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我片刻。” 我还是下意识应得这么快。我在心底叹了口气,上了梯子取下系着红绳的铜镜,又从生棺里扒拉出一块黑得五彩斑斓的石头。将这两件法宝塞回到原主手里。可那二人却浑不在意,皆是随口塞进随身暗袋中,不多讲一句话。 这两人......怎么开始摆起脸色了?正要再想,澹台策顶着刘、穆二人凌厉的视线神态自若地挽上我的胳膊。我也只好一并分担那叫人浑身不自在的眼刀子,领着他去客栈一楼大堂坐着。这儿的小二和老板都已经忘记自己身份了,整个客栈就我们四人。那些忘记身份的沙州人聚在一起如少年少女般整日吟唱游玩,结伴轮住街上的屋子。到了暮时,各异的饭香从各方传来,倒比过去有意思得多。 等澹台策吃完饭,再告诉他那些事吧。我是万万不敢叫另外两尊大佛为弟弟下厨的,只自己进了灶房。不过开始切笋时,我才意识到我竟让这三个人独处一室了。我又只好慌慌张张出去偷看了一眼,却发现三人各坐一张板凳,并不说话对视。我舒了一口气,钻回去了。 在安须寺后厨帮忙时,我也学了些厨艺,不至于一无所知。但自从那些事发生后,我很少碰到过锅瓢刀铲。想起安须山中岁月,我不禁感慨。佛子劝我放下执念,却孤身来沙州。我过去以为他是为了复仇,如今看来我把他想得太狭隘。只是这江湖中太多是是非非,机缘巧合中为那群可亲僧人找到灭门凶手的是我,无意中杀死澹台策生母的也是我...... “唔。”我无意识惊呼一声,手中切丝的土豆上染了一丝殷红,低头发觉手指多了道口子。疼痛隐隐,比不上心中沉重万分之一。 有人掀开后厨与正厅的帘子,把我的手捧起来。我回神,看见是穆沧明。他一边责怪我娇气、沾不得阳春水,一边将那道小伤含入口中。我看着他低眉的样子顿了顿,终究没有躲开。 再抬头,刘青闻与澹台策站在帘边。刘青闻冷声问:“切得深吗?我来替你吧。”我摇了摇头。看见帘边另一侧的澹台策偏头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好似一切已尘埃落定了。我却恍恍惚惚,仍不真切,仍惘然。我把土豆丝挑出染血的部分扔了,将剩余的淘洗几遍,放入锅中翻炒。想着穆小少爷,我下意识想要倒些陈醋进去。可忽然我想起我们都用过了,这是给弟弟做的,只好慌忙放好醋瓶,将备好的胡萝卜丝一齐炒进去。沙州的胡萝卜很甜,阿策会喜欢的。此时另一口锅中的水沸起来,我慌忙把擀好的面条投进去...... 最终我满头大汗地把煎的蛋铲起,盖在了胡萝卜丝炒土豆丝盖面上。 澹台策接过碗,一句话没说便把面条吃得一干二净。吃完后他才问了第一句话:“哥哥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的?我竟不知道你手艺如此好。”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落寞,老实说道:“掉下望穿山后,在安须寺学到的。” 刘青闻没作声,面若冰霜。穆沧明噗嗤一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这三人真是......我感到一点好笑,可忽然想起要与阿策说的事,眉毛又皱起来。正当我踌躇时,刘青闻提出要帮我收拾碗筷。大抵是方才我无意中的话刺伤他了。我若有所思。穆沧明的目光在我与澹台策身上打了个转,认命般说:“我去买干粮,早些离开这里吧。迷宗已倒,仇家或许会找上门来报复沙州人。这儿终究是非太多,少沾惹来的好。” 我“嗯”了一声,朝他露出一个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澹台策却打断了我与他的攀谈,生硬道:“哥哥要说什么便说吧。外人都不在了。” 穆小少爷被一句“外人”气得歪了鼻子,鞭子往外拔了一半又塞了回去,狠狠瞪了阿策一眼便走了,高高的马尾在他背上甩来甩去,荡个不停。 我深呼一口气。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我将所知一五一十同他说了,没有隐藏半点所知。讲完后,我忐忑不安,但又轻松许多。
第74章 (完) 澹台策半垂着眼,姝秀面容沉似神像。过了许久,他都未开口。 阿策的生母是被我杀害的。我心一面下沉,一面自责。我怎么会那样冲动……可我的的确确失了内力,用的不过是蛮力。但这冲动让澹台策没了生母。我越想越害怕,总觉得下一刻就要血偿。 可一点温软含住我眼下那片肌肤,接住滚落的泪花。我看着眼前无限近的人,心缓缓稳住,不再动摇,就好像无脚的鸟遇到另一只无聊的鸟,被它用羽翼拥住。我飘忽不定的心也被拥住。 澹台策的唇瓣离开我的脸颊,用手捧住我。 “我怎么会因为一个未见过面的人,就舍弃哥哥呢?她从不问我死活,还推你入了火海,不算得一个好母亲。无论周涟周漪,还是澹台许风,都与我没有半点情分可言。陪我走过荒芜年岁的,一直只有哥哥一个人啊。” 澹台策好像确实是这样在世俗大事上淡薄的人。我也并不是没杀过人,可那......终究是阿策的生母。但他温和说着,秀美脸上没出现半点其他情绪。我抽泣着几乎要说不成完整的句子:“那,我们是亲兄弟。怎么,怎么办?” “哥哥介意什么?旁人的指点,还是对不起那三人的上天之灵?” 阿策把我抱住,他身上没有半点衰亡的气息,只是馥郁花香。我把头埋在他肩上,认真想了想,好像都不怕。但我怯怯道:“就是觉得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呢?哥哥是厌恶我……要离开我吗?”澹台策松开怀抱,握着我的肩头,双目如明炬。 我连忙摇头:“我怎么会……厌恶你。我并非这个意思。于俗世礼节来说,不合。你我又是男子……” “我知晓哥哥因学武吃力,在文章上比我用心得多。可腐朽儒生的话,怎能桩桩套在我们江湖人士身上?哥哥难道今后也要考取功名治天下吗?”澹台策叹了口气,“我知哥哥缓不过来,我不会强迫哥哥。” 我“嗯”了一声,说不出更多来。阿策靠近我耳边,压低声音:“男子又如何?哥哥比世上其他人都好,无论男女。我只想抱哥哥。” 他他他,我……我瞠目结舌,呐呐地问:“你真真心悦于我?” 澹台策双眼弯弯,笑得温柔极了,仿佛三月春风带过湖畔垂柳。 “我说了许多次,为何哥哥便是不信我这颗心呢。” 我着急低下头,想掩盖满脸绯红。过去因采月的误导,我心中其实有过低劣的猜测,我怕阿策又想我替死,后来怕阿策只是想我替他复生。可如今想起死前阿策的样子,我只觉得自己愚笨极了,不该因他人几句话便疑心弟弟。幸好我从未做出伤他的……假使刘青闻与穆沧明二人的存在不算伤他的话。 澹台策把我的下巴勾起来,轻轻亲上。他的舌头灵巧,钻了进来便四处勾缠。我被吻得难以呼吸,胸脯上下动着。 我被亲得气息不稳,此刻被放开后喘着气急忙说:“我自然信你。” “那哥哥也心悦于我吗?我想和哥哥离开江湖,找座山头隐居。我要把哥哥藏起来,谁也见不着你。” 我心悦于阿策吗?我心声如鼓,在耳边振振作响。如果心悦是离不开一个人、常常念着一个人的话,我自然心悦他。我无法想象没有弟弟的日子。他假使活不过来,我又怎好独活?只是我怕疼,自戕不知忍不忍得下心。如真没有弟弟,我大抵会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最终郁郁而终。 可是我的心究竟如何,我也弄不懂。倘若真如阿策所说,和他一齐隐世而居,住在某个不知名的偏僻山村,吃些粗茶淡饭,养几盆花和几棵树。那样的日子是可以想象的。我也甘之如饴。 只是我好像…… 不止心悦一个人。 我希望那隅净土上不止有我与澹台策两个人。我想要见到的还有穆沧明,还有刘青闻。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心是一件衣服,三股茧丝织就的衣服。一股是澹台策,一股是穆沧明,还有一股是刘青闻。这三种丝密密织在一块,难以抽出任何一绺。缺了三者中任意,我的心怕也是零落得不成样子了。 是什么时候?都分别是什么时候叫我放不下这三个人的?是凤池的哪一场夜雨、金陵穆府的哪一碟糕点,抑或是青州行途中哪一片流云?我困顿,我羞耻,我非圣人也。 澹台策见我没说话,便软着语气问:“过几日哥哥要离开沙州吗?去哪里呢?青山还是金陵?” 我眨了眨眼,看窗外的花,装作哑巴。一枝花上开了三团,粉花紧紧凑在一块压低了枝头。一只鸟雀忽然飞去,振得三团花齐齐乱颤起来。我的心也是。 “哥哥心太软了。”他低低叹了一声,把我抱在怀里,“无论哥哥去哪里,要做什么,要见何人......我都跟着哥哥,好么?不要嫌弃我,不要抛弃我。” 他话音愈来愈低,几乎要被吞进喉间。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应得很坚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定。 此时刘青闻和穆沧明都回来了。我正想挣出澹台策的怀抱,穆沧明却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背上。我的手放在阿策的背上僵住了,刘青闻牵住我那只手,落了一个冰凉的吻。 不知何时三个人默契起来,齐力把我迎入房内。我好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很多只手在我肌肤与衣物间游走,有的温热一些,有的冰凉一些。我紧闭着眼,总觉得脸要烧穿了,索性把脸埋在面前人的胸膛里。忽然头上传来闷闷的笑,我才发觉被埋的是刘青闻。我红着眼抬起头,发觉他玉面上带着浅笑,如同春山化雪。 右侧的穆小少爷嘟囔一句“花痴小鹌鹑”,便把手伸进我腿心。我浑身一颤,将他修长的手夹紧了。那炽热的掌心贴着我腿内侧的软肉。我一时软了身子,偏头看去:穆沧明也烧红了脸,俊俏的小脸上满是难耐。他又扎了很高很利落的马尾,鬓边的发丝沾了汗贴在额角,浑似一缕轻烟。他的一根长指试探地戳了戳我的腿心,我浑身一颤。 “哥哥害羞了。”澹台策凑在我耳边道,将手揉上我赤裸的胸膛。我低头看去,不知何时那两点红缨已似石榴般硬挺挺的了。阿策的手冰冰的,好似复生后的遗留症状,二指夹着奶珠时如同冰作的刑具。 我眼中渗出泪水,睫毛沾湿后结成一簇簇,快看不清眼前。是刘青闻吗?我身前有张薄薄的嘴唇含上我的喉结,游弋到我嗬嗬张着的嘴。 而我腿心已被玩弄得一派糊涂,淫水滑溜溜地淌了许多。有一根粗长的东西顶了进去,在我僵直间缓缓被吞吃尽了。我攀着道士的肩急促叫出声,口水顺着合不拢的嘴角流到他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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