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鞭便落在对方大腿上。对方颤了一下,忍了下来。 将军又道:你不做正事,不思报效国家,不想成名立业,蛊惑他人,这是其二。 第二鞭落在左臂。将军那件外衣仍在他身上披着,这下,连带衣服和皮肉,一并开裂。 将军又道,其三,你冒充了不该冒充的人。 他最后这下发了狠,鞭子落在对方右肩,如蛇头咬住身躯向下撕裂,带出一蓬血,溅在前面的地面上。 原本跪着的人不由自主地伏在地上,肉眼可见右肩侧血肉模糊。 够了。璟帝不由得皱眉,开口喝止。 內侍去将军手中取回鞭子。将军道:陛下,臣今日多有冒犯,还请陛下恕罪。 璟帝摆了摆手。待人离开后,他走到这易容者面前。对方仍伏在地上,发髻散开,脸色惨白,汗从脸颊滑落在地上,显然也是痛得厉害。 璟帝直起身。 找个太医!他陡然感到了愤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璟帝仍在金龙殿,他手里还是那份使臣的文书。 易容者躺在身后不远处的塌上。他已经在这殿里住了三天,皇宫内最不缺贵重的药物,他谨遵医嘱,卧床休息,伤口迅速收拢。 璟帝心烦意乱。这份文书已经困扰了他多日,他丝毫没有头绪,而此时他听到当啷一声响,回头一看,那位易容者不知什么时候起身坐起,手搭在博物架上,一个歪倒的花瓶危险地倒在那儿。 璟帝腾地一声火起,走过榻前,道,“你——” 他第二个字还没有冒出来,身下的人伸手一把抱住他按了下来,亲吻这位陛下的脖后和耳侧。璟帝猝不及防,感觉被亲吻处像是窜出了火星,发麻发烫,越来越烫,仿佛被突然点燃。他打了个寒颤,伸手要把自己上身撑起来,却又感觉手上的触感非凡,视线下移,发现自己就按在了对方敞开的胸口上。 璟帝瞠目结舌。身下的人身材很好,胸肌很有弹性,但又是像能揉得软的,他的手好像可以继续按下去,陷进去…… 对方发出了一声□□。璟帝猛地惊醒,整个人弹起来后退了三步,后腰撞到了桌案,然后止步,试图从这个失去秩序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你……他最终颤声说道,你不要太放肆了……! 说完然后扭头离开。 易容者看着璟帝就这么离开的背影,从床榻上坐起来,挠了挠头。 他这个兄弟这么多年,居然毫无长进。他诧异地想,这跟当年看见他和宫人亲热就瞠目结舌到走不动路,以至于就在那涨红着脸看了全程的小鬼有什么区别。 杀“皇兄”的时候硬气得很,跟“皇兄”亲热的时候就这么不好意思吗。那自己的方案还不一定能行得通。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封信函。他已经多日没有张君的消息,如果这封信属实,那么韦鹏的信息也是正确的,张君现在确实有一些战事上的麻烦。 很好。他心想。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韦鹏知道自己在皇宫里。 ----
第8章 韦鹏打了个喷嚏。 此时春寒仍未消退,将军府里也有些冷。常年习武的人毫不在意,他一个文臣却有些受不住了。 杜将军微微挑眉,道:给这位先生倒热茶。 将军客气了。韦鹏如今顶着另一张面孔,看这位多年的政敌脸上完全没有往日的疏远和鄙薄,倒还挺不习惯。他笑道,在下也只是受人之托,送来一些账目册子。事关重要,需得将军亲自过目,还请原谅则个。 有下人将账目送到将军手中。杜将军打开看了几眼,突然僵住,合上册子站起身来。 拖出去!他朝着下人喝道,什么腌臜鼠辈都放进来,当这将军府是什么地方了?! 不急。韦鹏笑道,您往后看。 杜将军冷笑道,你来我这儿,究竟是什么意图,不妨一次性说个清楚。 韦鹏道:这话只能说给将军听,庞杂人等多有不便。您如果不放心,留着刀剑在身边,若是听到不合意的,在我身上直接捅个窟窿,我是绝对躲不开的。 杜将军:你在这册子上写我驻军期间收受了一百枚东珠,无凭无据胡说八道,还好意思在这儿继续口出狂言? 韦鹏笑了笑:那您私自训练军队,配发了未经朝廷许可的武器,是否是真?您贿赂吏部,将多年考不上进士的子侄直接安排进了自己的幕僚,吃了好几年空饷,是否是真?您—— 闭嘴!杜将军喝道,空口白牙、血口喷人,好一个无耻之徒! 韦鹏坐在那纹丝不动,笑归笑,冷眼看着将军反应。他过去弹劾这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对方有什么毛病他是非常清楚的。这时候把一些旧料一筐倒出来,无非是敲山震虎罢了。 韦鹏:杜将军海涵。实际上我今日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多多关照。您大人大量,不要将我丢到街上。 他又道:这册子我只做了一本,您看完之后烧掉就好。至于我本人,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和您单独对话的机会,之后我的死活,也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 将军冷笑道:好,我倒是要听听你要说什么。 他屏退了下人,屋内只剩两人后,韦鹏端起手里的茶,喝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喝的茶要比这好一百倍,但是这一个月来隐姓埋名,低调做人,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像样的茶,如今不由得有了一些往事不可追兮的怅然。 将军将他那柄利剑拔出来,噌一声插进韦鹏喝茶的手旁边一寸,于是这种怅然的气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不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韦鹏心想,武将没有一个有情调的。 杜将军冷冷道:你跟韦鹏到底什么关系。 韦鹏终于等到了这个高光时刻,施施然道:我,就是韦鹏。 杜将军眼皮跳了跳。他现在知道自己这种浑身不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将军坐了下来,道,听说阁下已经被赐死了。如今顶着另一人的面容苟延残喘,跟阁下过去一直强调的君子之道似乎不太相称啊。 韦鹏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刻薄,我那本册子确实就一本,您想撕了也行,想烧了也行。我早已不在相位,自然不会在掏出什么副本来,交给御史台给您制造什么麻烦。 将军端起自己的茶:阁下既然不在相位,也不想给我制造什么麻烦,来我这儿刁难一番,又是要干什么? 韦鹏道:我有位友人,三日前不慎被人带进了宫里。他多年前也曾与将军并肩作战,也算是将军的战友了。我如今不便入宫,将军如果能记在往日情谊的份上,可否能替我留意下这人的去向。 将军看向韦鹏,韦鹏表情诚挚,仿佛并不是在谈一位帝君。 将军:你说的这人,肩伤刚刚痊愈,不该留在京城这种要害之地。 韦鹏一怔:您这是已经和他已经见着面了? 杜将军黯然。他心想,是的,见了他的面,上了他本人,还打了他三鞭,这还不算上之前在城头上一箭射中他右肩。我有什么资格当那人战友,再见面,我得提着头去见了。 他内心有些压抑,却又突然想起了璟帝的话。璟帝明确提起,易容者入宫前便带了一身痕迹。 他不由得抬头再去看韦鹏。 将军:……那一位,与阁下分开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韦鹏略加思索,道:没分开过,他在我船上待了差不多一个月。 将军额头上的青筋噌地冒了起来,茶杯在他手里发出喀一声脆响。 璟帝正在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睡不好觉,吃不好饭,一会觉得热,一会又觉得冷。 他一方面觉得住在金龙殿的那位易容者行事不够正派,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人挺可怜。这人被迫服药变成一个陌生的样貌,目睹其他人被杀,在遭受身体上的打击之后,为了活命,便试图按照一个不合礼数的方式,寻求他人的庇护。 璟帝想起那个落在耳侧的亲吻,不由得又开始脸红。但这种寻求庇护的方式让他很受用,尤其这人如今顶着的是皇兄的面容。 他在皇兄面前从没有抬起头过。这个哥哥自幼得父母宠爱,武艺好,文学素养也不错,英俊挺拔、神采奕奕,虽然风流,但总能得到他人宽宥;成年后被立储,与其他皇子的距离更是遥远。 他从未被皇兄需要过,也从未被要求过。他是被长久俯视的人,而如今,换成是他在俯视对方,审视对方是否值得自己去施以帮助。 如果这是真正的皇兄,他不能施加一丝一毫的帮助,因为这事关皇位的归属;而这人又不是真正的皇兄,他可能来自底层的世界,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了自己的容貌,如果离开自己的保护,可能立刻就会死。 他入宫后便没有说过一句话,也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和他一同进宫的另一个人已经死了,那人正是死在了璟帝的弓箭下。 主动示好,说明这位易容者已经充分感受到了皇帝的能量。但璟帝觉得,既然他想留下这人,就更应该用秩序和道德来引导。 他会让这个人懂得礼数,学习一些文化,未来当他恢复这人本来的相貌时,也许对方真如他自己所料,其实有着温和雅致的面容…… 璟帝想得非常、非常长远。他设想未来某一天,他们二人互通书信,那时候他将从对方信中引用的生僻的例子中,探索隐藏在深处的情意。那必然是非常隐晦而羞涩的引用,当他自己终于从古代经典中查出那些例子真正的含义时,带给自己的,也将会是无与伦比的心灵满足。 他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后,重新回到金龙殿。易容者正坐在桌边沉思,璟帝不让人通报,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对方。 他感觉被抱住的人浑身猛地一僵,便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朕不会加害你。 聂先生刚才差一点就把这位皇帝掐着脖子按到地上,此时竭尽全力忍住了本能反应,还在那僵着。 你上次想表达的事情,朕已经思考过了。璟帝轻声道,朕绝不会同其他人一样冒犯你,因为这不合礼数。但你的心意,朕会慎重地回应。 说完手从对方衣襟里伸进去。 聂先生有点懵。他以为自己对这个兄弟是了解的,这人容易陷入自己的思想,读书读得过于理想主义,是有些软弱和迂腐的。上次他猜想这人不会真的对自己下手,对方果然也没敢下手,但这又是来干什么了。 他的思路被对方的动作打断了。璟帝多年练箭,手上茧很硬,摸上来不免刺痛。但这个刺痛很快唤醒了其他感受。 聂先生觉得脸上开始发烫。他调戏自己兄弟时毫无心理负担,但被兄弟摸得面红又是另一回事了。先前做戏,该□□的□□该亲吻的亲吻,这时候未免有点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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