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勤笑说:“我觉得卢贞那个官就很不错,整日吃喝玩乐,还不用上朝。” 赵无垠说:“卢贞是爵位,不是官。他的祖上为国牺牲过。” “唔……” “大学士吧,让我每天都能看见你才行。” 思勤说好,“但是好像很累。” 思勤能感觉得出,赵无垠是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他明显没有体会到天下第一的权利和乐趣,只觉得厚重的责任感压的他喘不过气。也许他从小,手里握的权利就已经太大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稀罕这东西。 新皇登基,万朝来贺。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阿木古郎会亲自过来。 蒙古似乎要把目前的和平永续下去,但是赵无垠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也从未这么想过。他目前只是缺钱事多忙不过来而已。估计大梁迅速填充国库的一系列措施,已经传到蒙古人的耳朵里去了,所以才屁颠屁颠赶着来续和平。 “……蒙古希望能派出使者学习大梁的技术和管理体制,互通边境贸易,加强两国友好……毕竟蒙梁有着……长的边境线,近几年的贸易未两国带来了……如果能一直和平共处,对两国的发展……” 赵无垠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思勤脸色有些沉重,赵无垠余光扫向他的时候,竟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看看下面侃侃而谈的使臣,又扫一眼坐在上座的阿木古郎,坐在龙椅上的当今圣上想着:这人可真是够闲的!他们打了那么多年,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友好?友好个屁!先把朕的土地还回来再说吧。 但是百官们明显很高兴,他们将此事视为国力强盛,而蒙古示弱的一种表现。 其实赵无垠心里明白,只是因为他们换了个皇帝,国政也必然会发生巨变而已。而赵无垠明显是个主战的主儿。 对于蒙古说的要继续议和之事,赵无垠自然不会承诺,只敷衍下次再说。距离上一次先皇签署的议和之约,还剩下三年不到的时间,而这个时间足够他填充国库,继续北伐,可以说是时间卡的刚刚好。 赵无垠随口敷衍过去,按照礼数,邀他们赴夜宴,打算过几天再赶紧送走。 百官退朝,回去收拾准备晚上的夜宴,赵无垠在房里被人收拾打扮的换衣服,他特意留下思勤,余光带着戏谑扫向他,“爱卿,你怎么看?” 思勤心里一笑,陪他演上了,“陛下圣明,国土尚未收复,怎能轻易承诺议和。要和也得先把账算清楚了再说。” 赵无垠:“可我朝毗邻两个大国,燕国与我素无往来,蒙古又纠缠不休,实在令人担忧。” 思勤:“燕国与蒙古不会成为盟友,两国文化差异太大,不是一个脾气的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圣上不用担心。” 赵无垠装模作样,“哎,爱卿怎能说脏话。” 笑过以后,思勤语气庄重起来:“臣觉得,如果大梁能迅速发展,燕国与我朝来往的可能性还要大些。水平相当的人,才有交流的资本。” 这话也就他敢说,其他的人是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他的国家还不够格的。 “有道理”,赵无垠眸色沉重,吩咐身边的婢女下去。等所有人都退下,这才与他谈起正事。 “至关重要是火.药,这是大梁的资本。可我要怎样才能筛选这方面的特殊人才?” “火.药之术已经无法藏着掖着,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不相信民间没有私炮房。我看,需要制定一系列政策,让一些高质量的人才涌入朝廷。或许,还需要设立这方面的专门的监管筛选制度,既要扩大规模,又不能让技术外泄出大梁。像是燕国的飞鹰技术,他们就做的很好。” 赵无垠若有所思,“有道理,先陪我躺一会,整天装模作样的我快累死了,晚上还有一出。” 思勤:“……” “忘了问你,今天在朝上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喜欢你,那么固执。”竟然亲自赶过来,就为了看你一眼。 赵无垠不解:“喜欢我?” 思勤没回答,冲他一扬眉。 赵无垠笑道:“谁喜欢我了?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思勤:“看你乐得那样,我就不想告诉你,快睡。” 夕阳西斜,宫里已经陆续忙活起来,思勤出了寝殿大门,看着一排排的宫人列队往不同的方向走。他刚一回过头,就看到了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走到他眼皮子底下的阿木古郎。 躬身行礼,问道:“陛下没有功夫陪着大汗了解梁朝的文化,让大汗自己一个人在宫里瞎转,实在是失礼了。” 阿木古郎说:“你我说话就不必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的了,这里也没有旁人。我问你,你来大梁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勤挑眉:“我说为了辅佐他你信吗?” 阿木古郎绕着他踱了几步,说:“我派人去过燕国,你这些年做过什么事也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没有查出你有做什么损害蒙古国利益的大事,而且也确实救过我几次。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你的立场是什么,你谁都在帮,又谁都不帮。你到底居心何在?” 思勤知道与他解释不通,也自觉没有与他解释的必要,“既然没有损害到你们的利益,大汗又追根究底个什么?我已经离开蒙古,即便是损害了梁朝的利益,对你来说,不是应该高兴吗?” 阿木古郎没有回答,但是思勤能感觉到背后投来的带有探究和杀气的目光。 阿木古郎说:“你是燕国的钉子”。似乎是疑问,又似乎是肯定。 “你来大梁是为了火.药吗?” 对于他的怀疑,思勤略带不屑,“火.药的技术,我早就已经掌握了,不瞒你说,梁军如今用于前线的几项武器,就是我设计的,他们的方子,都是我改良的。” 阿木古郎没有再说什么,他走了。听到背后脚步声离去,思勤也走了。 他与阿木古郎之间的情愫实在复杂,但思勤有时候觉得也挺能理解他的,任谁发现与自己从小长大的玩伴原来只是他国的眼线,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何况阿木古郎又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但是那种愧疚,早就随着他对他紧追不舍的追杀而丧失殆尽了。
第95章 阿木古郎走到后花园,正碰上招呼宫人的耿公公,老耿看见了他,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和宫人交代着,一边用眼神不经意的扫向另一边的角落。 阿木古郎循着他的眼光看了过去,绕路走过了墙角。 片刻后老耿也过来了,“奴才参见大汗。” 阿木未等他躬身就抬手阻止了他,“长话短说,不必多礼。” 老耿低声道:“红爪飞鹰早已被当今圣上捕获,如今养在园中,奴才一直无法再与大汉取得联系。奴才不明白,为什么大汗这次竟亲自过来,也太给他们梁人长眼了。” 阿木古郎自动忽略了第二个问题,说:“思勤可与兽类共语,他从小就特别擅长驯养这东西,给你养再多的飞鹰、信鸽也没有用,到最后指不定听谁的。赵无垠是个主战的人,他统治的天下也必定如军队般纪律严明,我们先切断一切联系,来日有机会再说。你留意下北疆的风声,随机应变。如果实在是紧要的消息,你可设法将消息传给城里李记布庄的老板,他有亲人,还在蒙古做奴役。” 老耿答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这才离开了。 晚上的送行宴顺利进行,君王的态度往往引导着一切,所以赵无垠虽然与蒙古国对战多年,对他们实在没什么好感,但还是强撑下来了整场宴会,毕竟蒙古王也一直留着没走。 蒙古人杀伐果决,但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应对他们,要比应对朝廷上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老油条们省心多了。 宴会上有人故意刁难,阿木随身带着的一位蒙古谋士稳步上前,行礼,揣着一口正宗的中原语言说道:“数月前,听闻梁朝新封了一位昱亲王,一直未得机会相见,实在稀奇。我等竟不知,中原的亲王位竟是这么好当的吗?想那安康郡王,祖上乃是护国将军,父亲又为国牺牲也才只封了郡王位。这昱亲王,呵呵,却是凭空冒出来的,像是闹着玩儿似的。” 赵无垠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赵无堔,赵无堔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这么快引火烧身,他本是想沉寂一段时间的。闻言只得起身行礼,飞快的编排着合适的话语。 “臣惭愧,幸得先皇厚爱,查明身世以后就直接封了亲王位,是有些仓促了。” “我等实在好奇,昱亲王这王位在我们看来是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我等听闻,你先前是朝中重臣,还是前朝状元,才气非凡呐。” 他这语气意味深长,聋子都能听出他在挑拨离间,何况赵无垠不聋。赵无堔有再多的猫腻,真真假假的,那也是自己人的事,何时容他个外人插手? 赵无堔正琢磨着话语应对,坐在上面的圣上已经开口了,“昱王确实才气非凡,他在朝中十几年,力能扛鼎,大梁如果没有他,早就完蛋了,恐怕也撑不到朕登基。至于他的身世,我朝自然是查证无误,才能给他这个身份,他也配得上这个身份。” 那一刻,就算知道他只是为了应对外人,但赵无堔心里确确实实的感动了,也突然明白了,为何魏王一直拥有那么多死忠将士的原因。那种包容与信任的胸怀,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具备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 “谢陛下厚爱”,赵无堔行大礼,赵无垠摆摆手,让他坐下。他知道蒙古人交头接耳的还会有下一出。 果然,那蒙古谋士又说:“昔日陛下与先皇争权夺势,斗得你死我活、天下大乱,陛下如今给了昱王权利,难道不怕重蹈覆辙吗?” 赵无垠却无所谓的笑了一声,“大哥如果能将国家治理的有条有理,朕又怎会与他争权?”他不顾思勤眼神的频频示警,兀自说了下去,“如果有人能将大梁救治于水火,使国家繁荣强盛,朕让出位子又如何。” 思勤想上去揍他,但此刻却只能带头起身行礼,“陛下圣明,宽大为怀。” 其他的重臣跟着行礼,瞬间,喊口号似的响成一片,赵无垠却有片刻的走神:他不想当明君,他想当昏君,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当一个昏君。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的为人处世的个性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当明君太可怕了,从一开始登上这个位子,就感觉好像被一群人推着往前走,没有自由,也无法遂愿。其他的都还好说,但他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 他的余光扫着下面思勤的官帽,等他们喊够了,这才依着礼数叫他们起来。 赵无堔一开始的判断没有错,只要他还有用,而且是有大用,赵无垠就不会动他。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2 首页 上一页 8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