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诀:“听闻他还请你吃糖葫芦。” 洛初尘:“……” 这聂游! 他抹了一把脸,道:“兴许是觉得住到我舅舅家,便须得和我的关系弄好一些吧,哈哈。别人买都买了,我不可能说丢了也不吃。” 梁诀点点头,也没看出来信还是没信。 正当洛初尘松一口气时,梁诀开口,道:“小尘,每次你觉得心虚的时候,都会像这样干笑两声。” 洛初尘:“……” 顶着洛初尘带着些怨念的尴尬视线,梁诀转而端起桌上那对绵羊烛台,放在手里把玩。 这烛台大约一个有六寸左右的长度,在梁诀的手心里端着,竟显得还有些小巧。 梁诀很认真地上下翻看着这生动绵羊造型的烛台,才郑重道:“不过,这份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洛初尘只觉得自己心情好似过山车一样,随着梁诀的话上下起伏。 不过,哼,就知道梁诀会喜欢这对。 洛初尘笑了一声,得意地道:“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梁诀点点头,道:“确实很好,很可爱,放在我这样的书桌上正好合适。” 洛初尘心说这是说了个冷笑话吗。 今天的梁诀真的怪怪的。 想起之前自己揭穿的事情,洛初尘将话题绕了回去。 他道:“不过,下次你可不要这样了,万一让别人知道,你岂不是会从大将军沦落成全京城的笑柄?堂堂将军竟然躲在身后跟踪别人。” “上次我应该也说过啦,如果你有任何的误会,直接来问我就好,我又不会瞒你什么,你不相信我,难道还要相信聂游那张嘴吗?” 梁诀看他,重点偏移地失笑,“聂参谋何时又得罪你了,他并非有意撞见的你与……许长临。” 说到后三个字的时候,梁诀格外明显地顿了顿。 洛初尘不是傻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梁诀的停顿和重音。 难道梁诀是对许长临有成见?但他们二人还未见过。 洛初尘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像摸到了什么门,但也没有往更深处想。 反而想起了楚渊竹的嘱咐。 洛初尘道:“诀哥,后一日不是大年三十了么?我们书院会放年假,但那晚年夜饭按惯例我得与舅舅他们一起吃。” “我想着,中午请你赏脸一同上酒楼吃餐饭如何?也当是今日放你鸽子的赔罪了。” 梁诀自然是答应的。 虽然似乎有些笑不及眼底。 洛初尘总觉得今晚的梁诀有些奇怪。 平日里,梁诀的话也不多,但从不像今日这般,好像心里憋了什么事情一般。 但话到了嘴边,洛初尘也没敢问。 可能是某种类似小动物的直觉,洛初尘怕自己问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而且他也怕梁诀再来反问自己与许长临的关系。 比如都住进了楚府,是否在书院时关系也很亲密?有多亲密?和季元洲差不多吗?还是与和梁诀相处的程度差不多? 洛初尘只清晰地知道一点:他不想改变自己与梁诀的相处现状。 实话说来,因为许长临来京,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在洛初尘头上的恐惧感终于落到了实处,变成了触手可及的一些急躁和焦虑的感受。 这种朦朦胧胧的焦虑感并不足以让洛初尘将这种感受想到更深处的地方。 但也足以让他在面对梁诀时,时不时便有如猫爪挠心,升起一种匆忙的不自在感。 他没有在梁诀的府上待多久,甚至还没等到鹤起送来厨房做的点心,便借口夜色晚了,匆匆回了自己的侯府。 第二日,上了一整天课后,画学院开始了年假的休息。 洛初尘对这个年假并没有什么安排。 大年三十这日,他起得挺早,心里想着这是自己回到京城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好歹还是要有一些仪式感。 换上了涉川早就给订做好的新衣裳,在府内消磨了一上午休息的时间后,出门准备去酒楼与梁诀会和。 谁知,刚走到侯府门口,便遇见了一个没意料到的人。 许长临。 看见府门口站着的许长临时,洛初尘的脑中浮现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洛初尘完全没有想到,在系统的任务结束之后,自己还会与许长临有这么多预期之外的牵连。 在他的概念里,他与许长临的“友情”全靠系统的push,以及在系统的push下自己的单方面持续努力。 如今系统走了,自己也不用再主动去找许长临了,对方也不用再被自己干扰,可以安心治学,应当也十分乐得轻松。 但谁想到,许长临来京城春闱便罢了,还偏偏住进了楚府,加上楚渊竹道听途说来的那些传言,这件事便看起来没完了。 洛初尘觉得自己和许长临没什么好说的。 他收起刚出门时高兴的笑容,颇有些磨蹭地走过去,故作惊讶地道:“许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么?” 许长临看着洛初尘,道:“楚大人让我来同你知会一声,晚上的年夜饭莫要忘了,早些到府里来。” “谢谢,我记得的,”洛初尘点点头,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什么……嗯,你是将要春闱的举子,这种杂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不必辛苦你过来一趟,楚府距离我这儿也是有段距离的,白白浪费你读书的时间。” 许长临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失神。 洛初尘在心里哼了一声。 熟悉吧?这可都是你以前说过的话。 过了一会,许长临才回过神来,笑容终于有些勉强。 他道:“初尘误会了,我倒也不是专程上门,只不过正巧在出门赴会的时候,遇着了楚大人,便顺路来帮楚大人带个话。” 说及此处,他看向洛初尘,道:“初尘这是也要出门?不妨……” 洛初尘连忙搪塞道:“没有没有,看今儿年三十天气不错,便到门口溜达溜达,谁知还挺冷的,这就要进去了。许兄要去赴会?玩得愉快哈~” 说完,还向许长临很有礼貌地摆了摆手,转身回府了。 回府?当然是转从后门走。 他本打算与梁诀约去上次去过的那家最大的酒楼。 但听许长临刚才的意思,他恐怕去那家酒楼的可能性也很大。 洛初尘派了个小厮去将军府递了个话,改约成了另一家小规模一些、偏远一些的酒楼。 但这家酒楼里,他没有提前让人留位置,去的时候,顶楼的包房已经满人,好一些的位置只剩二楼的雅座隔间了。 说是隔间,座与座之间也只隔了道不太透光的屏风。 洛初尘坐在里面等梁诀的时候,发现隔壁说话的声音几乎都能听个十之七八。 他百无聊赖地被迫听了一会儿,隔壁似乎是一桌来聚餐的商贾之家,说的是些生意上客套的话。 因此洛初尘没听几句,便扒着窗户等梁诀来。 梁诀来得稍晚一些。 今日梁诀的表现好像比前两日那莫名其妙的样子正常了许多。 表情正常,举止也正常,一身英姿飒爽的常服。 洛初尘美滋滋地拉他坐下吃饭。 他拉梁诀出来吃饭,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纯粹只是好朋友一起出来吃点好吃的,加之要过年了,再说几句吉利话,问问过年的安排。 梁诀知无不言。 一顿愉快的午饭进行到一半时,隔间的那家人离席,没多久,又闹哄哄地进来了一群人。 听声音很年轻,似乎都是读书的学子。 洛初尘起先也没太在意,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梁诀闲聊着自己以往在云州时是怎么过年的。 突然耳朵一动。 敏锐地听见了隔壁一声不太清晰的“长临兄”三个字。 洛初尘瞳孔一缩,扯了扯嘴角,心说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特地换了一个小很多的酒楼,都能遇见许长临他们一行人出来吃饭?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梁诀一眼。 梁诀依旧在听他说话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隔间的声响。 他们饭菜才用到了一半,这时候走反倒显得刻意。 洛初尘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 一边聊天,一边还得留一只耳朵,听隔间那几人说话。 还好,他们的话题还是集中在春闱、科举相关这些话题上。 里面除了许长临,似乎还有一两人也是从云州来的,席间也经常同许长临聊一些关于科举的问题。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 洛初尘也不再像自己以前那样吃完饭,还要赖在椅子上喝一两口茶。 他迅速而自然地站了起来,提议道:“我们去消消食吧。” 然而,还未等两人离开座位,隔间突然传来一道兴致勃勃的声音。 “对了许兄,你入京几日,有没有去拜谒那位平阳侯?他以前在书院时可是成日里跟在你身后呢,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这不得照顾你一二?” ----
第50章 听见隔壁出现自己的名字时,洛初尘心中大约是觉得巨石终于落定,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虽然依旧是僵硬在原地。 他不敢看梁诀的反应。而此刻他也迟迟地终于回想起,梁诀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想必会比自己先听见隔壁喊出许长临的名字。 “如今在京城天子脚下,勿要乱传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许长临冷静地阻止。 一名举子笑着道:“哪算是莫须有?小侯爷粘着你的那行径,虽我们离开书院已一年有余,可都还是历历在目,也就只有你二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另一名举子也加入了话题,道:“我也有些印象,是不是总抱着课业来我们南舍找长临兄的那位小少爷?” 前一位举子道:“除了他还有谁?刘兄是不喜出门,不怎么逛山下的市集,如你旬假下山去逛逛,十有八九会遇见许兄和那小侯爷,哈哈哈哈。” 他们越讨论越来劲,几乎要把洛初尘的老底给揭出来。 许长临开始还试图拦着,但作为被调侃的对象之一,那些男子兴头上来了,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说尽兴了才行。 洛初尘在隔间尴尬地站着,也是被迫跟着从第三人的视角,复盘了一大堆他当时试图刷许长临好感度的那些任务。 头也不敢抬。 梁诀就站在他身边,也同样从头到尾地听了下来。 洛初尘觉得自己人生中最无措的时候就是此刻了。 他不知道梁诀听了这些会作何感想……毕竟自己在他面前也从未提过在十方书院的那些往事。 洛初尘自己知道当时有生命值这个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头顶。 但梁诀不会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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