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出云看着不远处不知在想什么的萧安庆,担忧褪去彻底冷了脸。 萧安庆回过神,扯了扯身上尚存余温的衣裳走到了马车前,低垂着眉目唤了一声,“兄长。” 顾出云冷哼了一声。 萧安庆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兄长,安庆错了。” 赵泽安终于看不下去,丢下随手捡来的剑,摸了摸鼻子有几分心虚的走到了凌战野与顾出云面前,“战野,夫人。” 凌战野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并未开口,等着顾出云说话。 顾出云看了一眼神思不属的赵泽安,又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萧安庆,只觉肝火大盛,“怎么回事?今日便通通给我说清楚了!” “兄长,我……”萧安庆正待开口,凌海提着剑过来,“人都在这儿了,只大当家跑了,傲天已经去追了!” 萧安庆不知听到什么,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踉跄着起身,竟是不管不顾的跑了。 “萧安庆!”顾出云深感弟大不中留,气的脑仁疼,“你给我站住……” 凌战野赶忙给他顺背,“消消气!消消气!”他瞅了一眼盯着萧安庆背影神情复杂的赵泽安,“你!先给我说!” “我是故意的。” 凌战野哼了一声,显然早就知道。 “我早就知道有人跟踪我,所以大醉一场将计就计被抓到这里,只是寿王……”
第79章 雌雄莫辩 赵泽安叹了口气,看着顾出云,“夫人,请您告知泽安吧。” 顾出云一愣,凌战野张嘴便要教训赵泽安,顾出云拦了一下,“你知道什么了?” 赵泽安眼里有很深的迷惘,“我知道却也不知,”他自嘲道,“我真怀疑自己却是得过失魂之症。” 顾出云脸上有一分避无可避的无可奈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先回去吧。” 第五傲天抓住了鹰帮大当家,可惜那人自知在劫难逃竟仗着对地形熟悉好一番东奔西窜,待第五傲天到得近前,他竟已自缢了,第五傲天摸他脖颈,人已彻底断了气。 “傲天!” 第五傲天身形一顿,须臾,提着大当家的尸首转身便走。 萧安庆踉踉跄跄的跟着他,“站住!” 第五傲天恍若未闻,他已决定放手,便决不会拖泥带水。 萧安庆脚下不稳,又穿着大几分的衣裳,一时不慎竟跌在了地上,他焦急的看着傲天,可是那人竟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萧安庆只是扭了脚踝,并非起不来身,但他不知怎么,就那般坐在地上发起愣来,失魂落魄的盯着,要把地盯出个窟窿来的模样。 “你这是何意?”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站在了萧安庆面前,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萧安庆赌气的扭过脸去不理他。 第五傲天叹了口气,俯身把人抱了起来,萧安庆桃花眼里终于泛起几分光彩,“傲天,我……” 第五傲天面色冷凝,“主子在等你。” 凌战野开门,没料到看到这番光景,他不动声色的挑眉,“来了?” 第五傲天把萧安庆放下,低眉敛目的汇报,“捉住一个叫宋庄的,是鹰帮的军师,凌海正在盘问。” “不急,”凌战野接过紫芸递过来的汤药,放到小几上,“这是宋暮新调配的安胎药,味道比以往的好几分。” 顾出云接过去,“是药三分毒的,你实在无需替我尝,总归我又不怕苦。” 凌战野替他吹凉,“我怕。” 顾出云拿他没办法,就着他手饮了药,被凌战野塞了颗蜜饯在嘴里。 他看了眼不省心的弟弟,“自己说。” 萧安庆总算回神,他身上不知何时又叫那冷冰冰的给披了件衣裳,看着体面了几分,像个正经人了。 “我……” “傲天且慢,”顾出云叫住准备出门的第五傲天,“与你有关,你且也听听。” 萧安庆抿了抿唇,不知在和谁怄气,开口便有几分呛人,“兄长要我说什么?” “拿琴来!” 紫芸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抱了一张琴放在桌上。 “弹!” 萧安庆脸色煞白,他眼神很倔,显然不愿。 顾出云扭头,不肯看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倘若你肯放下便算了,偏你自己惹是生非,没有你这般捉弄人的!今日总归要把旧事说个清楚明白,你弹也得弹,不弹也得弹。” 萧安庆下意识的扭头看第五傲天,他也不知自己想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可惜那人抱剑站在那里,仿若置身事外。 顾出云冷哼了一声,“你还有脸看他?他的眼睛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顾出云压下心底酸涩,“我弟弟自幼纯良温善,是哥哥失责未护好你,叫你这般任性妄为肆意伤害无辜之人!”他以指为剑,指间聚力,“我疼你宠你,拿你无法,那便由我代你赔傲天一双眼吧。” “哥哥!”萧安庆心神巨震,想也不想便要去拦,可惜他身手本就不如顾出云,更莫说还扭了脚,眼看着顾出云便要自戳双目,目眦欲裂道,“哥哥不要啊!” 第五傲天也未想到他会这般,满脸惊诧,“主子!” 凌战野一把扯下顾出云腕子,将人紧紧搂在怀里,难得冷了脸,厉声斥道,“胡来!” 凌战野拦得及时,但顾出云眼稍仍是破了些皮,片刻便见了红,血珠子滚下来。 萧安庆浑身泄了力,瘫软在地上,“哥哥……” 顾出云不再催促,只静静看着他。 萧安庆仓皇抹了一把脸,再开口已是控制不住的哽咽,“我弹。” “我弹便是了……” 他跌跌撞撞走到琴前,闭眼凝神片刻,拨动琴弦。 顾出云与萧安庆相貌是有六七分像的,只是顾出云眼睛狭长唇色寡淡,更显清冷肃然,而萧安庆天生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红唇似血,迤逦多情。 赵泽安看着他的手法,猛地瞪大了眼,听到曲子的那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惊诧,“你……” 凌战野看他反应,印证了心底的猜测,这两人果然是有些渊源的。 “不可能,”赵泽安喃喃自语,“我幼时确是有一故交,曾授她琴艺,这曲子是我编的,只有我与她二人知道,但她是个受人欺辱的哑巴小宫女,怎可能是九殿下?!” “那丫头……” 萧安庆垂着眼睛,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叫叮当吧?” 赵泽安哑口无言,他其实并未如何把那小可怜宫女放在心上,也知今生相见无望,只是午夜梦回,偶然间总会忆起那日稚嫩葱白的小手在自己掌心一笔一划虔诚的写下“叮当”二字的心头微震。 同样柔弱无依,楚楚可怜,他才会对华怜多出十二分的耐心,说来也只是为了圆自己心里那份不曾诉诸旁人的可笑妄念罢了。 萧安庆闭了闭眼,“可惜‘叮当’心心念念几年的泽安哥哥,再见便已对面不识了。” “那时我为见你一面日日溜出宫门,你却总将我推给旁人。” 那旁人如今毕竟成了他兄长的夫君,倒不好多加非议,只是他着实疑惑,“你们江城人为何都辨不清性别?” 赵泽安如此,凌战野亦是。 这倒是不怪他们,顾出云如今披散着头发尚会被当做女子,更莫说容貌更精致几分的萧安庆,加之少年时轮廓不明,说话低声低气,着实不像野的无法无天的男孩儿。 顾出云自怀里掏出一个坠子,递给凌战野。 凌战野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什么事儿,“这……”他接过去,曾自以为坦荡将此物给了顾出云,如今却没料到他早知这东西的来历。 “出云,你听我说,我……”
第80章 心意善变 “那是母亲留给哥哥的,”萧安庆眼里有几分不可置信,恹恹的开口,“是给未来嫂嫂的见面礼。”话里话外颇有几分便宜你了的意思。 凌战野猛地转头,但他又不敢心存侥幸,他猜想他少年时缠着的应当是萧安庆,但为何坠子会是顾出云给他的? 凌战野当真有几分糊涂了,拿着那坠子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其实幼时那人与其说是他心中恋慕的白月光,不如说是寄寓着他对自由的向往。 他不甘于被困在京都,不甘于听从他人的指使,他想得到的,从来不是那个连面目都已经模糊了的人儿,而且一份靠自己挣出来的横行肆意。 凌战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他把坠子交给顾出云的时候,便是彻底放下了前尘往事,甚至想过只要上不与他凌家为难,他这辈子便不会主动犯上。兄弟们还曾嘲笑他被这美人计诏安了,他也未曾反驳。 他有一腔情深义重,可从来不善言辞,凌战野怕顾出云伤心,也怕顾出云不信他,心里翻江倒海,嘴上却只能是艰难吐出两个字,“出云……” 顾出云“嗯”了一声,“我明白的。” 我爱你,你懂我。凌战野眼眶发红,他只觉值了,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若真是战野想要的,依他的性子,当日便不会把人留下,若是带不走,他也不会独自离开。”赵泽安叹了口气,“否则再多为难理由,其实无非是不够喜欢的借口罢了。” 赵泽安同凌战野自幼一同长大,又有一腔玲珑心思,对他的了解说是比凌战野自己更胜三分也不为过。 “他那时也未曾真同我说过什么,”萧安庆抿唇,“拿我当个无聊消遣罢了。”他看着赵泽安侧脸自嘲一笑,“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出云看他们都急着替凌战野转圜解释,摇头失笑道,“也是难为你们。”他轻握住了凌战野的手,“这确是我给你的。” “到底怎么回事?”凌战野从最初的震动已逐渐平静下来,“我们少时也见过?” “一面之缘,”顾出云微眯着眼,似在回忆,“安庆同我没有秘密,我早知你与泽安,只是我虚长你们几岁,那时已上了战场。” 在他们少年意气之时,顾出云已远赴南疆,驰骋疆场,浴血奋战。 “那时我碰巧回京述职,你待回家,已缠了安庆多日想同他告别,偏生安庆在与泽安怄气,怎么也不肯去见你。我不忍心,便穿着他的衣裳披散着头发去见了你一面。” “你竟找我要信物,”他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到底没说实话,“我心里慌张,手边也没其他物件,便顺手把这坠子给了你。” 凌战野对少时记忆已很淡了,却突然想起了那副画面,在宫墙边上,他等了许久,眼看太阳将落只好放弃,却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 “诶,不是告别嘛?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人似是急匆匆跑来的,说话间还有些气喘,额上冒了些汗,越发衬得唇红齿白,美颜不可方物。 真可爱,凌战野笑起来,画面一转,那人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玉坠子满脸通红的递给凌战野,“诺,这个给你,便当做信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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