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实。” “可曾抓获叛军余党?” “未曾。” “曹都尉,你还能如何解释?”谢瀛道:“你便是将内情说出朵花来,也无法辩驳未曾抓获叛军余党的事实啊。” 曹启正浑身是汗,骨子里却像是被冻住了,一冷一热间,他深知此事绝不可能善了。但万事他一人扛,断不能牵扯到红娟。 他膝行几步,跪在谢瀛前侧,以头抢地,额间都磕出血来,谢瀛却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又是作甚?”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妙言无关,只求大人千万不要怪罪妙言!” 谢瀛握着折扇,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曹启正,起身往门外而去。他淡淡道:“你竟还想着替他人脱罪,等在山下的将士若知道怕是要寒了心。” 曹启正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谢瀛便已走出了客堂。 “大人是让你下山啊!”红娟急急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曹启正,“还不快下山去捉拿叛党!” 曹启正如梦方醒,赶紧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连谢瀛的影子都没见到,他也不管谢瀛听不听得到,只高呼:“多谢大人!” * 谢瀛自然没听到曹启正说了什么,因为江芙正领着他前往主殿上香。 白鹿庵曾经也是云州城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处,庵内庙宇恢宏,只是长久无人去显得格外破败。就江芙领着谢瀛去的这一路,谢瀛便不难想象白鹿庵曾经的辉煌, 主殿内的佛像镀了金身,两侧垂幡,佛像前的长条供台以丝绣桌围四面围起,上面布置着供具,与谢瀛在大护国寺中见到的一样。 谢瀛跪在老旧的蒲团上,手间握着三炷香,举香齐眉虔诚礼敬。 烟束袅袅升起,檀香四溢,江芙并不信佛,却也立在一旁,合掌拜了一拜,在心中祈求母亲平安。 谢瀛拜完后起身,将手中的三炷香依次插到香炉里,合掌静默片刻,然后让江芙和他一齐出了门。 谢瀛也不信佛,他不过是受自己吃斋念佛的祖母影响才上香礼佛。 不过—— 谢瀛倒是对一直领着他的江芙产生了点兴趣。 大约世上真有眼缘一说,不然谢瀛为何一见着这小尼姑就心生好感,有如春风拂面,杏雨湿衣。 谢瀛不疾不徐地跟在小尼姑身后,打量着她白嫩长直的脖颈,以及不知为何有些泛红的耳尖,小尼姑眼角的泪水已经拭去了,不知是不是用的自己递过去的手帕。 谢瀛身为国公世子又身兼高官,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但生出类似的心绪还真属头一遭。自打他加冠后,母亲便时时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回京后难道要告诉母亲自己喜欢小尼姑这样的吗?若真要这么说,谢瀛相信母亲也会定为他寻来的 但谢瀛从不是个容易委屈自己的人,既然碰上了难得符合自己心意的,还就在他眼前,他自然要把她握在手掌心。 谢瀛胡乱想了一通,又在心里细细思索起曹启正与这白鹿庵的关系。 两年前叛党作乱,一举攻下云州、利州、代州,直指京城。圣上震怒,遣西北大元帅捉拿叛党。那曹启正原本不过是一个小兵,随军作战时却意外得到了大元帅的赏识,一路提拔至都尉,驻守云州城。 云州城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白鹿庵,谢瀛始终不明白曹启正为何非要留在白鹿庵内,即使性命相胁,曹启正也不肯后退半步。 是为了妙言? 可妙言不过是白鹿庵的尼姑,她如何与曹启正搭上关系?而且曹启正明知妙言与叛军首领交往过密,竟还要保她?莫非真是妙言说出了叛军的藏匿之处? 但这样一来,妙言便彻底不能同叛军脱了干系,曹启正既想保她,又怎会犯这种错误? 白鹿庵中鸟雀呼名,水声潺潺,江芙行走至半路听见那位原来是从京中来的谢大人问他:“白鹿庵现有几人?” 江芙愣了一会,随即答道:“回大人的话,庵中只有四人。” “哪四人?” “我、小桃、善仁,还有红......妙言。” 谢瀛皱起了眉,道:“竟只有四人?” “是,确实只有四人。”江芙道:“原先留在白鹿庵的陆续下山去了,庵中便只剩下四人了。” “她们为何下山?” “叛军被剿灭,她们自是要回去的。” 谢瀛颔首,正欲再问时远处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江芙姐姐!” 是小桃的声音,江芙循声望去,见小桃小跑着往这边赶来。 江——芙? 谢瀛将“江芙”这名字记在了心底,同样看向了来人——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想必就是江芙所说的小桃了。 小桃不曾想这里还有旁人,还剩几米时便刹住了步子。小桃道:“江芙姐姐,妙言姐姐正找你呢,你快过去吧。” 江芙看了谢瀛一眼,似是征求谢瀛的意见,谢瀛心中自有计较,他道:“那便一同前去,我也有事想问问妙言大师。” ---- “林木萧森,曲沼环堂,檐拂高松”出自《洛阳伽蓝记》 晚上还有一更,等我把剩下的改完再放上来贴在后面,大家记得重新看一下哦 全部更新完毕,我们后天见~
第3章 同眠 红娟在房中等着江芙过来,不料江芙来是来了,还带着谢瀛一起来了。 谢瀛这次倒是只问了红娟关于白鹿庵的一些事,红娟一一答过,心里明白谢瀛还是怀疑自己与叛军有干系。 红娟无法辩驳,也不想辩驳,等曹启正将叛军余党全部捉拿,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就算自己从此以后都要蒙上一层冤屈,红娟也心甘情愿。 不过谢瀛接下所说却真让红娟冒出了一层冷汗。 谢瀛道:“我醉心佛理已久,想在白鹿庵小住一段时日,还望妙言大师允准。” “这......” 红娟犹疑道:“白鹿庵破败,怕是不能好生招待大人。” “无妨,我只是要个休息的居所罢了。”谢瀛把玩着手中折扇,边说边看了一眼站在红娟身侧的江芙,道:“劳烦妙言大师了。” 红娟登时就明白了谢瀛的意思,却无可奈何。被捏在手心的衣角松开又被捏紧,红娟默了片刻,然后吩咐江芙道:“带谢大人去上客堂吧。” 而江芙还未明白其中的深意。 夜幕低垂,窗外又下起了细雨,江芙抱着松软干燥的被褥去了上客堂。 谢瀛不在房内,应是在寝堂洗澡。江芙单膝跪在床榻上,将被褥平整地铺好,掖好被角,再点燃熏香。 近日多雨,房内发潮,小桃每日都唉声叹气的,说晚上睡不好,江芙也这么觉得,但庵内环境便是如此。 白鹿庵早不似从前了。 檀香袅袅升起,江芙用手轻轻扇了扇,又将窗户关紧,免得雨水吹进来。 房门处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江芙闻声迅速低下了头,朝走进来的谢瀛行了一礼。 谢瀛停在江芙身前,问:“姑娘怎在此处?” “夜间寒冷,给大人送一床新的褥子来。”江芙细声解释道。 “嗯。” 房内突然陷入了古怪的沉默,江芙不敢抬头,也不敢催促。他拿不准谢瀛是个什么意思,只垂眸胡乱盯着虚空的一点。 谢瀛只着单衣,精壮的胸膛袒露,发梢还滴着水,水珠在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 谢瀛看着江芙低垂的眼睫,道:“抬起头来。” 江芙愣愣抬头,却因为谢瀛的样子霎时红了脸,脸上的飞霞迅速蔓延至脖颈,好似要烧起来。 “你脸红什么?”谢瀛低笑着问了句。 江芙慌忙低下头,“大人......大人若无事,我便先回房了。” 谢瀛上前一步,“有事。” “什......什么?” 谢瀛定定看着江芙,随即倾身贴在江芙耳侧,道:“你还有东西没有还给我。” “.......啊?” 江芙脸颊发烫,谢瀛靠得太近了,他甚至能闻见谢瀛身上的皂角香。他从未离男子这般近过,头脑不禁一片混沌。 谢瀛低沉的笑声在他耳旁响起,“忘了?” 江芙下意识想否认,可他一时间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他只好讷讷道:“是忘了。” 谢瀛闻言却不追究:“忘了便忘了吧,想起来再还我也无事。” “只是——” 谢瀛又上前一步,江芙退无可退,只好撑着身后的桌角,侧过头仍然不敢直视谢瀛。 谢瀛道:“只是现在我得收点利息。” 温热的吻轻轻落在江芙的眼角,好似花瓣拂过。 江芙瞳孔微缩,浅淡的唇色被牙齿压出了一丝嫣红,捏紧桌角的指尖泛白,他头晕目眩,过了一会才低低出声,声音细如蚊呐:“大人......这是何意?” 谢瀛不由莞尔一笑:“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为什么会是我? 江芙想问,却开不了口。 江芙实在不懂谢瀛怎么瞧上了他。他没见过什么大官,曹将军算一个,但曹将军对他太过凶恶,江芙对他怯意多过敬意。谢瀛就不一样,谢瀛面容俊朗,长身玉立,做什么都自有一股非凡的气度。可自己长相平平,也不会说话,更没有什么一技之长,顶多今日和谢瀛多见了几面,怎么就入了谢大人的眼? 谢瀛耐心等着江芙的回应,心想她不答应便罢了,自己也不会强迫,何况离他回京也还有些时日,他并不着急。 谢瀛眼见江芙的脸颊越来越红,倒是不忍心再逼下去了:“算了,姑娘既然——” 谁知不等谢瀛说完,江芙终于鼓起了勇气,踮脚飞快地在谢瀛脸颊边落下一吻。 谢瀛不由怔愣,脸颊上温温热热的触感还未消散,他真没想到江芙胆大至此,不过也好—— “这可怪不得我了。” 江芙还未出声,就被谢瀛搂进怀里。他不得不掂着脚同他接吻,头上的僧帽也被谢瀛摘下,如瀑青丝顺势落下,大半垂在谢瀛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 谢瀛吻得热切,径直撬开了江芙的牙关,长驱而入,江芙的舌尖只能胆怯地缩着任凭谢瀛触碰,不知如何回应。 啧啧水声响起,江芙脸红心跳,被谢瀛亲得浑身发软。他半靠在谢瀛赤裸的胸膛上,皂角的清香以及沾染上的浅淡檀香萦绕在他鼻间。他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只因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水乳交融”一词—— 谢瀛发梢还未擦干,冰凉的水珠滴落在自己颈间,又滑落至胸脯,可不是“水乳交融”吗? 江芙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实在难耐地呜咽了一声,谢瀛才稍稍放开他,但还慢慢啄吻着他的唇角、颈侧。 泛着水光的唇瓣被拇指不轻不重地抚过,谢瀛道:“我竟还不知姑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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