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嬷嬷笑道:“侯爷的婚事您急也没办法,您忘了去年在顺昌王府撮合小郡主和侯爷,侯爷气得几月没回府?” 沈老太太噎语,想到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还说呢,小郡主外貌,身世哪不好了,也不知他到底是要挑个什么天仙,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 宣嬷嬷道:“老太太既明白,那何不随侯爷去,少些烦恼。” 沈老太太道:“他都多大了,真要随他去了,我这辈子怕是抱不到曾孙了。” 宣嬷嬷道:“不是还有二哥儿嘛。” 沈老太太扶额,叹了一口气道:“别给我提那纨绔小子,前些日公然动手打夫子,简直快翻了天。这两兄弟没一个让人省心!” 宣嬷嬷讪讪一笑,闭嘴了。 静和堂僻静,小径旁的树光秃秃的,唯有竹子还是绿油油,寒风掠过竹叶,发出簌簌声响。 叶泠雾跟着姜兰姝沿着长廊走到最末的小院,院子里种着几株红梅。 屋内烧着地龙,陈设甚简,却也清雅别致。 往里走,一张琴桌横于花窗前,小桌上还放置着一尊还在冒着青烟的香炉,满室弥漫着一股檀香。 比起乡下的木屋,这里确实很好。 “这是你母亲曾住过的屋子,以前一直空着,听闻你要来,我便自作主张收拾出来给你住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打从沈老太太屋中出来后,姜兰姝说话明显冷淡下来,甚至透着一股傲气。 叶泠雾顿了顿,点头道:“谢谢兰姝姐姐。” 姜兰姝道:“老太太的院子规矩多,你可能都不知道,以后我慢慢跟你说。” 又聊了一会,姜兰姝才离开,刚踏出院子,就见绒秀和探春背着叶泠雾带来的包袱走了进来。 姜兰姝见两个包袱焉巴巴的,问道:“你们怎么没给泠雾妹妹多收拾些衣裳来?” 探春语气散漫的回道:“宣嬷嬷说了不必收拾过多,一切有侯府备着。” 姜兰姝对她的态度并不在意,依旧好语:“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们便陪泠雾妹妹去府外采买。” 探春勾着嘴角道:“宣嬷嬷命我明日午后去帮忙准备侯爷的回京宴,还是绒秀去吧,宣嬷嬷方才已拨她做泠雾姑娘的女使了。” 姜兰姝讶然。 她到宁北侯府这么久,身侧也只有一个她从家中带来的女使。 这是摆明告诉静和堂的人,她来侯府不是做伺候人的女使,而是真真想好好养在膝下的意思。 想明白,姜兰姝脸上笑容不减道:“侯爷的回京宴自然是第一要等的,绒秀现在既然是泠雾妹妹的女使了,日后也要尽心伺候。” “兰姝姑娘说得是。”绒秀颔首道。
第8章 沈辞,字璟延 这夜,是叶泠雾在宁北侯府过的第一晚。 屋里暖洋洋的,就算只盖一层被褥也不会冷,鼻尖萦绕着安神的檀香,叶泠雾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千百个画面,大多都与叶家相关。 母亲死前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以后要坚强,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自怨自艾,还让她别逆着叶槐晟,更要与柳玉萍好好相处。 她都应了,可没多久就被送去了清泉寺。 不管是灼灼炎日,还是寒冬腊月,她都要抱着经书走半个多时辰的山路,上宝德殿诵经。 寺庙里的姑子总爱用同情可怜的目光看她,那种眼神,让她抬不起头,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心口刺痛。 叶泠雾猛地睁开眼,天方快要露白,绒秀正好来敲她门:“泠雾姑娘快些起了,沈老太太屋里都点灯了。” 闻声,叶泠雾连忙穿好衣裳去开门,待二人到外厅时,姜兰姝早已在屋里候着。 闲下之余,她见叶泠雾身上的大氅微薄,问道:“这正月最是寒冷,泠雾妹妹怎么没加件披风?” 叶泠雾哪敢说是自己怕起晚了没来得及,默道:“许是屋里太暖和,便没注意,待伺候完沈老太太再回去也行。”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叶泠雾回头看去,就见庭院里走来两个身着锦服的姑娘,一红一绿,身后还跟着几个女使。 “你就是瑜洲来的表姑娘?”红衣姑娘出声。 她年纪不大,打扮却堪称花枝招展,身上戴着不少珠翠。边上的绿衣姑娘被衬得倒是素雅许多。 姜兰姝朝她福了福身子,而后对叶泠雾介绍道:“这两位是二爷院里的三姑娘沈盼儿,和四姑娘沈月儿。” 闻言,叶泠雾朝两人一一行礼道:“见过三姑娘,见过四姑娘。” 不等沈月儿还礼,沈盼儿就说道:“瑜洲当真是养人好地方,表姑娘生的冰肌玉骨当真叫人好生羡慕。你是昨晚到京城的?” 叶泠雾回道:“是昨晚到的。” 说话间,宣妈妈扶着沈沈老太太来了外厅。沈沈老太太一出来就见几个姑娘家围在门口说话,随即朝宣嬷嬷淡淡使了个眼色。 宣嬷嬷会意,冲几人道:“姑娘们别站在门口了,快些进来用早饭吧。” 几个姑娘先是给沈老太太请安,而后才落的座。 饭桌上,沈盼儿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逗的沈老太太乐不停,倒是沈月儿一直沉默不语,脸上平平淡淡地埋头用着饭。 沈老太太舀了一口粥往嘴里送,忽而想到什么,随即拿起帕子轻轻擦过唇角,说道:“对了,我打算让泠丫头同你们一道听学,你们明日去容家私塾将她带上。” 看似无意的决定,却让桌上的姑娘们都怔住了。 容家乃是荣正伯爵府,私塾里的学生都是勋贵人家,又或是清流世家,总归是与“高雅”二字沾边的才能进府听学。 姜兰姝眉间沉了沉,布菜的手也跟着顿了一瞬,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叶泠雾,心头泛酸却也不敢说什么。 沈盼儿虽不知老太太为何会让一个出身商户的表姑娘同侯女一道听学,但也乖巧应下了。 而作为受益者的叶泠雾心里自然开心。她本以为沈老太太不喜欢她,却没想到沈老太太除了拨女使给她外,竟然还让她去听学。 用完早饭,沈老太太要进小佛堂念会经,几个姑娘不敢打扰,也就散了。 沈盼儿拉着叶泠雾往花园走,说是相见恨晚,要多说话热络热络。 两人手挽手一道走,就把沈月儿和几个女使远远甩在了后面。 叶泠雾回首瞄了一眼身后那抹绿衣身影,问道:“三姑娘,我们不等四姑娘吗?” 沈盼儿埋汰道:“等那木头做甚,你同她说十句话,她还不一定搭理呢。” 侯府花园比寻常人家气派许多,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小径上好几个女使在扫着雪,二人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却不知看风景的人也成了风景。 高处露台上,站着高挑的少年,他身上披着一件暗红貂皮大氅,在凋零的寒冬白雪中,独一色。 “我说璟延,你们家什么时候来了个美人儿,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啊?”他边上的容钰凑上前道。 沈辞玩味一笑:“想知道?你叫一声沈盼儿,她今日要是心情好,说不定能回你话。” 容钰怕了,回道:“别别别,你三妹妹我可惹不起,上次在夫子课上驳了她一句,下课她差点没把我骂死。” 说罢,他又小声补充一句:“你这三妹妹跟你脾气真像。” 沈辞蔑了他一眼,道:“找打?” “不敢,不敢,谁敢惹您啊。” 说话期间,沈盼儿和叶泠雾已慢慢走到露台下,眼看着就要榻上游廊,沈辞从拇指上摘下一枚翡翠扳指握在手心里,狭长的双眸邪魅一眯—— 那枚扳指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叶泠雾额头上! 叶泠雾轻啊了一声,捂着额头倒吸了口凉气,顺着砸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露台上站着两个少年。 沈盼儿见叶泠雾头上红了一块,愤愤不平出声道:“容钰,你干什么呢?” 容钰被冤,当即撑着木栏,露出半截身子往下朝:“关我什么事,这都是你二哥哥砸的,可与我无关。” 毫不留情出卖。 沈盼儿望着沈辞,语气明显缓和道:“二哥哥,泠雾妹妹是祖母从瑜洲接来养在膝下的,你可别欺负了她。” 沈辞不耐烦地压了压眼眸,悠悠道:“少拿祖母压我,我不过是失手罢了,怎说的上欺负。” 听那少年丝毫不感愧疚的语气,叶泠雾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终于有了怒意。 若那扳指再偏一寸,是要瞎眼的! 她嗔道:“什么失手,扳指在你手上,哪能突然成精飞过来砸我。” 容钰和沈盼儿皆是一愣。没想到这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怼起人来不含糊。 沈辞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嘴角,道:“是,我就是故意砸的,表妹妹是要去祖母那告一状?” 叶泠雾噎语,她没想到此人衣冠楚楚,实际确实个泼皮无赖。 气氛凝固,容钰出来打圆场道:“我说璟延,这位姑娘到底谁你祖母家的人,你就别招惹人家了,免得又挨罚。” 叶泠雾心头一震,蓦地扬首朝那红衣少年看去。
第9章 风流的骚狐狸辞 红衣少年也俯视着她,四目相对,叶泠雾见他五官俊俏,嘴角勾着似笑非笑,一双狐狸眼尽显狂狷风流。 没错,是风流,是那种爱沾花惹草的风流,是第一眼就会让人避而远之的风流。 偏偏这样的风流浪子,却让“她”喜欢到不计后果害人。 可笑…… 叶泠雾眼神里鄙夷分外扎眼,惹得沈辞不禁蹙了蹙眉。 不得不说,这位表姑娘确实是个美人儿。不过漂亮的女人他沈辞见多了,就算再美,不能给人“惊喜”,少了点韵味也没什么趣。 他笑道:“表姑娘这么盯着男人看不妥吧,是不是在瑜洲没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男儿?” 没皮没脸…… 叶泠雾收回视线,懒得搭理。 “我说璟延,你知道人是瑜洲来的,南方姑娘脸皮薄,还是少戏弄了,走,咱们还是去裴元庆家酒楼玩去。”容钰揽过沈辞的肩膀道。 两个少年没个正形,勾肩搭背离开了露台,沈盼儿见状,连忙喊道:“二哥哥,晚上大哥哥要回府,你最好赶在晚席前回来!” 没有回应。 也不知沈辞听见没。沈盼儿阖眼叹了口气,忿道:“这个容钰,就知道拉着二哥哥吃酒玩乐,荣正伯爵府怎么说也是清流世家,怎教出容钰这样的纨绔子弟。” “……”叶泠雾默然,心想着人要是端正的,怎么也不会带坏,这两个人明明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都是纨绔子弟。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不会同沈盼儿说,只得转移话题道:“你方才说侯爷晚上会回来?” 沈盼儿道:“听大伯母说大哥哥此次查处樊坤有功,昨晚进宫述职得了圣上夸赞,大概晚上赏赐的圣旨就会下来,所以大伯母就准备了回京宴。对了,今晚上你可得穿得好看些,大伯母邀请了好些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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