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看这架势,自觉失言,一时不知该怎么找补。 叶景云带着沈兮风的手摸上了放在桌上的衣裳,低声说着:“这两身衣裳,用的是天丝云锦,红色的面料,让掌柜的改了好几回,总算是改好了。” 沈兮风看不见,摸着衣服也识不得料子。 但他听见叶景云说红色的…… 红色的? 沈兮风的手顿了一下。 叶景云让沈六给了掌柜的银子,把人送出去。 自己拉着沈兮风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最近,咱们把府里布置布置,喜字都贴上,大红绸缎也挂着。” “我找算命的算了个好日子,我们成婚好不好?” “本来来江南以后就开始准备着这些事了,但天丝云锦的料子一直凑不齐,直到今年才出了两身衣服,时间有些长。” “你觉得怎么样?” 沈兮风听着叶景云略显紧张的语气,有些忍不住笑了。 “你想好了吗?和我成婚,在那些朝臣的眼里可谓是离经叛道,你可真的想好了?” 叶景云闻言笑了笑,“我这辈子就只认定你一人,从小到大,从未变过,有什么需要想的。” “至于朝臣,储君都已经开始参与政事了,百姓也都安居乐业,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说,朝中有些势力的朝臣都是你提拔上来的,他们做事之前,也该考虑考虑的。” 沈兮风慢慢的摸着桌上的衣服,虽然他感受不到,但他能想象的到:“怎么忽然想到要成婚了?” 他以为这一生也就和叶景云这样过了,他们自己心里知道便好了。 不曾想,叶景云先提出了成婚。 叶景云笑了笑,说道:“成了婚,就算天地认可了,这月老的姻缘线就牵上了。” “若是哪一日,谁先去了,那便在奈何桥上先等等,等等另一个人,这样,便不会觉得孤单了。” “就算喝了孟婆汤也不怕,有着天地为证的姻缘线,总会在一起的。” 沈兮风听着眼眶有些湿。 “好啊,那说好了,奈何桥上要等另一个人,不许食言啊。” 叶景云捏了捏沈兮风的手:“不会的,永远不会食言的。” 说动便动。 金喜指挥着沈六和沈七将院子和屋子好好的装饰了一番。 看上去真真喜庆。 宋玦也让自家小弟子去帮忙布置了。 赶在了那算命的说的好日子之前,将所有事情都办妥了。 岁首。 万物之起源,一切更生。 成婚当日便是岁首。 晨起,叶景云替沈兮风穿好了衣裳,带着沈兮风出门走走。 “今日这天气倒是好,看来老天爷都在祝福我们。” 沈兮风今日倒是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一片虚无的空间似乎看到了点亮光。 都是红色的。 “叶景云,我好像看到了……”沈兮风伸手碰了碰眼前红色的光晕。 那是挂在横梁上的红色绸缎。 叶景云扶着沈兮风走过长亭,心情越发的沉重。 沈兮风似乎很开心自己能看到,他转头看着叶景云说道:“我们去看看婚服吧,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有一点点的光晕,但好歹是自己的婚服,总该看看看的。” 叶景云应道:“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说完便扶着沈兮风慢慢往回走。 在沈兮风看不到的地方,叶景云朝着沈六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去找宋玦。 沈六明白的点了点头,转身抄起轻功就往宋玦的屋子跑去。 沈兮风其实看的不大清楚,那身婚服,他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 但他也觉得很开心。 今日立春,也是他成亲的日子。 宋玦提着药箱一路小跑过来,看着沈兮风越发苍白的脸,有一瞬间的灵醒…… 说是能看见了?! 看见了? 这……代表着什么? 是……濒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宋玦被自己的想法惊的一身冷汗。 忙撇下药箱,拉着沈兮风的手腕诊脉。 衣袖下的手腕几乎只剩皮包骨。 叶景云站在沈兮风身旁紧张的看着宋玦。 静默半晌,宋玦放下了沈兮风的手腕。 看了眼沈兮风又看了看叶景云。 …… 他想,现在的情况这对于这两人来说,几乎是杀人诛心。 叶景云手轻轻的搭在沈兮风的身上,眼神却落在宋玦的身上,无比犀利。 “宋大夫,兮风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宋玦看了看叶景云的表情,明白的说了句:“无碍,没什么大事,许是两位喜事将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沈兮风闻言,“那便好,最近一段时间,我也感觉身体轻了不少,没以前那么沉重了。这样也好。” 宋玦几乎放轻了呼吸,不敢接话。 叶景云低头在沈兮风耳边说道,“兮风你先坐会儿,我去点蜡烛,我们成婚的喜烛,该我们亲自点,这样才诚心。” 沈兮风点了点头,“好。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叶景云:“嗯,好,我很快回来,回来我们就换婚服好不好?” 沈兮风忍不住笑了笑:“好,你回来就换。” 叶景云带着宋玦快步走远。 直到沈兮风看不见,才问到:“到底如何?” 宋玦摇了摇头,“您也明白的,只是不愿面对。” 叶景云背在身后的手瞬间捏紧,是了,他也明白的,可他不愿。 回光返照…… 明明自幼一起长大,为何这天不遂人愿?! 叶景云亲手点了喜烛,将喜房整理好了,才回了屋子。 沈兮风就那样乖乖的坐在桌边,等着他。 那一瞬间,叶景云想起了初到江南时,沈兮风说过的话:“人这一生,求而不得的事有很多,但我不求。这一生我有你足矣,别无他求。”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沈兮风似乎听到了声音,试探的朝着门口问道:“叶景云??” 叶景云胡乱的抹掉了眼泪,平复了声音,回到:“是我,喜烛已经点完了,我们去换婚服好不好?” 沈兮风点了点头,“好。” 说着便摸索着想站起来,叶景云忙扶着他。 站起来的那一瞬,沈兮风感觉天旋地转,胸口似乎有什么堵住了一般,沉重的让他直不起身。 叶景云一瞬间感觉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沈兮风软软的倒了下去。 叶景云一把捞起人,放在了床上,朝门口喊道:“去请宋玦!快!” 一阵兵荒马乱…… 宋玦看着站在屋里的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摇了摇头。 “对不起……” 叶景云感觉瞬间全身血液都被冻住了,遍体生寒。 “你说什么?” 宋玦有些说不出口。 屋里的人都不敢相信。 沈七一把拽起宋玦的衣领:“不是说有好转吗?!” “为什么会这样?!” 说完,自己先哭了起来。 宋玦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时,床上响起几声咳声,微弱且荒凉。 叶景云忙上前扶起沈兮风,靠在自己身上。 沈兮风似乎能看到了似的,抬眼看了看屋里的人,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怎么都哭了?” “别伤心,生老病死总归逃不过的,只不过我提前了些许罢了。” 说完,沈兮风难受的皱了皱眉,费力的抬起手,抓着叶景云的衣袖说道:“你穿那身婚服给我看看好不好?我想……看看我们成亲的样子。 叶景云双眼湿润,有些哽咽,“好,好,我现在就去穿,穿好了给你看,好不好?” “我穿好了在给你穿,我们两人成婚,只有一人穿婚服那也不合时宜是不是?” 沈兮风半阖着眼,有气无力,道:“好。” 叶景云生平第一次觉得穿衣繁琐,手抖着不知该怎么系腰带。 最后还是旁边金喜接过了腰带,将衣服整理好。 叶景云抱起桌上的另一身婚服便往里屋跑去。 沈兮风靠着床头,看着一身红色的叶景云朝他跑了过来,他很开心,他想伸手摸一摸那身婚服。 叶景云握着他的手,摸上了衣服。 沈兮风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喘不过气了,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 但他还是慢慢的凑到叶景云的耳边说话,因为他怕他太小声,叶景云听不到。 “叶景云,这身婚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抓着叶景云衣袖的手,慢慢的失去了力气…… 最终滑落在床上…… 叶景云想伸手去握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可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失去了。 屋里几人都跪在了地上,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叶景云抱着沈兮风,似乎觉得自己的心慢慢的变凉了。 一动不动。 心痛到极致,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感受不到周围的人。 只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不放手。 只要不放手,他觉得他的兮风还在他的身边。 如果放手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宋玦只留一句“节哀顺变。” —— 那日,本是成婚,最终,却天人永隔。 叶景云一个人,慢慢的替沈兮风穿上了那身婚服。 永元三十一年,沈兮风病逝于江南。 那日岁首。 永元三十五年,叶景云逝于江南那座别院。 同棺而葬。 —— 沈兮风其人,年仅二十便坐上了首辅之位,但其一生也短短仅有二十八年。 在其史书也只有一句前首辅沈郁昶之子,体弱多病,于二十八岁病逝。 与皇帝叶景云之间,未曾留下只字片语。 而其皇帝叶景云,在位十五年,后宫无一人,但留史书记载,帝王常宿首辅府邸。 无人知晓他们之间是何情义,也无人知晓帝王为何如此。 后人只知两人同葬于一棺木于江南之地。 而在那座孤坟旁院,封存着两身婚服。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有些不舍,有些难过。 番外也会写的。 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放个预收【只想摆烂的仙尊】 辛无罪作为一个996,偶尔007的上班社畜,也时髦了一把,穿书了。 穿在了一个门派挺牛逼,地位挺高的仙尊身上,算起来还是个领导。最主要的是这仙尊和他同名同姓。 辛无罪感叹,不得了的缘分啊。 原著中的仙尊描写篇幅不是很多,只知道是个极其自律的,清雅出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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