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延臻点点头,对闻修宁道:“今日遇刺之事不要声张,你私下探查六皇子府邸,看看他与谁往来,与谁有龃龉,探详细了回来报我。” “是,属下这就去。” 栗延臻干脆带着方棠下了车,换了快马骑行回府。方棠被他整个包汤圆似的裹在怀里,宽大的官服将人盖得严严实实。 方棠艰难地扒开面前的衣物,露出半张脸,警觉的兔子眼四周看着。 “栗延臻,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可疑?”方棠埋在衣服里,瞅着路边一个小贩,含含糊糊地问道。 栗延臻往那边看了看:“不是,别怕。” “你身上穿没穿细甲?”方棠问,“万一又有人暗箭伤人……” “不用担心我,夫人躲好,要是有刺客你就骑马先走,我拦住他们。” 方棠不悦,脑袋向后撞了他两下。 两人骑着马招摇过市,在南街转了一圈才回去,像是故意要给旁人看。方棠趴在他怀里吃点心,碎屑掉得栗延臻官服袍子上都是,他也全然不在意,时不时会伸手抹一抹方棠的嘴角。 方棠吃东西时嘴巴鼓鼓的,嚼得很快,自己吃一会儿,就会抬手递给栗延臻一块,不讲话地碰碰他嘴唇,然后他再张口吃掉。 府上众人都已经对两人这架势见怪不怪,栗延臻在门前下了马,伸手托住方棠两臂腋下,把人抱下来,扑了扑他的官服:“夫人先回屋等我,我向父亲交几道折子过目,再去找你。” 方棠知道栗延臻最近忙着商议军机大事,栗苍似乎是有意要将他也拔擢上来,便点点头,说:“你去吧。” 栗安近来不安分,不过没有彻底和栗苍撕破脸,甚至前几日还来府上饮酒,与方棠两人彼此剑拔弩张地望了半天,还是栗延臻出来打圆场,把方棠领了回去。 栗延臻去前厅见了栗苍,将刚刚长街上遇刺的事尽数说了,还提到了箭矢上刻着的工匠姓名。 栗苍思索片刻,说:“你们想得不错,刺客极有可能是想要嫁祸于人,只不过手段拙劣,反而不攻自破。” “六皇子是否安分?”栗延臻问,“若他也料到如此,以疑兵之计做出有人要陷害他的样子呢?” 栗苍道:“我会派人去查,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对了,还有一事,我昨日叫暗卫打探栗安的动向,得知他这几日私下遣人与太子府来往,还带了东阳郡主的腰牌。他怕被人察觉,就派了脸生的小厮前去,我的人在闹市上偷偷翻看那人腰牌,才知道是郡主府的人。” “父亲好歹这些年一直在提拔他,他总算不用在岭南那蛮荒小地龟缩着了,如今非但不知该依附谁,还敢反咬一口?”栗延臻皱眉道,“他与东宫往来,是等来日太子继承大统,好为他拜将封侯么?” 栗苍道:“我先前并非无人可用才提拔他,然而东宫其实早有招揽他夫妇二人之意,我若不先下手,只怕他早已为东宫所使,如今也不会于我在京中虚与委蛇了。只是这个恩典,若我不给他,日后东宫羽翼渐丰,也会寻机会给他,倒不如让他承我的情,不至于一上来就与我作对。” “父亲的意思,是早知道他不会为您所用?”栗延臻问,“那现在该当如何?眼下栗安怕是已经意属东宫了。” 栗苍刚要开口,忽然听他的贴身侍卫在门口敲了敲,低声道:“老爷,属下在府门外截得一密信,是凤头雕所传。属下截了信便放那雕回去了,无人察觉。” “做得好。”栗苍道,“拿进来我看看。” 侍卫走进来将信呈上,栗苍拆开一看,忽然转而冷笑,将信丢在桌案上:“臻儿,你看看这信。” 栗延臻拿起来扫一眼,脸色立即变得阴沉下来,手指几乎要将信笺捏透,“一派胡言,这是栽赃。” 信上内容很是简短,却足以激起千万层滔天巨浪。 ——兰杜深谋高虑,当日以挟持之便暗中提醒我夫妻二人,栗苍手中仍有母符。当时情势凶险万分,若非兰杜提点,一旦事败,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安欲邀兰杜于东宫府上一叙,详谈除奸贼、平窜逆之事,万望莫辞。 栗苍面上未起波澜,泰然道:“臻儿以为,这奸贼所指为谁?” 栗延臻将信往桌上一拍,跪在栗苍面前:“父亲,儿子日日与方棠相对,他若与东宫有染,不可能瞒得过我。父亲可记得昔日祖父之祸?谗言一起便如蚁穴溃堤,此信意在陷害无辜、祸水东引,儿子敢担保,信中所说,绝无此事!” “你居然为他如此求我?”栗苍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那你可知道,蒙易为何人吗?” “知道。”栗延臻点头,“方棠同窗,经年旧友。” 栗苍道:“不错,那蒙易是东宫门下宾客,你应该知道,方棠与之往来过密,常有人目睹他出入蒙府,高谈宴饮,有时甚至彻夜不归。方棠若想与东宫攀扯上,岂非轻而易举?” 栗延臻急切地抬起头来:“父亲,儿子会提醒方棠少和蒙易往来,至于和栗安暗通一事,希望父亲……明察。” 栗苍看着他,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下去,此事我会再查,雕虫小技还瞒不过我,你也不必着急。” 栗延臻从前厅出来,出了一身汗,还有些后怕。 方棠正在房里写字,刚写好一幅,墨都还没吹干,一见栗延臻进来,匆匆咽掉口中的点心,扯着他袖子过去看:“你要不要这幅字?我三两银子卖给你。” 栗延臻从荷包里挑出一枚金元宝,放到方棠掌心:“拿去,我家小探花一字千金,三两银子怎可打发?” “哼。”方棠很受用地把元宝收了,“算你识货。拿去吧,许你挂在房里。” “多谢夫人。”栗延臻朝着方棠走近,将人逼至桌前,俯身靠近。方棠躲无可躲,双手放在身前轻轻推他:“做什么……” “肌肤之亲。”栗延臻说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夫人可是又吃芙蓉卷了?你似乎很喜欢这个。” “还、还可以。”方棠目光躲闪,抬手抹抹嘴角,“你要吃吗?” “要吃。”栗延臻的声音低沉,仿佛诱着人步步往他陷阱里去,“能不能喂我?” 方棠借口给他拿点心,从栗延臻怀里逃了出来,捏起一块芙蓉卷递给他:“吃吧。” 栗延臻张口等着,很无赖地等他亲自来喂。 方棠无奈,往他嘴里塞了过去,栗延臻趁机一口咬住他手指,舌尖裹了上去。 “栗延臻!”方棠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栗延臻只觉得胸中几股明火在体内乱窜,聚在他下腹,几乎让他无法忍耐。面前的方棠一副惊慌失措却仍旧没有躲开的模样,落在他心里,星星点点地烧着了。 他难耐地扯下了方棠的外袍,只觉得身体燥热无比,一看到那光洁无暇的肩头,便不由分说地低头亲吻啃噬起来。 方棠被栗延臻一把托起来放上檀木书桌,整个人被圈在对方如铁铸般的双臂之间,喘息声陡然拔高。 点心掉到地上,在裘毯上四分五裂地散开。 方棠觉得栗延臻躁郁得似乎有些不正常,钳着自己身体的双臂正在逐渐收紧,温热的嘴唇紧紧贴着他肩膀和脖子胡乱地吻,像是很急切地要把他融进怀里。 他仰起头急促地喘,声音好像是被人掐紧了脖子,泫然欲泣,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沉迷其中。方棠情不自禁地抬手扶住栗延臻的肩,腰抬起来往前凑。 栗延臻脱掉他下面的衣物,方棠骤然感受到凉意,一抖,“栗延臻……” “不要这么叫。”栗延臻凑得很近,看着他双眼,“你我之间便如此生分吗?” 方棠低头咬住嘴唇,心中反复斗争,然后轻轻开口,细若蚊蚋道:“二郎……哥哥。” 栗延臻一顿,接着忽然伸手将他推倒在案上,俯身压过来,站在他双腿之间低头和他拥吻。 方棠淡青的发带散落下来,在满桌如瀑的乌发中间若隐若现,仿佛一条穿行在墨色中的游龙。 他手腕被栗延臻扣紧,刚挣扎几下,就听到对方贴在他耳边吐息道:“不要动,上次你手腕就伤了。” 方棠仰起脸,双眼看着他,清澈又无辜:“很痛吗?” “不会痛……”栗延臻只是抱着他,好像无比喜欢般,缠绵亲吻不断,“我不让你痛的。” 方棠不知道。他未经人事,懵懂地被人抓着耳朵从兔子洞里揪出来,双脚乖乖的也并不扑腾,眼神倒是相当迷离。 栗延臻埋在他颈间,舌尖挑弄着他的耳垂,手指游动,一路向下。 忽然,桌案上一幅被揉乱的字画撞进栗延臻的视线,他愣了一下,直起身子,伸手将那字画拿过来仔细看着。 “怎么了?”方棠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何停了。 “这是什么?”栗延臻目光骤冷,将那幅画在他眼前抖开,“‘蒙子坚雅正’?” 方棠怔了怔,道:“哦,那日我去子坚府上赏花,他让我画他后庭的梨花,还要我在上面题字。我写来写去都觉得不好,这幅不打算给他了。” 他忽略了栗延臻眼底的那一抹冰冷,浑不在意地说道。 “我不是说过,蒙易是太子的人?”栗延臻道,“你为何还与他往来不断!” 他有些没忍住,声音吼得大了,把方棠吓了一跳,懵然道:“我,我只是,去他府上研讨金石书画……” “你要什么,我府上没有吗?”栗延臻逼问道,“还是说,你有什么东西非去他府上关起门来看不可,非与他日日相对不可!” “你发什么疯?”方棠莫名其妙道,“我每次去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忽然一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当即冷了下去:“栗延臻,你怀疑我?” 栗延臻不语,只是皱眉看着他,眉宇间有几份怒意。 方棠明白过来,他一把推开栗延臻,抓起一旁散落的外袍给自己披上,紧紧遮在胸前,举手投足间传达着抗拒。 “栗延臻,我告诉你,任凭你栗府有多少好东西,栗氏有多滔天的权势,我方棠统统不稀罕!”方棠顶着一双红眼睛,气愤地对他吼,“子坚是我同窗好友,我若是与他还有东宫有何联络,那便是连这幅字画都不会让你看到!” 栗延臻冷静了些,伸手去拉他:“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你与他过从亲密,我担心有人从中作梗。” 他也不能直言是栗苍对方棠有所怀疑,便宁愿自己揽下来。 方棠怒道:“有人从中作梗,栗延臻,你一个栗家人,居然说别人从中作梗?你若怀疑我,直接绑了我多好,拖到军前正法,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不是吗?!” 栗延臻抿了抿嘴唇,厉色道:“我不管你其他,以后不要再和这个蒙易来往,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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