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等他走了几圈,又笑着端上来一碗鸡汤,“皇上,喝了吧。” 李乐童淡淡地看了眼鸡汤,心情说不出的烦闷,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怕常公公再待下去,他一会儿要迁怒他,便道:“放着吧,朕一会儿喝,你下去歇歇。” 常公公不赞同,劝了劝,“皇上,趁热啊,一会儿就凉啦。” 李乐童压着脾气,端起来喝了。 终于清静了。 过了两天,褚寒的大军离越国更近了,甚至只要他们现在从洛水城攻打,后面三百里就是京城。 不止陈老,其他大臣也都听说了,一时间,朝堂更乱了,乌泱泱的,吵个没完。 李乐童冷着脸高座龙椅上,烦得很。 下朝后,他索性找新科状元裴晚,来见他,聊聊天。 裴晚就是那个裴公子,十一月中的殿试上,他果真拿下了状元。 裴晚对此很谦虚,“都是皇上恩赐。” 李乐童还挺喜欢跟他聊天的,他虽然年轻,但这些年走了许多地方,见了许多人,对越国的许多国策都有独特的见解。 不过今天宣他进宫,只是为了随便聊聊。 谁知聊了没几句,裴晚的一个说法不合李乐童的意,又不高兴起来,没压住脾气,让他回去写个关于农学的千字文给他。 待人都走后,李乐童一个人站在回廊上,看着没多少花的御花园,陷入了自省。他怎么变得这么不冷静? 定要改改。 是以晚上裴晚速度很快的把千字文交上来后,李乐童认真地摊开在龙案上,看了起来。 常公公一脸纠结地站在一旁,很想催皇上快睡觉,肚子的小太子也得休息啊!可今天一天下来,他都遭了好几个皇上的冷眼了,一时不敢再上前。 李乐童不太能集中精神,看两行,就会想到其他的事,青国的大军真要来越国吗?魏国若反水了,他该怎么应付魏青两国的夹击。 想的事里,都是国事,且都刻意的,没有想褚寒。 可他越刻意,就越容易想到他。 还会想到肚子里的孩子。 有时钻牛角尖了,就想,打就打,等他把褚寒活捉了,就残忍地告诉他,他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 就这么看几个字,分一会儿神,一千字的文,李乐童愣是一个时辰了也没看完。 夜里冷,常公公等不下去了,他要斗胆去劝皇上睡觉了。刚动了个脚,房梁上,数个影卫忽然跳了下来,唰唰抽出刀,严阵以待地看着殿外。 常公公大惊,“怎么了?” 影一沉声:“保护皇上。” 李乐童抬起眼,隐约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几息后,一个高大的,穿着一身银甲的俊美灰眸男人走了进来,进来后,就跟看不见影一他们一样,直直地看进李乐童的眼睛里,还勾出了抹笑,“童儿,我来找你。” 李乐童借着影一他们挡在前面,遮了遮衣袍,确定褚寒不会看到,才道:“你们退下吧。” 影一不敢退,这人现在可是青国的皇帝,十二万大军的主帅。 褚寒在原地卸了银甲,一头卷毛扎成了几条辫子,低着头搓热了手才走近,“让你们退下就退下,怎么,还怕我伤害你们皇上?” 走得近了,李乐童就清楚地看到褚寒身上的疲惫,不知又多少个日夜没睡,才顺道拐到他这里了一趟。 马上就开战了,还挤着时间过来。 养精蓄锐都不懂。 李乐童抿起唇,不悦道:“想多了,他们是想借机取你项上人头罢了。” 褚寒要是在这里死了,越国的危机就解了大半了。 “退下吧。” 影一带着众影卫忌惮地退到了殿门口,离得不远不近。 褚寒一个多月没见李乐童,想的厉害,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在李乐童对面坐下,两人隔着张龙案。 近距离看着彼此。 一个不动声色,一个光明正大。 李乐童心道:瘦了。也是当然的,褚寒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青国的皇位,必定不易。 褚寒看了会儿,嫌离得还是太远,撑着桌案,倾过身子,能闻到李乐童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才稍稍满意,笑了笑,“你瘦了好多,我留下的食谱,御膳房照着做了吗?” 李乐童脊背有一瞬的紧绷,垂下眼睫,一副不想叙旧,跟褚寒不熟的冷淡模样,“你看错了,朕没有瘦。” 褚寒咧开嘴,伸手捏住李乐童的下巴,抬起来,“看错了?不能啊,那我仔细看看,嗯,确实瘦了。” 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褚寒怎么都是开心的。 李乐童拍开褚寒的手,浅色的琉璃目都透着愠怒。 “别动手动脚。” 褚寒作势嘶了声,好像很疼一样,“我是你夫君,怎么就不能动手了?我不仅能动手,我还能动嘴呢。” 李乐童看着他好似他们两人已经和好,肆无忌惮的样子,更生气了,冷声,“青国皇帝,深夜来闯朕的寝宫,你有什么事?” 褚寒收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观察着李乐童的神色,解释道:“我带那十二万大军绕路过来,不是要吓你,是要做戏给魏人看,怎么,真生气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李乐童偏过脸,“跟朕有什么关系?” 褚寒的灰眸沉了沉,也有点生气了,“你不想见我?” 李乐童:“朕应该想见你吗?别忘了,我们两个现在是敌国。” 褚寒握紧拳,“你撒谎,你明知我是要去打魏国,我们不是敌对关系,永远都不是。” 他假意跟魏禄沨合作,散播魏国要和青国联手,他不信以李乐童的聪明,看不穿真相。 所以为什么不想见他? 只剩一个原因。李乐童他不想。 他不喜欢他。 褚寒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气得快失去理智。 在马背上赶路七天,不眠不休,他不觉得累,即将亲自上战场,带领士兵冲锋陷阵,他也不怕,但李乐童不爱他。 他不能接受。 “我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说到这个,李乐童也很匪夷所思,“朕什么时候跟你说开了?” 褚寒死死盯着李乐童,咬住了牙,合着这么久了,都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 “我给你写的信,你没收到?” 褚寒冷,李乐童更冷,“收到了。” 褚寒要气死,“收到你不回信?” 李乐童:“朕有必要回吗?” 褚寒猛地站起了身,来回转了两圈平息怒火,结果还没平完,他眼尖地看见龙案上的千字文,拿起来一看,底下署名裴晚。 “他是谁?” 大晚上的不看他的信,看别的男人!的!文!章! 李乐童不理他,他就喊了个小太监,问道:“裴晚是谁?” 可怜的小太监哪经历过这种苦难,瑟瑟发抖,不敢说,也不敢不说,最后还是李乐童冷哼一声,说了。 “朕的新科状元。” 褚寒气得目眦欲裂,“长得怎么样?” 小太监这回答了,刚才皇上都答了,他答了,没事的。 “裴大人相貌英俊,翩翩如玉公子。” 李乐童本能轻轻颤了下眼睫,心下道不好。 果然,褚寒扔了千字文,拉着他的手就拽了起来,禁锢在怀里,凶狠道:“好啊,我才走了几天,这都有新人了?是不是再过几个月,你的太子都出生了啊!” 以前李乐童还能容忍褚寒的这臭脾气,现在他脾气也莫名的差了许多,就忍不了了。用力抵着褚寒的肩膀,“不要放肆,你已不是朕的皇后。” 褚寒更紧的勒着李乐童的腰,盛怒之下,他也没发觉手下的触感不太对,道:“我就是!你这辈子的皇后都只能是我!” 李乐童费力,“滚!” 这是李乐童第一次对褚寒说这么重的话,褚寒的眼睛瞬时红了起来,明明看着还凶的厉害,跟狼一样,可这双眼睛,却红红的,好像要委屈哭了。 褚寒松开了李乐童,“若我携带青国朝臣,大军来越国边城,敲响你越国城门,我问你,清正帝,你敢开门见我吗?” “你敢出来见我,我就把青国送给你。你若不敢,我就攻了你的城门,踏破京城,我来称帝,将你此生囚禁在我的后宫。” 本有些心软的李乐童,听到这句威胁的话,同样冷道:“你敢大军压境,朕就敢开战。” 褚寒最后看了眼李乐童,大步走了,气的地上的银甲都忘了带走。 李乐童呼吸有些不稳,缓缓坐到软塌上,看着空阔的宫殿,像看一场闹剧。 那个人又是这样,来去自如,风风火火的,当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客栈吗。 “来人,收了地上的银甲。” 小太监飞快地捡起了,但要放去哪里,犯了难,小声问道:“皇上……丢哪里啊?” 李乐童没说话,小太监低下头,想着还是丢外面吧。 皇上看起来很讨厌褚寒。 不想他还没丢出去,李乐童就道:“拿过来。” 随后让他们都退下了。 李乐童在软塌上坐了许久,久到像掩耳盗铃,只要他等到深夜,别人就不会发现。他伸出手,指尖落在银色的盔甲上。 冰的他瑟缩了一下。 没有那人的温度了。 而在寒风中骑马的褚寒,骑了一段路,忽觉不对。突然有一天不让他碰了的李乐童,支支吾吾的君长风,只能吃下他做的饭菜,夜里钻进他的怀里就不会做噩梦……等等。 最关键的一点,刚才那个愤怒的拥抱。 他手里,跟李乐童消瘦的身形很不匹配的,圆润的腰身。 褚寒神色大变,勒停了马,转身,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最好是他想错了。 半个时辰后,褚寒一掌打开了拦他的影卫,快步走进大殿,软塌上,枕着他银甲睡着的李乐童在昏黄的烛火下异常的美丽,散发这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 但此时褚寒顾不上痴迷自己夫君的美,他视线下移,看到了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褚寒没了呼吸。 睡梦中的李乐童似有所感,轻轻拧了下眉,睁开了眼。 “朕做梦了吗……” 否则怎么会又看到褚寒。 褚寒手脚发麻,下意识轻手轻脚走近,半跪在李乐童身前,两只修长的手有点抖,在虚空中停顿了下,才慢慢地撩开了李乐童的衣服。 露出里面,圆圆的小腹。 褚寒差点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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