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道:“将军还是饶了我吧,若要白釉瓷瓶,还得是定窑烧得好,这年头一件定窑瓷具足够让我割肉来买了。” 裴翊听他张嘴没钱闭嘴心疼,一幅市侩至极的模样,真是烦人。 “我不过随意提了一句,哪里就招来你那么多话?你自己的屋子你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我又没叫你换。” 说着他从床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扔给陆卓:“给你!药钱饭钱房钱,若是不够,明日你便跟我去相府,我让账房支给你。” 沉甸甸一袋,砸得陆卓身上都有些疼,他打开包裹看了看。 满满一袋金子! 再看看裴翊穿的都起毛边的衣服,陆卓感叹,小裴将军可真是财不露白。 他走到裴翊身边,小心翼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翊冷笑:“那看来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七年不见,这小子变得越发牙尖嘴利。 陆卓无奈一笑,把包裹放在桌上,向裴翊拱手恳求道:“都是我的错,将军别再生气了。” 裴翊瞥他一眼原不想理他,但转头想了想,突然说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不再生气。” 早知会有这一遭,陆卓忍住一声叹息,点头道:“陆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翊凝眸端详了他许久,开口问道。 “年龄?” “二十八。” “籍贯?”“颍州。” “可曾去过塞北?”“不曾。” “可曾入过江湖?”“不曾。” “刚才回答的话多少是真话多少是假话?”“一半一半” 裴翊愣住,挑起眉头:“知无不言?” “我也没说一定答真话,将军莫要理解岔了。”陆卓笑起来,反问道,“那我刚才说的话将军信了多少?” 裴翊垂下眼眸:“……一半一半。” 这一番试探却隐隐印证了两人心中的猜疑,一个必有秘密藏在心中,而另一个未必不知这秘密是什么。 陆卓撑头看着裴翊,突然问道:“将军问了我这许多问题,可愿意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现今顾家对将军可谓是要赶尽杀绝,但我看将军却一定也不慌,可是有什么后招在等着他们?” 陆卓吐出心中疑惑,这段时日面对顾家刁难,京城都为裴翊捏了把冷汗,裴翊却是半点没放在心上,每日照样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连围观的陆卓都比他着急,连着几日去找了杨纯商量主意,而他明明在旋涡中心,却仿佛与这场祸事无关。 裴翊瞥他一眼,淡淡说道:“没有什么后招,我不过是信一句邪不胜正罢了。” 陆卓笑起来:“将军难不成把我当三岁小孩哄,若是不能让我知道,我不问便是。” 说着他便要告辞离去,玩得好一招欲擒故纵。裴翊的视线在他上下扫了一圈,勾了勾唇瓣问道:“想知道?” 见裴翊神神秘秘,陆卓眯起眼睛郑重向他点了点头。 裴翊俯身靠近他:“拿一个秘密来换。” 陆卓:“……” 他有没有说过,这次重逢以后他发觉这小子越发不好搞定了。 陆卓想了想,也把脑袋靠近裴翊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确实有一个秘密想让将军知道……” 他压低声音,为了听清他在说什么,裴翊离他更近。 他在裴翊耳边说道:“你大腿内侧有块红印,看着不像伤疤,是不是胎记?” 说完他立即跳开,果不其然涨红了脸的裴翊已经提拳打了过来。他身上还有伤,陆卓连忙制止。两人一人躲一人追,缠斗了几招,陆卓不敢与裴翊动手,一时处于下风。 两人打到床边,陆卓看裴翊动作太大,怕他扯到伤口伸手去拦,被裴翊反手按到床上,面红耳赤地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卓正要解释。 正房的门被推开,被两人动静惊动的姜二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的两人。 “……我们在上药。”陆卓艰难解释。 姜二‘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问道:“上到床上去了?” 陆卓:“……” 裴翊:“……” 两人同时从床上跳下来,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双双看了对方一眼——感觉更奇怪了。 陆卓低声说道:“那日将军昏迷,血水把衣服都弄脏了,两位参将大人忙着请大夫和煎药,是我帮将军换的衣服。” 这句便是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裴翊身上有胎记的事,原是他好心帮忙,但是他拿此事来调侃裴翊就是罪该万死。 裴翊狠狠瞪他一眼。 陆卓尴尬地向他拱手道歉,看了姜二一眼,苦着脸告辞离去。 眼看着陆卓进了偏房,姜二意味深长地向裴翊说道:“将军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 比如塞北军是不是多了个将军夫人,或者相府招个贵婿之类的。 “没有。”裴翊斩钉截铁。 姜二笑了笑,走进房中把窗户推开了些。清风徐来,吹散了些许房间里的药味。姜二低头抚着窗前的芙蓉花的花瓣,低声说道:“这花开得真好。” 裴翊看着那俗不可耐的花瓶就想起讨打的陆卓,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口向姜二说道:“你喜欢的话就拿到你哪里去。” “算了。” 夜风中,姜二回头向着裴翊轻轻一笑,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谁打架故意往床边跑,我不说。 新文求收,大家有空点个收藏呀~
第9章 姜二回到房间,与他挤在同一个房间的宋三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将军与陆兄弟闹着玩呢。” 姜二坐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低头呷了一口。 宋三翻身起来坐到他身边,打个哈欠同样倒了杯冷茶,说道:“我看将军对陆兄弟有些不一般,你说将军是不是真的动了那方面的心思?” 姜二睨他一眼:“与你何干?” “我这不是关心将军吗?”宋三着急道,“你看他年纪轻轻就过得个苦行僧一样,哪有半点年轻人的鲜活气,要我说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行,最重要能给他点活气,让他活过来。” 被他说的,裴翊就像那话本故事里的妖精,等在荒废古寺要吸取活人精气。 姜二听他说得不像样,出言打断他:“胡言乱语些什么!动没动心是将军自己的事,哪里轮得到我们操心?至于他对陆兄弟……” 姜二放下手中茶盏,透过紧闭的房门望向偏房方向,是陆卓现在住的房间。 他喃喃说道:“将军或许只是觉得陆兄弟很像一个人。” “像谁?”闻言宋三十分好奇,向姜二追问。 姜二瞥他一眼,宋三缩了缩脑袋,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与我无关嘛。” 说着便要去睡觉,整理床铺时宋三又想起什么,放下被子偏头向姜二调侃道:“我瞧着二哥对陆兄弟也十分不一般,难不成他也让你觉得像什么人?” 话音刚落,姜二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宋三立即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裹住自己,向外嚷着。 “懂了懂了,轮不到我操心,轮不到我操心。” 姜二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在大夏天裹成蚕蛹的他,抬起头来又望了一眼陆卓房间的方向。 月色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院中的每一个房间,东厢与西厢之中裴翊与姜二同时低语道:“是你吗?” “阿嚏!” 偏房之中睡在木板床上的陆卓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道:“怪了,这大夏天的,难道还能着凉不成?” 想着明日该让人把家里的窗户补一补,再弄张新床。 这木板床可真够折腾人的。 陆卓翻了个身再次安稳睡去。 东厢正房之中,裴翊望着手中陆卓留下的那号称‘三两银子一瓶’的伤药怔愣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婴儿巴掌大小的白玉瓶。 两个瓶子放在一处,丝毫没有相似之处,里面装的药也不是同一种。 裴翊对比着这两个瓶子,半晌阖上双眸,将两个瓶子往床头一扔,自倒头睡去,不再想其他。 一切只看天意和缘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相干? 整个院子陷入酣睡,除宋三外,各人都陷在自己的梦中,求不得解脱。 翌日,陆卓一大早就起床收拾齐整去上值,走到门口时被宋三拦下来,被塞了一小袋金子在怀里。 陆卓傻眼,他还以为这茬已经过去,哪晓得裴翊在这里给他杀了个回马枪,哭笑不得地敲着怀里的金子,问宋三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他? 宋三向他爽朗一笑,言道:“陆兄弟说哪里话,不过是一些饭钱药费,总该给你的,难道我们三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要在这里白吃白住你的不成。” 有什么不成的?江湖上意气相投的兄弟,莫说白吃白住,有那等子宽裕的人,待你白吃白住完离去时再赠你百两黄金都是常有的事。 何况陆卓虽然嘴上说着没钱,但实际以他的薪俸养活三个大活人还不是难事。 陆卓再次推脱,宋三却摆摆手道:“陆兄弟别再推辞了,俗话说得好有来有往才是交情,咱们以后说不准就要常来常往了,你收下我们才好安心。”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附到陆卓耳边,向他示意了一眼东厢:“那厮是相府出身,阔绰得很,却难得大方一回,你可别替他省钱。” 说罢宋三拍了拍那袋金子便转身回了房间。 陆卓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一向看上去呆愣莽撞的汉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再低头看看怀里的金子,陆卓笑了笑,心道既然有人送钱上门,难道他还要替别人省钱不成? 转头揣着那袋金子便出了门,先去巷口张木匠那里找他买了张床,请他送到自己院子,又托他顺便把家里的窗户纸给糊糊,说罢扔下一锭金子就走了,真真财大气粗是也。 张木匠拿着金子看着他背影,啧啧称奇:“这傍上了大官就是不一样,走路都比平常气派了许多。” 当然最气派的还是手里的金子,张木匠和家里人轮番咬过一遍确认是真金。真正的金子啊!张家激动地连忙挑出最好的一张床给送上门去。 当然如何为黄金激动这就是张家的事了,陆卓还是照常去上值,不过今日出手阔绰了些,进了值房便直接扔了一锭金子让他们今日想吃什么随便吃。 众人不知他去哪里发了横财,捧着黄金纷纷惊叹不已。 “头儿你终于想通,卖身给范家了?” 陆卓骂道:“滚蛋!” 范娇娇也在旁边声明这钱跟自家绝对无关,而后随众人一起把探究的目光落在旁边喝茶的陆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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