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在寨子里是军师一类的存在,就更没机会去见识这些,受不了也是正常。 “那您打算干些什么?”可能是因为受到的教育不同,燕书承好似打小就对死人适应良好,但他能理解别人的不适应。 “我打算回登革山了。”王落阳给自己倒了一碗张庭深带来的烈酒,辣的嘶哈两声:“我回登革山去,看看李郎中医馆里还缺不缺人,我去给他帮忙去,反正我就是个小兵,本来之前二哥照顾我,我在军中也能混个将军当当。” 他耸耸肩:“不过都让我搞砸了。” “我回去找李郎中,学学医术,说不准以后还能给你们看看头疼脑热。” 张庭深不说话,只是举起了自己面前那碗酒。 王落阳咧嘴一笑,三人举碗碰了一下。 第 55 章 王落阳走的那日,燕书承和张庭深都来为他送行,江采也跟学堂请了假,搀着江阿婆来了。 江阿婆老了,对当年在寨子里的日子怀念不已,听说三大当家的要回去跟着李郎中学医书,便拽着人絮絮叨叨叮嘱。 从李老头脾气不好由龟毛,到登革山的花春天开的最好,再到她想吃肃州的甜汤让王落阳一定代她多吃几次…… 看着一老一少聊的火热,眼泪汪汪的样子,余下三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还是去盯着小厮搬行李去了。 “……您既然这么想念大家,不如跟我回去住段时间?到时候我再送您回来?”王落阳本就是易悲春伤秋的人,听着老人家诉说满腔思乡之情,心里很受触动。 他在军中这些年,攒下了些钱,又有大哥二哥帮衬,此行也有大哥派兵护送,可以说挺安全的,江阿婆若是去玩一遭,也挺好。 江阿婆大惊失色,把手挣脱出来:“那不行,我家阿采明年要参加春闱,到时候他金榜题名,策马游街,肯定好些人看上他,我得看着他点,别被拐了去。” 江采闹了个大红脸,嘟嘟囔囔上前:“阿婆…” 经这一遭,那股子离别愁绪淡了不少,送走了王落阳,江阿婆要去附近的绣房,她平日就爱和人聊天,不知怎么就和京都几家绣房搭上了关系,平时接些绣房的零活来补贴家用。 燕书承嘱咐小厮顺路将阿婆送去,又转头问江采:“你要去什么地方?” 江采:“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想回学堂。” 这段时间,学堂的先生都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他压力颇大,已经打算住在学堂了。 张庭深眨眨眼,他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虽然跟着燕书承读了些诗词歌赋,能之乎者也乱扯几句,但他没上过学堂,没参加过考试,对学生考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有些不能理解。 “好,你学堂还缺什么吗?”燕书承倒是颇能体会,就在去年,他还在为上书房的学士布置的作业苦恼。 圣上似乎把一腔父爱都倾注在了他身上,上书房的作业几乎每次都要送到乾元殿,亲自批阅一番,燕书承自然是最受他重视的。 写得好了,那就要得意洋洋给张升忠、给江法直看,为了维护君上的尊严,可怜的两位老人都无处诉苦。 写的不好,那倒霉的就是燕书承自个,圣上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也不罚他别的,只罚抄写经义,气急了就抄经文,都是燕书承最不感兴趣的。 临到年末考试,也要拿捏着,成绩既不能太难看,丢了父亲的脸,也不能太高,把两位皇子压一头,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每次都要消瘦一圈。 如今看着江采,就像看到了自个当年,便有着一股子由心的慈爱来。 虽然江采一再保证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燕书承还是留了个小厮伺候他,平日里帮忙带个饭洗个衣裳,也是方便。 大的小的都送走了,张庭深便看着燕书承笑。 多年的沙场奔波,让他的脸庞呈现一种粗粝的美感,就像是夕阳洒在城墙,遥遥将整座城包容住了。 而燕书承,一直是被他牢牢举起的那个,不仅是保护的姿态。 风吹动窗帘子,撩动了他的衣袖。 他们这几日,要操心王落阳的事,要收拾将军府,竟然许久没有两人静静坐在一处。 能和燕先生如此,静静坐着,就让张庭深脸上带了消不掉、因为动作太大,而显得有些憨憨的笑来。 他们明明认识了这么些年,同床共枕,如今竟有了些含蓄。 不,燕书承在内心纠正,张庭深一直是大大方方的样子,大大方方地对他好,只是自己瞻前顾后,怕被人知道,然后传到圣上耳朵里去。 这呆子看起来傻,实际上最是细心,从未问过他为什么。 如今跟圣上坦白他好龙阳之事,竟有些了酣畅淋漓的痛快。 暧昧滋生,燕书承目光近乎着迷地在他脸上流连,然后毫不犹豫的抱上面前这个傻笑的男人。 张庭深显然没想到燕书承会投怀送抱,他家燕先生是读书人,对这些亲密接触,总有些紧张。 猛地被投了个满怀,心下喜滋滋的,心道读书人撒娇都招人疼。 “你要不要去我府里玩玩,刚收拾好了,你还没见过吧?” “嗯,好。”燕书承低声应了。 “我跟你说,我那个长史,跟幽灵似的,麻麻都看不到他,却哪哪都有他……”他乐呵呵说着,猝不及防脸上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啄了一下,他一愣,猛地看过去,正好瞧见燕书承心虚地别过脸去。 “怎么燕先生。”张庭深一直被压着的那股子属于土匪流里流气的劲就冒出来,调笑道:“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虽然这个家是第一次,您这是,第一次上门,太激动了?” 燕书承亲他的时候,只是情之所至,心里没想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是以身相许一样。 他耳朵发热,心里倒是不后悔:“不是激动。” 他看了眼张庭深,见他耳后也是红红一片,便知道这人没看起来这么淡定,心里立马镇定下来,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意思:“情之所至罢了。” 张庭深:? 张庭深:! 情之所至!这是告白吗? 张庭深给他这一句,心里的小火苗是越烧越旺,烧的他口干舌燥,迫不及待想找个口子放一放。 他身体往前一探,长手一伸,将人困在了自己和马车墙壁之间。 他用手摸摸对方红红的唇,柔软而温热。 “闭眼。” 燕书承心跳砰砰地,似乎有好几只红云在他心里奔跑,随即感到一股热息越来越近,自己的嘴唇被另一个更加粗糙的唇贴住,轻轻研磨、相贴、轻舔,手在玉色的脖颈后摩擦。 燕书承觉得自己要被一股火淹没,将张庭深烧成一滩水,然后散在空气中,紧紧贴在他身上,渗入他每一寸皮肤。 燕书承感觉自己的防线已经崩溃,牙关被对方有力的舌头顶开,然后在他城门大开的口腔里扫荡,在每一寸皮肉,留下属于张庭深的气息。 手从后脖下滑,来到肩胛骨的地方轻轻摩擦,又来到更加隐秘的地方,冬日衣服厚重,隔着好几层衣衫,燕书承却有一种能感受到他手掌体温的错觉。 从头到脚,瞬间一麻,双手搭上对方强有力的肩膀,这近乎于攀附的动作,似乎更加刺激了张庭深,只见他眼睛发红,看了他一会,又狠狠亲了下来。 他就像一只小舟,飘然而动。 燕书承有些恍然,模模糊糊似乎感到马车外有声响,他闭上眼,朗朗晴天,在国子监旁的街边,在自己常常坐着进出皇宫的马车里,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有着近乎偷.情的刺激。 门的声音越来越响,燕书承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交谈…… 等等,他突然睁开眼,张庭深烦躁地“啧”了一声,又狠狠在他脸上“啵”了一下,伸手将燕书承的衣服理了理,确保不会被人看出什么。 帘子一撩,竟然是一个穿着青衫的小内侍,见到他们俩立刻麻利地行了个礼:“国公爷、张将军,圣上有旨,要两位进宫伺候用膳呢!” 乾元殿,闻绍临盯着门口,一脸铁青。 张升忠能做到大太监的位置,不仅靠着“该瞎的时候瞎,该聋的时候聋”的本事,他对整个皇宫的把控力,也是厉害的。 没多久就整理了厚厚一沓文书递了上去,那些事重点怀疑对象,那些事可能对象,标得一清二楚。 张庭深,就在最前面一个,被他重点标红了。 第 56 章 乾元殿,张庭深有些拘谨地坐在桌前。 闻绍临这位君主,虽然在燕书承嘴里,是一位控制欲有些强还有些烦人的父兄,但他作为一个臣子,一个朝堂新贵,是没怎么见过他的。 更不要提,在乾元殿和圣上一起用膳。 见家长的紧张感里,便带了面圣的拘谨严肃。 燕书承很是心宽,在他眼里,自己已经和圣上坦白了,而且圣上也接受良好,看上去不打算管他。 虽然在和张庭深亲热时,被闻绍临派来的内侍打算有些尴尬,但他们进宫前已经收拾妥帖。 他便开开心心为张庭深夹咕咾肉吃:“你尝尝,御膳房的咕咾肉是用的菠萝,还用冰糖炒了。” 正宗的咕咾肉肯定不会用冰糖,但他和圣上都喜欢,所以御膳房就这么做了。 菠萝和里脊肉的搭配,酸甜可口,清新解腻。 闻绍临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轻斥道:“没规矩。” 燕书承冲他讨好一笑,从张升忠手里接过筷子,也为他夹了一筷子。 闻绍临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堂堂荣国公,怎么在餐桌上做些布菜的活计? 闻绍临矜持地开口,将燕书承给他夹的咕咾肉吃了。 只是看张庭深目光怎么也说不上温和,张庭深是引诱文若走上龙阳道路的第一怀疑对象。 长相俊朗,虽然出身不好,但现在也是骠骑将军,地位够高。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登革山文若便与他相处几个月,后来又在乌口,有着同袍之谊。 他收到文书的第一时间,就派了影卫盯着张庭深。 不盯着不知道,他这才发现,文若竟然每次出宫,都是和这姓张的一起。 虽说不是单独,总有王落阳、江采、和江家老太太等人陪伴。 听到下面上报说文若和张庭深在马车里一直没出来,就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 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懂的呢。 闻绍临又看向自家孩子,正开开心心吃吃喝喝,这一桌子虽然是临时吩咐准备的,但这几日燕书承都在宫里,御膳房常备着他爱吃的。 两个青年儿郎,进殿后就脱去了厚重的斗篷,只穿着内里的衣衫,燕书承怕冷,里面还绣了一层兔毛,毛茸茸的衬得他更是唇红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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