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仙尊的座驾里竟然先冒出肩上趴着两只小妖兽的男子。 众人不由吃惊,待看到那男子下座驾后,怀里又抱着一只灵宠,观其相貌,妖冶精致甚为天人,才认出是昔竹妖君。 无论是妖君的身份,亦或是仙尊首徒的地位,在场仙者都合该向他行礼,于是一片拜声。 暮昔竹挥手让人起来,满故留又下了座驾,然后又是一阵拜声。 有腿脚不灵便的老仙官叹息,妖君何不跟仙尊同时下来,好让他们少拜一回。 无需在外多停留,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去,在七重天的地戊坛落座。 “仙尊,妖君,这边坐。”七重天执管仙使到两人坐下又道,“仙尊,先让十五个弟子比试一番,再由您指导。” 满故留“嗯”了一声,明摆着神色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倒是身旁的小徒弟摆着架势很期待。 前几个比试完毕,满故留兴致缺缺,直到拾容出现,他不耐烦的样子才收了点。 拾容展示结束,接在她后面的人,满故留也有点印象,那男子身材瘦削长相阴郁,看起来病蔫蔫的,是当时在山洞里面站在拾容身后为她说话的人。 比起别人中规中矩的展示,这人倒像是压着自己的发挥。 满故留看得认真,思索当初在归梦堰里怎么没看出来他有这么大本事,不自觉的啧了一声。 身旁仔细观赛的暮昔竹,闻声顿时转过来看他,但满故留浑然未觉,表情更加认真。 正在这时,满故留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句话,“仙尊,夸这个弟子。” 他神色未变,思绪稍顿一瞬,再次听到这个声音道,“夸这个弟子一句,随便夸就行。” “这个弟子,”满故留顿了顿,思考怎么夸,半天憋出一句,“有点东西啊。” 话出口的瞬间,他身边的人面色霎时变化,心口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下。 师尊在夸那个人,而那个人是拾容的朋友,是他讨厌的人。 师尊……夸了他讨厌的人,但他的第一时间不是疏离师尊,而是酸,烦闷,心慌。 那个人会不会成为师尊的徒弟呢?师尊对他也会像对我这样好吗?也会对视,牵手,十指相扣吗? 师尊惜才,他只是敬佩师尊……而已。 到这时候,暮昔竹终于发现有些东西超出自己的意料,后知后觉的,他意识到那些细节。 满故留感受到身边的人气压登时变低,心慌难止,传音也冷的似要结冰,“留采,你莫不是在诓本尊。” 留采的声音倒是很轻快,非常自信道,“仙尊放心,给个机会,明天就让妖君来追你。” 先醋一把,再反追,这套路,拿捏的稳稳当当。 只是两人没想到,意外来的这样突然。 弟子们依次比试完毕,又同时上台,等候满故留指导。 就在这时,那台面兀的作响,天际云端漆黑似墨,地戊坛上霎时暗下来,雷声震耳,狂风乱舞迷眼,众人连忙伸手挡眼,风云变化瞬间即起。 半空突然出现一道光圈,把场上十五位弟子,连同暮昔竹一起卷入。 异象发生的忽然,顷刻间光圈消失,十六人无影无踪,地戊坛又变回原样。 满故留撤下屏障,再看身旁,只剩下两只没来得及跟上的小妖兽,全全晕了过去。 他面色霎时冷若冰霜,抬头望半空已然恢复祥和,而方才分明是仙境开启的标志。 满故留思量片刻,飞身至半空,衣袖翻飞间似凌厉的箭矢射至天际,灵力覆盖九重天,声若梵音遍布仙界,“英招,出来!” 威压逼人,仙者们险些站不稳身形,而地戊坛边并无变化。 满故留神色愈冷,当即唤出陌尧,掐决念咒。 半柱香后,地戊坛上出现一个怪物痛苦着打滚,人面马身,身有虎纹,背生鸟翼。 满故留收势落下,脚抵着怪物的头,钳住他无法动弹,声音轻昵似与人低语,脸色却森然的可怕,“英招,谁给你的胆子,动本尊的人?” “君……君影,你又杀不死我。”其怪声如榴,嘴角渗血,神色间笑的讽刺,“人也进了仙境,问我这话还有什么意思?” 满故留眸底深色几欲成墨,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公宣与众,于是挥袖示意其他人退下,地戊坛边瞬间只剩下他和这怪物。 他脚底微微使力,似乎只是踩实了丁点,只有脚下的怪物知道,他现在经受了什么,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制,痛到他变形。 “你从何时开始的打算?” 英招也是个不怕死的,这时候还有心情跟满故留讲条件,“呵……呵呵,君影,这就是你问话的态度?” 满故留动作未变,脚下力气更重,低头掰起他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骇人的弧度。 “如何?” 英招方才未正面瞧见满故留,此刻见他眸色暗红,目无焦距,心里一惊,知他这是已要疯魔的症状。 情急之下他慌道,“君影!我的夫人被你杀死,你又有什么资格得情缘,你活该万世孤独!” 大抵是某些字眼刺耳,满故留踩制他的劲头松了点,神色稍缓,他动作邪肆,偏了偏头睨着英招,“几万年前的事,你记到现在,英招,本尊自觉对你仁至义尽。” 他的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英招的神经,方才慌乱的人立时激动,出口的话底气十足。 “我凭什么不能记到现在,君影啊君影,那是我的夫人!我要共度万年的人!我为什么不记住他?” 英招咆哮着翻身起来,半坐在满故留三步远的地方,神色狰狞又悲伤。 “可笑的是,你竟然还觉得自己没错。” “你可知道,我一见你眼睛红就心慌,当年若不是你为出大荒杀红了眼疯魔,我夫人何至于被牵连死。” 话落,他捂脸哀鸣长声,振若雷动,血从指缝间流下,殷红与冷白相衬,刺激感十足。 满故留瞳孔涣散,眼底暗红褪去,方从疯魔的状态出来,看着英招的样子神色间略有无措,沉默不知所以。 约摸是他这表情少见,英招放下手看到后,又悲戚的笑了笑。 “君影,我不过把你惦念三千年的人丢到仙境里,你就急得疯魔,那我呢?” 那我呢? 满故留张了张口又闭上,不由回忆起自己与英招这几万年来的纠葛。 世人皆知,仙界君影自大荒而出,却无人知晓,大荒原有多少凶兽厉怪,他又是杀了多少,才踏血而出。 英招是他在大荒唯一相熟的凶兽,自他灵石有识,便一直相伴左右,可后来他杀了他的夫人。 仙界的人都知道,九重天的花草由一个名叫英招的怪物管理,也知道这怪物时不时就会对仙尊下死手,更知道仙尊从不怪罪他。 却无人知晓原因。 其实很简单。 只因为,他愧疚。 几万年来,他不懂情爱,不明白为何英招为了他的娘子,非要与他积怨到如此,他默许英招对他出手,即便英招从未成功。 而三千年前,他古井泛澜的心住进一只小妖怪,英招知道但没有出手动过小妖怪,满故留不觉得英招是放弃了二人之间的恩怨,他或许只是在等一个机会。 也是那时候,满故留突然就明白了英招的心情。 打从暮昔竹进入仙界,满故留就悬着心,生怕英招出手,不想他防来防去,还是没防住。 念及至此,满故留揉了揉额角,疲惫至极的喑哑着声音,“英招,你可以动我,但你不该动他。” 英招未吭声,满故留也不逼他,而是换句话,“这步棋,你下了多久?” 先是在教学大会开始之前,故意找上他被打伤,制造自己无从下手的可能性。 再是妖界那个拾容身边莫名其妙的男子,若是他没进归梦堰,怕是今天也不会注意那个男子。 “你利用拾容还有白屿和阿暮的恩怨,去碍他的眼,挑起矛盾,把他们都弄进了仙境,又让他们联合对付阿暮,这就是你的打算,是吗?” 英招不否认,又有些挫败的笑道:“君影,我一直知道自己不如你聪明,但我没想到,这次居然是败在对你的了解。” 他没敢想过那样冷心冷情的君影,会为了一个小妖怪进入仙境,不暴露身份,各种讨好用尽手段。 满故留摇头,觉他话里有失偏颇,“英招,你早该想到的。” 毕竟你知道,教学大会便是为他设的。 话落无应,他知晓英招个性,当下也不顾及,毫不在乎的坐在他对面,“所以,你知道那两族和阿暮的恩怨?”
第37章任虚门 “你若实在想知道,何不去妖界问问妖帝。” 英招情绪已经好多了,却还是半点不想多搭理满故留。 无所谓了,反正此前很多次,他都失败过。 满故留不着痕迹的瞥他,视线移到刚才暮昔竹坐的位置,一只小花猫和一只小红鸟。 没有那只蓝灰色的狗。 他心底松了口气,撤回视线,伸脚踢了踢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人,“英招,这么多年了,你把她忘了行不行?” 英招没有回他这话,而是抬眼看着他道,“那只小妖怪进了任虚门,我给他设了三方死门。” “如果,他活着从任虚门出来,我再不提她分毫。” 两个他她,满故留听得分明。 满故留低头与他对视,像过往很多年那样,沧海桑田后物是人非,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无奈又释然,“好,英招,我答应你。” 闻声,一直强撑着的英招登时昏了过去,满故留注他半晌,唤人带下去养伤,英招此次精神力与身体同时受损,怕是要休养很久。 满故留把凳子上昏迷的两只小妖兽装到袖子里,打算去一趟妖界。 仙境一旦开启,除非开启仙境者召人入境,否则就算是他,也毫无办法。 任虚门里,只能拜托嘲风了。 任虚门。 暮昔竹面对突发状况,即便周身风沙不停,他依旧牢牢护住怀里的嘲风,终于在肆虐不断的风浪停息时,他面前现出一道门。 通身墨黑,古朴而陈旧,边框透着浓郁的死气,在深蓝泛点碎的虚无空间里更显得死寂。 “打开它吧,打开它……” 空旷荒寥的声音响起,只一遍遍重复着打开,暮昔竹不动,抱着怀里的小狗狗冷眼相看。 “任虚门,原定教学大会第二关,即将开启,共十六人参赛,分生门死门怨门乐门等,随机分配,允许任何手段继续比赛。” 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介绍,关于规则竟只有短短一句话,暮昔竹神色防备更重,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门,也不忘抽神注意身后。 “要活着出去哦,必要时候可以使用非必要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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