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白抿了抿嘴道:“当年夺储之争,明山逼你为他解了寒毒,以至于后来落下病根。” “从前并不觉着什么,彼时你是敌国质子的护卫,站于不同的立场,那些做法无可厚非,换作是你,依然会这么做。” 从前在陆言白眼中,卫凌不过是王权争夺中的替罪羊罢了,他遭遇的种种皆是因为他身处弱势,若他身为强势一方,会与他们做出同样的抉择,只是… 他错了。 “后来你做了暗卫营营首,第一件做的便是善待下属,后来还定了新规推行至军中,那时我便想,你与我们或许真不是同类人。” “确实如此”卫凌道:“过往无需纠缠,如今要做的,便是揪出赵覃,让主子醒来。” 于卫凌而言,许明山、陆言白实在是不足挂齿的寻常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不足以让他介怀至今。 若许明山是敌,他会将其斩杀,如今许明山是友,他也能泰然处之。 毫不在意,才能平淡处至此。 能唤起他喜怒哀乐的,也唯有主子一人而已。 许明山也知晓,这世上能让卫凌上紧的,只有呼延云烈而已,当即也不再多言其他道:“弥先生让我告知于你,呼延云烈服下了假死之药,他心脉重创两次,又没了内力,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但为了让赵覃信服,他仍是铤而走险,服了药。药效为十五日,若十五日之后他还未醒来,那…大抵是再也醒不来了。” 卫凌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不能乱,这样关键的时候不能乱了心智,让主子豁出自身所做的种种付诸东流。 “为何要来齐阳?” “不止是你,呼延锡和也来了,他已带队进了齐阳城,若一切顺利,明日应当能与他汇合。” “什么意思?”卫凌皱眉道,呼延锡和都来了齐阳,岂不是昌泯无人坐镇? “赵覃如今就在齐阳,明日他预备带人直冲齐阳王府,拿下齐阳城。” “怎会如此?”卫凌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就笃定赵覃在齐阳? “昌泯那些不痛不痒的动作皆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赵覃只是佯装中计。” “佯装中计?”卫凌沉思半晌,忽然叹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赵覃佯装中计,在昌泯作乱,自会混淆视听,让人以为他的目的是昌泯。好一招声东击西,他的目的竟是齐阳!” 许明山点头道:“一点就通。呼延云烈唯有极力演绎假死,才能叫赵覃自投罗网地入局,以至于自以为是地将计就计,声东击西。” “我们找了他许久,这是第一次寻到他的踪迹。他以为我们眼睛盯着昌泯草木皆兵,便妄想借此时机拿下前赵之地。” 许明山嗤笑一声道:“痴心妄想!被我许明山收入囊中的东西,岂有拿出去的道理!”
第131章 无悔(大结局) 平湖岸边,一身着常服的威武男子正紧紧注视着湖面上来往的船舫,身侧两黑衣侍卫端端正正地站着,气宇不凡,引得过往之人频频回看。 昨日见面后,许明山便带卫凌去了齐阳守备蒋崎府上。 “蒋崎,齐阳守备,是先前是赵覃的人。”呼延云烈与卫凌一同打扮成外出采买的家丁,随前来接应的人进了守备府,“如今,是我的人。” “是否可靠。” “你不信我的眼光?”许明山道,“当年我可是言之凿凿劝过呼延云烈的,对你之间留下些情面,以免日后悔恨,我看人,向来是毒辣的。” 呼延云烈与卫凌自后门进入守备府,一路上低头行走,自是十分谨慎。 “蒋崎原是赵国军中要员,照理这样的人是不该留下,但蒋崎是一早投诚到月氏的,这样的杀了,于当时的局面而言,并非好征兆。” 彼时呼延云烈勉强拿下赵国后,急于南下,也需熟知赵国内况之人来用,因而留了蒋崎做守备,暗中派人监视着。 “呼延王登基后,赵覃便开始在齐阳有所动作,你也知晓,月氏出武将,缺的是治国文人,那时急着结束征战,便重用投诚之人。这一番的好处便是仗打到后边,多的是不战而胜的,坏处便是,根基不牢,极易倾覆。” 赵国暗厂横行多年,即便赵国亡了,那些投诚之人仍是摄于暗厂的淫威,亦或是指望他日东山再起,有被迫、有自愿,成了赵覃手中的棋子,被肆意摆弄。 “赵覃利用暗厂余孽,暗中撒网,据蒋崎所说,赵覃也知如今月氏军力庞大,只得暂时蛰伏,照他所想,先将齐阳内外瓦解,都换为他的人,自己隐藏于背后等待时机,三五年为限,待时机成熟,便从齐阳起步,攻入月氏。” 彼时呼延云烈忽然前去齐阳,赵覃怕事情败露便铤而走险,企图暗杀,谁知暗杀不成,反而揪出了那个县丞,连带着半个齐阳的官场,都一一清算,叫赵覃元气大伤。 “呼延云烈从齐阳回昌泯后,赵覃便开始接触蒋崎,想必也是别无他法了。这蒋崎原本不想再反,但赵覃以其妻女相要挟。” 二人谈话间进了蒋府内院,许明山轻车熟路地领着卫凌进了正中的那间屋子,蒋崎人已经候在一侧。 “蒋崎见过王爷。”说话间,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卫凌,“这位是?” 许明山并未多言,只笑着问蒋崎道:“蒋守备何须多此一问?” 蒋崎也未藏着掖着道:“如今三反,自是怕事情败露,赵覃报复。” 于他而言,已无所谓什么名节,他所求的,只有家人平安而已。 “你大可放心,他与你不同,天下谁都可能反了呼延王,唯独他不会。” 蒋崎闻言,有将卫凌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他邀我明日见面,若你们要出手,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你可见过赵覃?”卫凌道。 “见过几次,赵覃为人谨慎,非必要不露脸,往常只遣下边的人与我往来。” “这次主动邀你,怕是有大事了。”许明山道。 蒋崎点头道:“已有风声,如今呼延王刚死,朝局不稳,赵覃自上次一事,手头可用之人寥寥无几,若再不加紧,怕是往后无人再会由他驱使。” “呵”许明山冷笑一声道:“他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这一次就叫他有去无回。” 第二日,平湖边,蒋崎带着乔装成随从的卫凌与许明山去了与赵覃相约的地点。 三人等了一柱香的时候,却始终未见赵覃现身,蒋崎有些沉不住气道:“莫不是他已经知晓了什么?” 许明山瞥了人一眼道:“这里除你之外,无人会走漏消息。” 蒋崎被怼得无言以对,心悬在半空中,直到远处一不大的船舫慢悠悠地停在跟前,那船夫将撑杆支在岸边,对蒋崎道:“大人请上船。” 蒋崎皱了皱眉头,赵覃没有露面,他不知该不该上这艘船。 见他犹豫,那船夫又道:“客人随后上船,望大人见谅。” 许明山暗中在蒋崎腰间捅了捅,示意他先照着船夫的话来。 蒋崎如今已无路可退,只得一只脚踏上了船板。 待三人坐定,船夫撑桨离岸,不多时,船行就到了平湖中央,刚停下,卫凌远远便见一叶扁舟自左侧而来,舟上两人,一人乘船,一人立于船头。 蒋崎极目远眺,望了片刻道:“撑舟的是平常与我联络之人,站在船头的是赵覃。” “二人你都见过?” “自是如此,否则我怎能实得他们二人的样貌。” 卫凌没有作声。 诚然除他们之外,船头之人、小厮、船夫三人里头必有一人是赵覃,但是否如蒋崎指认的那般,尚不可知。 今日赵覃邀蒋崎而来是为了拿虎符调兵,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人代而行之,但到底是谁呢? 扁舟在船舱边上靠了岸,二人依次上了船。 蒋崎朝方才那立于船头之人拜了拜道:“主上。” 卫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人,样貌丰俊,眉眼间显目的戾气,手负于身后,淡淡地瞥过蒋崎,其余人不望一眼,径直坐到舫中的主位上道:“虎符拿来了吗?” 说话间,边上的小厮跪到其脚边,等候其吩咐。 蒋崎从贴着胸口的衣兜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攥在手中道:“我怎么知晓,与你合谋,不会遭人报复?” “你有的选吗?”赵覃冷笑道。 “若怎么都是死,我为何又要助你。” “因为助本王,你和你的妻女还有活的机会。” “你…”蒋崎气急,压下怒火,抖着声道:“我要一个许诺,即便你要我死,也绝不可伤我妻女分毫。” 赵覃眯着眼看向蒋崎,勾着嘴角不做声。 小厮的目光在二人间打转,见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道:“主上莫要动气,蒋大人也是心急,望主上饶了他出言不逊。” 言罢,撇了人一眼。 蒋崎知晓这是在给他台下,于是躬身请罪道:“蒋崎冒犯了主上,望主上恕罪。” 见赵覃仍不言语,那小厮又道:“蒋大人不必担忧,主上言出必行,既答应了保大人一家平安,自会信守承诺,若大人还有疑虑,便是不该了。” 蒋崎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这是他与许明山和卫凌约定的暗号。 卫凌发动内力,叫船舱稍稍颠簸了一下,蒋崎领会,又过了片刻道:“虎符可以交给你,但我要知晓后边的谋划,若此次事不成,他日被追究,你我都难逃其咎能。” 赵覃指了指那小厮道:“懒得费口舌,你同他说。” 那小厮道:“大人既然不信,我便将后边的事尽数告知于大人。” “主上在昌泯有内应,呼延云烈确实已死,我们又派了人在昌泯郊边混淆视听,现在即便有人疑心,也只是疑心主上心在昌泯,加上前些日子呼延云烈刚清理了齐阳内外,自会松懈些许,有蒋大人相助,必定一举复国。” 呵,内应? 许明山暗自笑道,炙影都被平襄王收拾了,你哪来的内应。 他方才一直盯着那小厮,越发觉着这人才是赵覃。一来赵覃必不会老老实实的露面,二来那所谓的赵覃目光一直粘着那小厮,只有刚入船的时候才移开片刻。 那眼神,绝不是一个主子看下人的模样。 “拿下了齐阳又如何?到时月氏派兵,照样是前功尽弃。” “非也”小厮看了看赵覃,斟酌着是否要说下边的话,看到赵覃点头,才道:“接下来的事,只有赵国王室才可得知,如今尽数告知大人,望大人谨记,万不可叫他人知晓,否则…” “否则本王就将你凌迟处死。”赵覃冷声道。 蒋崎望了眼赵覃,半晌才点了点头。 “大人不知,赵国的地下可不只有黄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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