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祁捂脸,其中缘由他自是不好说,只留下一句:“按他说的做吧,不会有坏处。” 便起身跟去了刘琙。 刘琙没想到他还会跟上来,不过与他相处倒是少了礼节,随意道:“今个怎么了,一个个都有事?” 郭祁自方才心中就有一个疙瘩,问道:“如果一个男人临死之前,忽然对你笑,是怎么回事?” 刘琙听着就起了鸡皮疙瘩,郭祁一脸正义凛然说这种话实在是让人惶恐,他不禁道:“要是个姑娘,我还能说你有艳福,怎么是个男人?” 郭祁也想不通:“我怎么知道,就是方才的陈峦。” 不仅对他笑了,陈峦作证完被押回去前,还对郭祁说了两个字。 多谢。 那时陈峦的眼神晦涩,包含着的情绪万千,确有感激,可郭祁却不知这感激自何处来。 刘琙同样不解,嘴上却跑开了:“也就是你这榆木脑袋,这事也往外说,陈峦奸诈非常,却对你如此特殊,还说多谢。” “要不是本王知道你是个什么性子,不然就要对你起疑了……” 郭祁也被他的话带得思绪跑远,陈峦此人,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轻了,与他的会面在郭祁的一生,连边角都未触及到,此时带来了一丝不解,也很快随风散去。 那日树下结缘,终究也只是一人记得。 郭祁没有跟着刘琙去往后殿,而刘琙方一绕出前殿,就见刘璟立于后殿,周边人都遣散了去,只他一人,望着不知何处出神。 听得身后的动静,他才回首,刘琙问他:“皇兄在等我?” 刘璟点了头,两人便一同出了大理寺,上轿回宫。 方才答应齐达的,刘琙还在想找什么时机开口合适,刘璟却道:“你与他们所说,朕都听到了。” 那时他并未走远,一席话都听得清楚,刘琙不曾想他已经知道,心中打的算盘都落了地,还生出一份心虚来,道:“那皇兄作何打算?” “遂意便是。”律法不可违,他不可能给林氏开这个例外,但齐达有心保林亦筠,他也不打算为难,对于林尧的情分,也只在这最后一次宽仁了。 “再说,”刘璟玩笑道:“总不能薄了小晋王的面子吧?” 刘琙也笑:“我也是承了阿璃和郭祁的情。” 说到这里,刘璟禁不住叹道:“林尧愚钝,但也算有知交,只是他太多疑,不论表面如何深交,真正困住他的事,却怎么也不愿与他人道。” “他总是觉得,世间不会有人真心待他。总是觉得,人们记得的、尊敬的,只是他伪造出的林尧。而只要知道他的过往,他就会成过街老鼠,以往的朋友甚至于亲人,都会争相唾弃。” 刘琙接话道:“可事实并不如此,就算知道他有错。齐达与郭祁,还是为他求情,替他保住至亲。” 包括刘璟。 这个最信任林尧的人,也没有因为他的背叛,而无限迁怒他的家人。 “陈羽也是好手段,”方才刘琙听林尧所述,早就有所思:“怕是看出林尧心智不定,便故意让他烧东宫、毒杀父皇。” “其实这两桩事,不是林尧,也会有他人来做。只是陈羽偏偏要林尧手上沾刘氏鲜血,要他彻底与我们决裂。” 也正是因为这渊源,林尧才不敢与刘璟坦白,当年陈羽种下的果,根植在林尧身上,终于还是开出了恶毒的花。 马车里的氛围稍显沉重,刘璟的眉头未松下过,林尧下场已然明了,再唏嘘也不会有结果,刘琙便扯去了其他:“那年皇兄进火场救我,不怕我们都出不来吗?” 刘璟的思绪也被拉回了多年前:“那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世间已然索然无味,再失了你,便也不算人间了。” 他本是想转换刘璟的心情,却被说的愣住,心中是说不出的情绪,抬手之间又放下,道:“皇兄,你,唉。” “为何叹气?” “皇兄总会说一些情话。”刘琙看着他的眼睛。 “哦?”刘璟挑眉:“都是肺腑之言。” 刘琙无奈道:“你又说。” “这怎么算?”刘璟有些不解:“这不成了朕说的每一句都是情话?” 刘琙认真起来:“皇兄说的每一句关于我的,都可以算。” 刘璟笑了出来,终于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与刘琙玩笑:“那朕与他人说起你,也算?” “自然不算,”刘琙顺着他的思路想:“我要听皇兄与我说。” 说着他去牵刘璟:“话说回来,我都没听过皇兄说喜欢。” 直白的情话,他一句都不曾说过。 刘琙一直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小谭边一夜后,他明白刘璟的心意,也明白了他的诸多考量。 可刘璟后来的态度,却让他摸不准他的真实想法。 既没有拒绝,也从未说过答应,更不会主动索求。 简直像在无限的纵容,可刘琙又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思也并不清白。 有时他总会想,刘璟到底是作为叶逐风在回应他,还是作为皇兄在包容他。 刘琙不想要其一,他只想完完整整的拥有他,无论是藏在心中的叶逐风,还是身居高位诸多顾虑的刘璟。 他更怕的是,其实他两者都未曾拥有过。 刘璟不抗拒他的靠近,但又保留着最后的底线,他像在等着什么,等自己能割舍掉这份感情的一天吗。 可他不是这样不讲情理的人,刘琙太了解他了,他对于在乎的人,只会不惜伤害自己来保全对方,从不会先为自己考虑,不论什么样的感情。 刘琙也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刘璟一直在等他放弃。 等到他不再喜欢,刘璟便自会远离,当作这只是他一时将感情用错了人,从此再不过问。 刘琙越想越失落,车轿中沉寂无声,刘璟似也不知如何接他方才的话。 这一番玩笑,倒是把两人都绕进去了。 刘琙其实猜的不错。 两人对彼此都太过熟悉,刘璟见他忽然垂头失落的模样,也猜到了他所思。 自己的做法确实不对,看着他伤心,刘璟也一阵痛心。 他想过断然拒绝,可总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点私心。想过不顾一切答应,却又总是有几分顾虑。 他都还未及冠,他没有接触过很多人,这世上并不缺比自己好的人。 刘璟总是会这样想,若是他遇见更好的,更喜欢的,那时自己就放手,对于他来说,会不会更好呢。 可即使这样想,每次回应刘璟的,却是愈来愈赤忱的目光,刘琙对他的感情像是从来不会削减,如长日般,在他身边散着炙热的光。 而与亚罗夫丹一战后,他更是看不清了。 齐晟的一席话,字句间都透露着刘琙极致而又隐秘的爱。 西北的一草一木,练兵场中的兵卒,以及高悬的明月,都见证了他的思念。 或许,是时候说明白了。 他犹豫着开口:“阿琙。” “皇兄。”几乎是同时,刘琙也出了声。 一时两人又征住了。 “阿琙要及冠了,”最终是刘璟先开了口:“若有什么想要的冠礼,与朕说。无论是什么,朕都给。” 又斟酌着重新用词:“只是,若想长久,还是要熟虑。” 刘琙看着他目光灼灼:“那皇兄呢?” 两人的哑谜所指何意,其实都心知肚明,刘璟只好答:“朕自然也会深思。” “好。”他也不再追问,只是从袖中拿出一物事来,刘璟看去,见是那赤色耳坠。 那日将坠了血的耳坠摘下送走后,刘琙第二日便拿了剑穗给他。 只是那耳坠,这几日一直未见他带上。 刘璟看他空荡的右耳有些不习惯,却又怕他还未彻底放下,便也一直未提。见他此时拿出来,不禁摸去他耳侧,问道:“怎么了?” 刘琙顺着他的手贴去他的手心,又覆上自己的手,抬眸看他。 恰在此时,车轿停下。 侍女前来掀帘,光线透进的那一刻,他眼眸深深,道:“皇兄,若是思好了,便为我戴耳坠吧。” 写完冠礼就大结局喽
第三十五章 迟来的功宴与冠礼结合,金陵华街上张灯结彩,百姓围于道路旁,手中捧着各类鲜花翘首以盼。 他们望的那一头,是大开的城门,众人几番窃语,忽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欢呼:“晋王来了!” 只见那城墙外,刘琙一身黑甲,迎着鼎沸人声与漫天鲜花,骑着白马悠悠而来。 他相貌姣好,又身份尊贵,早就深得城中美眷喜爱,今日露面,更是被万众簇拥,叫喊声都要冲破天去。 郭祁与褚佑安并排在刘琙身后,一路也有不少人唤,郭祁颇有些不好意思,拘谨的样子不知被哪家姑娘看见,要打趣他一般,抛了个白色物事上来。 郭祁听得有人大声唤了一句郭小将军,回头去看,却被一片白色蒙了眼,摘下一看,顿时满面羞红。 竟是一个崭新的白色肚兜! 这时人群也看清了他手中是何物,顿时爆出一阵笑声,刘琙听了回头,就见郭祁拿着姑娘家的贴身之物不知所措,也笑开了怀,大声道:“哪家的小女子?出来认了这肚兜,本王亲自为你主了这良缘!” 郭祁急道:“你乱做什么主!” 可底下早已炸了锅,应声的不计其数,郭祁忙想甩了这烫手山芋,又觉得丢弃实在是不好,正手忙脚乱,一旁的褚佑安伸了手:“将军,给我吧。” 郭祁连忙递给她,道:“多谢!” 可欢呼声并未止息,谁叫褚佑安生得一副男儿相,冷面状似无情,却又乐意去给郭祁解围。 她此战亦是战功赫赫,是女将星的势头,虽是女儿身,却也极受欢迎。 砸在褚佑安身上的花顿时变多,她还不时伸手去接路旁人递上的花束,眼看身上、马上都被鲜花簇拥,她才止住了接花的手。 一路花雨,一行马队行进到宫前,众人下了马,将士们从旁开去,刘璃带着宫女迎出来,道:“琙哥哥生辰快乐!” 说着给他递上锦盒,刘琙谢完她,问:“皇兄呢?” “在宗庙!”今日城中氛围实在大好,刘璃很是欢脱,一路上与他絮絮叨叨:“齐晟爷爷也在那,今日由他来为哥哥加冠。” 齐晟此战结束后本想去云游,却又逢刘琙冠礼,行冠礼应找德高望重之辈,刘璟便邀他为自家弟弟加冠,这才留了下来。 宗庙离宫门并不远,刘琙老远便看见刘璟站于殿前,两人仅仅视线相对,他便忍不住眼底的笑意。 刘璃看他一阵,忽然道:“哥哥们对阿璃不一样。” “啊?”刘琙往下看,看到了刘璃探寻的眼,又听她道:“你们看对方,和看阿璃的眼神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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