我错了……姐姐,母亲是不是有意想让你嫁给沈家公子?”那娇俏的女声讨饶后声音又轻快起来。 “没有这回事!”另一道温柔的女声难得气急败坏,嬉闹间两人声音渐远。 “你喝了酒。”萧厉低头嗅闻,沈怀玉心想这人怎么跟只小狗一样。 从前他看自己都要抬头,现在倒好,变成自己仰头了,长那么高做甚,还是小时候可爱。 “嗯,喝了一点。”沈怀玉毫不心虚地看着萧厉提起那空酒壶,“一点?” 此人话甚多,沈怀玉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自己则直接堵住他的嘴。 萧厉在他亲上来的前一秒用手指夹住他的嘴,沈怀玉“??” 他用眼神控诉萧厉,结果瞪的太用力,眼圈都泛起了红,在月光下潋滟无边,萧厉呼吸一滞,捂上他的眼,“哥哥,别勾我。” 沈怀玉眨眼,睫毛扫在他的手心,谁勾他了? 知道这人是不满自己喝了酒,不让他亲他偏要亲,沈怀玉拉开他的手,直接蹦到他身上去,双腿勾着萧厉的腰,手揪着他的耳朵。 “小崽子,哥哥还治不了你了?”带着酒香的吻侵入萧厉的唇舌,酒的滋味分明是不好的,但现在…… 萧厉抬手压住沈怀玉的后颈,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沈怀玉感觉到他胸前的衣襟里似乎藏了什么,伸手拿出,是一个木雕小人。 借着月光,沈怀玉仔细辨认,哦,这好像刻的是他。 “生辰礼物?”沈怀玉晃晃手中的木雕,脸上带着笑。 萧厉一路上都在担心他是否会不喜欢,此时看见他眼底的笑意,总算松了口气。 “你的手怎么了?”沈怀玉看到萧厉右手缠了条布,看起来像是随意从旧衣上撕下的,凭借沈怀玉对他的了解程度,估计他连药都没有抹。 “雕刻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少年人在心上人面前总是好面子的,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居然做个小礼物都会受伤。 萧厉也不例外,他将手移开,“小伤。” 沈怀玉知道他的德行,全然不理,拉着他的手就往卧房走,“是是是,小伤,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小伤时候的情形吗?” 萧厉脸色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那次当然是记得的。 皇子的伴读是作为以后各方势力组成的重要一环,也因此,各位皇子的伴读都是他们的母家精挑细选的。 沈家作为百年世家,曾经是以武将发家,有从龙之功,因为害怕势力不断发展会引起皇室的忌惮,所以沈家先辈后来弃武从文。 到了沈怀玉父亲这辈,已是彻底的文官,沈父位列三公,虽行事清廉从不拉帮结派,但名声上也是一大助力,更不用说沈家百年的家族底蕴。 再加上沈怀玉与萧仲伯年龄相仿,所以皇后在挑皇子伴读时一下就看中了沈怀玉。 沈怀玉不仅不会让皇帝忌惮,还可以用家族势力为萧仲伯撑起保护伞。 关于皇帝的心思,虽然无人能猜到,但从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要立太子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大概是不喜有人暴露野心的。 卧龙之榻,岂容他人觊觎,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萧厉的身份是这几个皇子中最尴尬的,他在宫中的处境也不大如意。 萧厉的母亲是外族进献给皇帝的胡人舞女,在皇帝酒后意外被临幸,后因不知礼数惹怒皇帝而贬到冷宫,但此时舞女已经怀孕。 萧厉就是在这个微妙时刻出生,刚出生的皇子需要皇帝亲自赐名,皇帝有意冷落“不识规矩”的卑贱胡女,于是萧厉出生时他未去看一眼,自然也就没有为他取名。 萧厉的母亲只得用小名来唤自己的儿子。 他自小的成长处境可想而知,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宫人也都明里暗里地轻视他,其余皇子也瞧不上他,如果不是萧厉占着个六皇子的名号,估计别人都会忘记宫里还有这么号人物。 可萧厉再不受待见,也是个皇子,年纪到了也该入学。年纪大了若还是半字不识那丢得也是皇室的脸面。 皇帝经过身边人的提醒总算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的存在,某天经过冷宫时,萧厉正好在爬院落里的树。 他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所以皇帝来时他也只是坐在树干上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故皇帝叫他下来时他也不听,反而冲着皇帝龇牙做鬼脸。 “此子眼神狠厉似狼,不如就取名为厉。” 萧厉这才有了名字,但这并不意味着处境的改变,他入学时依旧只有孤零零一人。 皇子的陪读都是由母家精挑细选的未来助力,大皇子萧仲伯自然是所有人都攀附的对象,但正所谓树大招风,皇后为了避免皇帝疑心,选择了沈家沈瑾来当皇子陪读。 沈瑾年纪虽小但也初具君子风骨,他看不惯其余皇子无故戏弄萧厉,所以有时会出言相劝。 有人注意阻拦后他们的行为会收敛很多,但也仅仅是将明面上的欺负转为背地。 骂萧厉的他都忍了,但当有其他官家子弟辱骂他的母亲时,萧厉都狠狠地报复了回去。 一日他在五皇子的伴读杯中放蜜蜂时被沈瑾看到,“萧厉,你在做什么?” 这时的萧厉已经被沈怀玉教着识了不少字,于情于理他也不会让沈怀玉不要多管闲事,便只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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