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阳审视的视线上上下下刮了他一遍,“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元伍似乎挺有意思地重复了这句话,然后突然收敛了全部外放的神色,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江上阳,道:“我跟了裴少两年,你说我应该知道了什么?” 江上阳顿时了悟,他一直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江徊昂亦或者是潘戎都没有察觉到裴曦的不对劲,是因为他当年没有疯得太厉害,但是江上阳发现他忽略了元伍这个人,过于亢奋和疯狂的精神状态可以在平时的时候平息下来,可以在见血的情况下有别人提醒或者自己反应过来,可是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最难掩饰自己的情绪呢?这样的场合并不多,在床上绝对是有可能的地点之一,江上阳为裴曦处理过很多莺莺燕燕烂桃花,爬过裴曦的床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但是渐渐的就越来越少人去爬床了,元伍跟着裴曦那段时间,裴曦也不是固定他一个的,但起码换得没有那么频繁,最后也不是江上阳处理掉元伍的,加上以他看似温柔实则傲气的性格,他也不会去过问裴曦床上的那桩子事,那么跟了裴曦最久的元伍知道点什么也就不奇怪了,不过年纪还小的元伍估计是没有想得那么深,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该接触的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总会发现一些端倪的,只要有了苗头,想查下去就简单多了。 这也没什么的,江上阳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元伍究竟知道了多少,他比较在意的是元伍到底想利用这个来做什么,把裴曦弄疯了难道对元伍有什么好处吗?如果理智版本的裴曦还有的商量,可是疯狂版本的裴妖孽绝对就是干掉你没商量的了——唔,大概好处就是江上阳也拿不准这种状态下的裴曦对他是个什么印象吧,不是越发执着就是六亲不认怎么样都不是个好兆头。 就在江上阳沉思的那几秒钟里,又一个打手倒下了,这次裴曦似乎没有控制好力道,那个打手的手掌飞得老远,都直接从楼梯口那边飞到里头来了,离着江上阳和元伍所在的位置不到五米远,要知道中心塔的横截面是圆的,三十层还处在下层建筑的部分,直径超过了十五米,由此可见裴曦的力道到底控制得有多么不好了,江上阳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喊道:“裴曦!” 在空旷的楼层里,江上阳的声音哪怕不大也是十分清晰的,裴曦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他原本停留在手里摁住的那个打手脸上的手指挪开了,移到了喉咙口上,按了下去,脆弱的脖颈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切开,他把那个打手的尸体抛到一边,眼里的血色也褪去了一些,他笑道:“别急,上阳。” 他头也没回地把背后偷袭的打手拽到跟前,一声枪响,被裴曦拿来当挡箭牌的汉子立刻不甘地看了他一眼,同时一个肘击敲在了裴曦的后脑勺上,即使这个汉子身上已经被一枪开了个大洞,他的一击的力量仍然不可忽视,裴曦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江上阳看得心脏都提了起来,但是只是晃动了那么一次而已,裴曦很快就站稳了,猛地一拳打在了汉子后脑勺同样的位置以牙还牙,力道之大,甚至打得那头盖骨都凹陷了一处,汉子的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开枪的人都看得傻眼了,裴曦毫不客气地提起这个男人朝着枪声来源的方向猛地一扔,那个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条件反射地朝着那具尸体放了几枪,就是这么头脑空白了一两秒的时间,裴曦已经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了他面前,抬起手,光线折射过来,他终于注意到这个杀光了他的同伴的男人手里食指和拇指的位置缠着细细的丝线一样的东西,莫名地泛出金属般的光泽。 就是这样东西割破了那么多喉咙、切断了那么多血肉和肢体的……打手意识到事实真相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喉咙一痛,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声带却发不出声音,他只听到像是风声钻进破洞的声音,当视角快速下降、最终变成仰视那个恶魔般的男人时,他终于发现,原来那不是风声,是他的喉咙在流血的声音。 所有打手都倒下了,只有裴曦一个人还稳稳当当地站着,他似乎还是有些晕眩,扶着脑袋顿住了三五秒,眼睛也微微眯着看不清焦距,就在江上阳的心脏提到最高处的时候,裴曦的眼神骤然清醒起来,他对着江上阳笑了笑,江上阳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皱了眉,裴曦的身上有很多血,除了他自己的,更多的是别人的,裴曦看到他皱眉就抬脚想往他那边走去,但是刚一动,裴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抬手把沾满血的外套脱掉了,随意往地上一抛,只剩下一件打底的干净的衣服,身上的血腥味都骤然散去了大半,裴曦这才满意地朝着江上阳走过去,翘着嘴角道:“别急,我这不是来了么?” 他的眼里仿佛只有一个江上阳,那些遍地残肢尸体,甚至是元伍这么一个大活人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裴曦紧紧地盯着江上阳,像是怕被绑在椅子上的他都会跑掉似的,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江上阳,眼神一错不错地扫视着他的全身,仿佛怕他少了一个零部件,裴曦的嘴角挂着笑,眼里藏着冷,他近乎叹息一般道:“你怎么能乱跑呢,小太阳,你真是……太不乖了呢。” 裴曦的声音不轻也不重,一声叹气压在了江上阳的心口,压得他浑身汗毛都竖了,直觉都在叫嚣着大喊着告诉他这个裴妖孽太不对劲,像极了上一次犯病的时候阴阳怪气的模样,江上阳有些毛骨悚然又有些委屈——他被绑架了,难不成还是他的错么?真是岂有此理。 被忽略的元伍终于不甘寂寞地站了,挡在了江上阳跟前,阻挡住他们接触的视线,声音平静地道:“裴少。” 被阻挡住看向他家小太阳的视线,裴曦的眼神有一瞬是极冷的,但是这样的冷只持续了短短一个眨眼之间,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抹寒意已经消失了,他停在距离他们三米左右的位置,眼眉一弯,“好久不见了,元家小五。” 元伍正想说也就一个月没正式见面而已,但是话还没出口,他忽然就意识到不对,改为死死地注视着裴曦,声音有些干涩地道:“你……想起我来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推下楼 “你……想起我来了?” 别说是元伍,连江上阳都一瞬间愕然了——先前见了那么多次面都没有想起来,怎么突然就恢复记忆了? “多亏了你的热情招呼,元家小五,”裴曦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说的是刚才那个打手临死前给他的脑袋狠狠一击的事情,但他看起来毫不在意,是不在意那个打手的临死反击,也是不在意究竟有没有想起来关于元伍的记忆,他语气淡定地道:“也挺巧的,反正都是要死的,传个我为父报仇的名号,总比我为蓝颜一怒弄死你的名号好听吧。” 元伍原本复杂的脸色顿时生了冷,变作一片面无表情,“那我就先谢谢裴少了。” 裴曦对元伍挡住他看向江上阳的视线的角度很不满意,做了个“滚开点”的手势,“OK,我来了,所以,放了他。” 元伍冷漠的面孔出现了些许变化,显得有些怪异,“你在开玩笑么,裴少?” “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裴曦似笑非笑地道:“难道我还会怕你杀了上阳吗?”虞兮正里。 元伍背对着江上阳,看着裴曦对他做出夸张的无声的嘴型——你、舍、不、得、的。 元伍当然舍不得,无关乎任何爱情亲情友情之类的情感因素,他甚至很讨厌江上阳这个人,可是这个人却代表了一切他所向往的但又得不到的东西,甚至裴曦和Satan这样的人哪怕不羡慕嫉妒,他们也会对江上阳这样的人侧目相看,同样的聪明绝顶,同样的经历起伏跌宕,可是连江上阳自己都不会否认,无论是年少时光还是后来的商场厮杀,他的确比很多人更努力的同时也更幸运,他没有无聊到要去杀人放火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来派遣寂寞,没有倒霉到如何拼杀都苦苦挣扎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更没有徘徊在各种崩溃边缘的阴影和情绪,年纪小的时候有长辈护着,长大了有人疯狂地爱着,江上阳幸运得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上帝的宠儿,元伍看不惯他的幸运的同时又对他的光明磊落嫉妒得喉咙发干,想过一百遍杀了他却又觉得这个人不能死——江上阳是他向往的未来,所以江上阳不能死,如果这样幸运又聪明的人都有一天会英年早逝,那么属于“江上阳”的光明未来就多了瑕疵,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份渴求了。 如果杀了裴曦就能得到这样的未来,元伍耗尽一切都在所不惜。 ——他这一生……好像都在追逐不可能的东西,可是他又停不下来不去追逐。 “对,我不会杀他,”元伍笑了,嘴唇弯起,眼神癫狂,“但那也是建立在我还活着的情况下。” ——要么就是裴曦去死,要么就是元伍和江上阳一起死。 裴曦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就是听得人有些心情浮躁,“你以为,你有的选择?” 元伍死死地盯着他,却忽然问:“你的腿……好了?” 裴曦状似随意地道:“你怎么知道它原来就是坏的呢?” 元伍的表情一顿,裴曦的话里其实到处都是破绽,他甚至没有直面问题,只是反问,可就是因为破绽百出,而说话的人又是天然演戏撒谎不眨眼的裴曦,本来就生性多疑的元伍反倒生出几分怀疑,毕竟裴曦从十一年后的现在回到北联盟国9区开始就一直坐在轮椅上,出现在人前的时候都是一副“我残疾我骄傲”的模样,可是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藏在家里没人看得见的,哪怕是之前说做手术,元伍也只是隐约知道他动了一个大手术,可是这个手术跟他的腿也没有关系,他的腿到底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这个就不为人知了,江上阳可能知道,但是他不可能说出来,偏偏眼前的裴曦还稳当正常地站在他面前,杀了一群人,丝毫不见摇晃的样子,元伍内心的疑虑就更为深重了。 裴曦的腿……到底好了没有? 说来话长,其实元伍的疑惑和深思也就是持续了两三秒而已,也就是这两三秒的空档,却是被裴曦如疾风迅雷般抓住机会大步流星攻到他面前,元伍豁然一惊,他的身手是很好,甚至是当年被裴曦亲自调教过一段时间,能够秒杀一百个江上阳,可是在裴曦这个“师父”面前还是不够看,元伍近乎狼狈地抵挡了三招,就被裴曦的虚晃一拳迷惑,直接就被撂倒在了地上,捂着中招的肚子干呕半天爬不起来。 裴曦也没有心思去挑衅或者嘲笑他,把阻碍视线的这么一个大活人给放倒之后,他就直奔被绑在椅子上数个小时的江上阳,手指一划就把江上阳怎么都没弄开的绳子给尽数划开,裴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亲爱的,你的逃生技能都喂狗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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