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里睡得多,思维早已有几分馄饨,只是自己分毫未察,正兀自胡思乱想着,那喧闹声却越来越近。 萧安庆听着像是说府里进了贼人,正在四处搜拿。 “仔细搜查,一处也不要放过!” 萧安庆浑身一震,这是哥哥的声音!他心中暗自祈祷哥哥万万不要进来,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般与哥哥见面,惊惧交加,萧安庆一双眼红了个透,心里对第五傲天的怨也到达了顶点。 为何偏偏此刻出门! 可心中怕什么来什么,萧安庆突然听到那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自己门前。 再没什么比此刻更加绝望了,萧安庆腕子已磨出血来,却依然无法挣动半分,连翻去床底藏着也做不到。 “不要……哥哥……”萧安庆无意识的呓语着,惶恐无助的看着那扇门。 有人欲敲门,萧安庆听到哥哥说“傲天出门了,直接进去便是”。 “不——唔。” 门突然被推开了,顾出云给了众人一个眼色,率先进了屋。 赵泽安飞快地四处看了一眼,“没有,贼人应当不是往这处来的。” 顾出云紧紧盯着空无一人甚至没有被褥的大床,眼中情绪不明,“是啊,那便往别处看看吧。” 赵泽安同他对视一眼,眼神掠过关的严丝合缝窗子,那里有一道淡红色的水渍,很浅,仔细看却不难发现。 顾出云摇摇头,“走!” 第五傲天感受着怀里人轻微的震颤,叹了口气,“惊着了?” 萧安庆脸埋在他胸前,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动也不动。 第五傲天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把人连着被子又搂紧了几分,拿自己柔软的里衣袖子擦了擦他腕子上磨出来的血。 “主子他……” 萧安庆意识到他是在说兄长,抬头看他。 第五傲天叹了口气,“当是故意的。” 把他支走,去他屋里搜查,这是知道了什么,又怕误会了他,想出来的折中的法子,多半是赵泽安的主意。 萧安庆眼尾沁红,瞪着第五傲天,轻声道,“我恨你。” 第五傲天神情波澜不动,恍若未闻。 萧安庆却又突然凑上去在第五傲天唇上亲了一下,贴着他的唇开口,声音恍若蚊呓,“谢谢你。” 第五傲天在哥哥推门的那一刹那破窗而入把他抱了出去,若非如此,他此刻只怕已与兄长面面相觑,与赵泽安相顾无言。 被第五傲天所缚乃他技不如人,没甚么好说的,但既然是哥哥有意支开,赶回来定是万般不易,他感念在心。 第五傲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么做,他时常觉得萧安庆想法迥异于常人,他心里有一套自己处事的准则,他有时极度残忍,有时又万分天真,有时睚眦必报,有时又恩怨分明。 第五傲天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只有他自己知道,缚着萧安庆,不是出于报复。他没有那么无聊,犯他者诛之,他玩不来那一套虚与委蛇。只有对萧安庆,他心里很矛盾,不知该如何是好,才会左支右绌,难以抉择。 可是此刻,听着那人语调里压不住的惊慌,想到他或许眼尾泛红的模样,第五傲天突然有些后悔。 他清了清嗓子,“你的琴,还是只为那人而弹吗?” 萧安庆愣了一下,不知何意。 他千里迢迢来到江城,只为了阻那人成婚,想来也着实不必再问,这人也是极长情了,不过年少心动,便执念半生,第五傲天叹了口气,把人轻轻放在地上,脱下外衣给他穿上,“你走吧。” 萧安庆多日脚不沾地,有些踉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沉了下去,他看着第五傲天,哑声问道,“要我付出什么?” 第五傲天当日脱身,付出了一双眼睛,如今想来便是要他自断一臂,也不无可能。 第五傲天轻轻一笑,他极少笑,原来笑起来竟是这般……萧安庆看呆了去。 第五傲天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轻声道,“不必了。”说完拿过了萧安庆怀里的被褥,转身便走。 萧安庆像是留恋那份温暖,下意识扯了一下,却因手腕无力,徒劳无功,被第五傲天轻易抽了过去。 “我等你来报仇。”第五傲天没有回头,纵身一跃,踩着房檐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萧安庆站在原地看他许久,直到背影彻底融入夜色,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额头。 他觉得有几分心慌,还有些冷,多半是饿慌了神,萧安庆失魂落魄的在空寂的长街上穿行,随着看见家酒楼便晃荡了进去。
第76章 醉意汹涌 赵泽安在第五傲天那里扑了个空,心情实在苦闷,华怜的欺骗愚弄让他愤怒,但竟然比不上发现这一切竟是傲天所为更让他难以接受,到底是为什么? 他待人向来赤城,认定了是兄弟便肝胆相照,难以理解傲天为什么要与他为难,喜宴当日又真是傲天贼喊捉贼不成? 赵泽安有心与凌战野聊聊,又着实难以开口,只觉满肚子酸水无处可倒,无人能解,索性出来大醉一场,求个痛快。 赵泽安斟满杯中酒,一口饮尽,他面前已零散摆了数十个酒瓶子,东倒西歪的横在桌上,店家心有戚戚的偷眼看他,提防着他醉酒闹事,已犹豫着是否要差小二去王府通报一声,把这尊大神请走了。 “掌柜,掌柜,又有新客!”此时本该打烊了,跑堂不知是否接待,看那客人也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暗自感叹当真是贵人事多,他们这等小民日日为生计奔波,倒没有那许多烦忧。 夜里昏暗,店家回过神来,朝门口看去,只见一黑衣男子已走了进来,自顾自在那醉酒之人面前坐下了。 “这!……”跑堂与店家面面相觑,见店家皱眉,小心征询道,“我轰了他出去?” 这新来的客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又紧盯着赵泽安,显然是相识的。 店家捉住了跑堂胳膊摇了摇头,“得得得!开罪不起!且由着他们吧!”说完眼不见心不烦,兀自去了后院躲清静。 赵泽安迷蒙间看见对面坐了一人,衣衫不整的,脖子上还有不知谁留下的吻痕,脸倒是好看极了,白净细腻,晃眼一看还有几分似曾相识。 他摆摆手,显然是对这送上门来招揽客人的不感兴趣。 谁知那人认定他是个花花公子似的,竟也不走,还对着他笑,像是想勾引他,只是不知是冻着了还是怎么,笑的有几分僵硬,倒是显出一种别样的诱惑来,赵泽安微眯起了眼睛。 萧安庆本是慌不择路进了路边酒楼,未曾想竟被酒气迷了眼,尚未饮酒便醉了七分,他不知把谁认成了赵泽安,直愣愣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直到在那酒鬼对面坐下片刻,萧安庆才恍然回神,自嘲一笑,拿过桌上开封了的酒坛子便豪饮了一气。 “好酒量!” 萧安庆喝的太急,斜眼睨了那酒鬼一眼,想到喝的是别人的酒,难免有几分心虚,提着酒坛子朝他遥遥一敬。 赵泽安本就烦闷,有人做陪喝起来更是畅快,两人顷刻间便将桌上的酒喝了个干净。 赵泽安唤店小二上酒,小二看他们这般下去不知要喝到几时,怕误了自己休息明日里精神不好,索性上了几坛极易醉人的烈酒。 “客官,您的酒。”他估摸着这两人已醉的辨不出来,但到底有几分心虚,不时偷眼打量。 赵泽安酒量虽好,但喝的是闷酒,又未吃些什么下肚垫垫,早已酒意上头,只余一丝清明,萧安庆更是三杯倒的量,看似镇定自若,实则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两人丝毫未察不对,默不作声几坛烈酒便下了肚。 赵泽安越喝越觉头有千斤重,一股脑的下坠,恍然觉得自己醉狠了,想要运功逼出几分,没成想他妄动真气竟加快了酒意上头,头一沉便磕在了桌上。 失去意识前他勉强看了一眼对面,那人不知何时早已沉沉睡去,睡着时微嘟着嘴,倒很有几分稚子般的可爱。 想什么呢?赵泽安对自己冒出这个念头万分不解,只是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就被醉意拽着坠入了无边黑暗。 “夫人!不好了!”紫芸慌慌张张的推门进去,看见凌战野也在时猝然停住了脚步,想要重新敲门已是来不及。 凌战野看了她一眼,“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当心冲撞着夫人。” 顾出云沉着脸,看着像在努力压抑,只是到底透露出三分不愉,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泽安少爷出事了!”紫芸递给顾出云一物,“他昨夜里彻夜未归,荣叔派人去寻,在他喝醉的酒楼发现了这个!” 顾出云看着手里的赤红色羽毛不明所以,“这是何物?” 凌战野拿过去看了一眼,“鹰帮的信物,”他不解的微皱起眉头,“依泽安的功夫怎会被这匪帮擒去?” 顾出云突然想起确实听闻过江城外的蛇盘山上有一群土匪,许多恐吓孩童的故事便是拿他们做原型编的。 “他们把泽安捉去作甚?” 凌战野摇了摇头,“蛇盘山地形极为复杂,易守难攻,父王派人剿了多次都未能将那群土匪一网打尽,总有漏网之鱼在山里乱窜苟活,但到底是不成气候,我与父王忙于外敌作战,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怎得如今都敢主动寻衅滋事了?” 顾出云这时倒又不同凌战野别扭了,主动问道,“他们留下信物便是知会我们,泽安现下应当无事吧?” 凌战野本就不赞同他同赵泽安瞎胡闹去试探傲天,只是还没说两句顾出云便沉了脸,他已是暗自后悔,看顾出云肯理他了立刻道,“他们不敢拿泽安怎样,多半是要拿来当作人质。” “想来不是求财,”顾出云若有所思,若为求财实在犯不着得罪镇北王府,得不偿失,“那便是为着色了?” 紫芸猛地抬头,满脸惊诧,显然误以为土匪是求赵泽安的好颜色。 凌战野却立刻明白了他言下之意,起身道,“我带人去看看,你不必着急,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顾出云扶着肚子起身,“我与你同去。” 两人刚出门,便在院子里撞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傲天。 顾出云脸色有几分别扭,倒是凌战野一如往常,“怎么?” 傲天神情也同以往无甚分别,低垂着眉目,“主子交代的事已办好了。” 顾出云这才想起自己把他支出去的借口,眼里明显有几分尴尬,“咳,那你便先回去歇着吧。” 傲天皱眉,不知是真未察出什么还是故意假装,“主子外出,我理应跟着。”
第77章 大梦一场 “慢些!”凌战野看着顾出云一骑绝尘,心里悔透了,暗道就不该同意他一道出门,给了他撒欢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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