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安铭心中强忍着扬起的小雀跃,装作不屑道:“宫里那么多侍卫,我学这东西干嘛。” 徐思远道:“五皇子出宫游玩,万一遇上危险,学一些武功傍身总是能用上的。” 褚安铭挑了挑眉看向他:“我出宫不都是跟你一起嘛?有你就够了。” 徐思远沉默片刻回:“我也不能总陪着五皇子吧。” 是不能,还是不愿意不想…… 如今他无从去问,也不重要了。 褚安铭瞧着柜中那把浮着一层薄灰的铜剑发了一会儿愣,随即重重关上了柜门。 他忍不住想起蓝田那张认真坚定的脸,想起他说的“只说若是两人真的想要,无论之间有什么障碍,都是可以在一起的。” “这想法实在是过于幼稚了。”褚安铭想,“一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才能说出那么幼稚的话来。” 褚安铭下定决心,必须得医好那话本先生的病,让他活下来,活得久一些。 活到他也遇到一个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他就会知道自己如今说的这些话有多么的可笑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后面几章有好东西,嘿嘿嘿。
第60章 本王看能不能帮上忙 褚安铭回京后的几日里都被太后叫去宫里陪着说话,今日终于得空留在自己王府,于是便把赵太医叫过来仔细询问了一番蓝田的病情。 “蓝公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烧已经退下去了,每日昏睡的时间也渐渐缩短。但大概是因为之前拖得时间太久,发烧又烧得实在高,整个人还是有些懵。他清醒的时候同他说话能有反应,也能开口回上一两句,但说着说着就出神了。” 褚安铭听闻蓝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心中这些日子来的忐忑总算是放下了。 褚安铭问:“那他大概概需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赵中琰回:“蓝公子年轻,恢复速度也快,微臣估计再如此修养治疗十日就能完全康复了。” 褚安铭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听赵中琰道:“师傅说王爷在城外有一处温泉别院,引了一泓地下温泉水。微臣建议将蓝公子带去那里,每日用流动的温泉水浸浴,或许能好得更快些。” “你们安排吧,本王同你们一道去。”褚安铭说,他也是回京城后都没去城外别院看过,实在是不得空,也没那心思。 翌日一大早,两辆梁王府的马车便停在了城外温泉别院的门口。 马车挺稳,刘管事上前打开车门将王爷迎下马车,褚安铭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候着的别院内的人,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还未等他细想,人群中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上前道:“王爷,听刘管事说,蓝田病了?” 那人是云白。 褚安铭朝他微微笑道:“是,不过经陈太医和赵太医的医治现下已经好了许多了。” 云白还是有些担忧,朝着后面停着的另一辆马车看去,见上面的人正被几个随从小心翼翼地架下来。 “蓝公子早上醒了一会儿,方才路上颠簸着又睡过去了。”陈太医上前说道。 “嗯。”褚安铭点头,对刘管事吩咐道:“带他们去我让你准备好的房间。” “蓝田不回我的院子嘛?”云白奇怪地问道。 “他每日需要用温泉浸浴,你那边离泡池太远,我让刘管事在我书房的偏屋准备了几间屋子。”褚安铭说。 云白看了看从自己身边抬过昏睡不醒的蓝田,脸上写满了忧心忡忡。 褚安铭看出他的情绪了,便说:“你也一道过来吧,他一会儿醒来看到你应该会高兴的。” 云白用力点点头,然后跟在王爷身侧,随着队伍一道去了书房偏屋。 云白和褚安铭一道站在房内,看着侍从将蓝田抬进来在床上安顿好。 瞧见蓝田一路都未醒,他还是忍不住担心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田怎么会变成这样?” 褚安铭轻叹一口气:“说来话长。可能是中毒。” “什么?”云白脸上顿时被吓得一阵惨白。 此时,陈太医正巧替蓝田诊完了脉,来到二人身边。 褚安铭也有些头疼这事,不愿再多说,便道:“陈太医,你同云白说一下整件个过程吧。” 陈太医躬了躬身,将蓝田是如何起病,又如何病情加重,到后来赵中琰是如何查处病因的事情同云白大概说了一遍。 结果,完整个事情经过的云白被吓得脸上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您是说,如今还不知他是怎么中的毒?”他问。 陈太医点头:“所以如今我同赵太医会将蓝公子吃穿用的东西都仔细检查一番。” 云白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忐忑地开口向陈太医确认:“您说的那个绛炎花中毒……最初的症状……是发热畏寒?” “是。” “若是用了药,便会毒素攻心难以救治?” “游医的笔记上是这么写的。” 云白的唇微微颤抖了一起来,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 褚安铭瞧见他这样,开口问:“怎么了?” 云白转过头看向褚安铭,眼中布满了担忧与恐惧:“听刘管事说,苏芮青十几日前也病了,也是畏寒发热。大夫给他用了清风寒的药也不见好转,听说是这几日病得愈发厉害了。” 在场的人听完这话,都是一怔。 随即便瞧见褚安铭朝陈太医使了个眼色。 陈太医心领神会:“我同中琰一道去瞧一下。” 云白目送两位大夫离开,无意间瞧见萍萍正拿着一把扫帚站在院子角落。 只见萍萍圆溜溜的眼睛正往屋子里张望,一双细眉正倒挂着,瞧着也是十分担心地模样。 云白知道萍萍同蓝田关系要好,猜她如今必定是担心蓝田的状态,于是趁着王爷喝茶之际也出了房间,来到了萍萍跟前。 “云白哥哥,蓝田哥哥病了他没事吧?” “别担心,只是小毛病,大夫已经瞧过了,休息几日就好了。”云白并不打算告诉她蓝田实际上是中毒,怕吓到这小姑娘。 萍萍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忧心忡忡道:“听说苏芮青也病了。” 云白说:“嗯,已经让陈太医去瞧了。” 萍萍听罢,又想到了些什么,轻声嘟囔道:“陈太医医术高明,什么病都医得好。若是我哥病的时候陈太医没有正好回乡探亲……说不定……” 云白心头一酸,也回想起了那个苦命人。 那年刚入冬的时候,他便听说萍萍的哥哥病了。但因他那时同这对兄妹并不相熟,所以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结果到了腊月大家开始忙着准备过年物件的时候,就传来了赵蓬病死了的消息。 王爷本来也是挺喜欢这赵蓬的,觉得十分惋惜,命人在附近的山上寻了个风水宝地将其安葬,也为了方便以后萍萍祭拜。只是那时候正是要过年,这事情稍微有些晦气,丧事也就没有大操大办。 云白也是那时候因为同情与自己一样孤苦伶仃的萍萍,对她多加了几分照料,两人才渐渐熟络起来的。 “都是命。”云白喃喃道。 此时屋内,躺在床上的蓝田正在逐渐醒来,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了,只是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身边更是多了许多的人。 他隐约好像听见了云白的声音。 虽然听得不太真切,但似乎是听到了他在说。 “中毒。”“用药。”“毒素攻心难以救治。” 他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不是在被喂饭,就是泡在水里沐浴。 身边的人有时候是陈太医,有时候又是另一个未曾见过的男人。 他们一直都安慰他,说他没有什么大碍了,一天会比一天好起来的。 蓝田本来也是那么觉得的,好像每睡一觉醒来脑子都会比上一次清醒许多,说话也有力气了。 可是刚才云白说的话,实在是让他害怕极了。 自己难道是中毒了? 用了药便会死? 他确实是服用了陈太医给开的止咳的药剂的……难道因此就会毒素攻心无法医治? 怪不得今天睁眼,两位大夫没有一个人在身边。 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救了么? 可明明自己能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的舒坦了,又是怎么回事? 蓝田睁着眼睛,看着床帘发呆。 他想到过去常听老人们提起,久卧病榻上的人会突然精神奕奕胃口大开,甚至可以下床行走,家人们不会觉得欣喜,只因知道这是油尽灯枯的前兆。 所以现在自己,也正是这般……回光返照么? 可是他不想死啊! 蓝田太难过了,太不甘心了,忍不住鼻头一酸,开始啜泣了起来。 他越想越伤心,最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这动静把本来在屏风外坐着喝茶的褚安铭给引了过来。 他走到床边,俯视着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哭的蓝田。 褚安铭觉得莫名其妙。 他是好多日都没见过蓝田清醒的模样了,今日特地等在这里想看他什么时候醒来能说上两句话。可这哇哇大哭又是怎么回事,瞧着也不像是身上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了?”他问。 蓝田没料到这屋里还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伤心难过的情绪一下子被收了回来。 他停止了哭泣,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眼中还未干透的泪水迷迷糊糊看到自己床边站着个人。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把眼泪鼻涕抹到一边,终于看清了那人是谁。 “王,王爷。” 蓝田看到褚安铭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本能的有些紧张,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怕这王爷做什么。于是,他把那只沾满了眼泪鼻涕的手在一旁干净的被褥上随意擦了擦,艰难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褚安铭见他能自己坐起来,比起前些日子看到昏迷不醒的样子确实是恢复的很好,心中是有些高兴的。 只是刚才那嚎啕大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刚才是不是在哭?”褚安铭问。 蓝田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回道:“是。” 褚安铭奇怪地问:“伤心什么?” 蓝田说:“我刚才都听见你们说话了,说我是中毒,说我毒素攻心,快要死了。” 褚安铭一下子愣住了,他盯着眼前这个虽然还不到活蹦乱跳但起码已经是精神奕奕的话本先生,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说些让此人安心的话。 而褚安铭的这短暂的沉默不语,却让蓝田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蓝田眼里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我还那么年轻,还有许多事情没做,还有许多未了心愿,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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