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全程的沈霖无比庆幸自己是灵魂状态,这繁琐的仪式,不知道那些大臣的膝盖可还好,他看见有几个年纪大的大臣脸色都白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这冗长又晦涩难懂的祭文听的沈霖是昏昏欲睡。 赵渝站在宫墙上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何顺安静地站在一旁。 “何顺。”赵渝对着空气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握住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收回掌心:“他们想要的天下、权势现在尽归于朕手里了,登基大典上朕观那几位皇兄的脸色很差,如果不是王将军站在朕这边,他们怕是要当场反对。” 何顺恭敬道:“陛下,他们没有圣旨,名不正言不顺,难让天下人顺服。” 名不正言不顺,他在那些人眼里可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存在。赵渝的眼神里透着讥讽,可那又如何,就像这个游魂所说的“形势比人强”。 赵渝偏过头去看着一路陪着自己在宫里艰难长大的何顺,突然笑了起来:“你说接下来该怎么玩呢?” “这笑看的我头皮发麻。”沈霖打了个冷颤:“救命他这样好像话本里想要毁天灭地的大反派!” 何顺道:“陛下且随心意就好。” 沈霖急了:“这位兄弟你都不劝劝皇上么?好歹说句希望陛下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好吧,这话是有些假大空,但、但既然当了皇帝总要为百姓做些事情吧!” 在元光帝的治下,百姓已经很艰难了,如果不是他的父亲长袖善舞,他们家的产业早就被当地官员想办法扒掉一层皮了,万一这个皇帝更任性那可如何是好。 那团会说话的光团急的上蹿下跳,赵渝感到一股愉悦的情绪涌上心头,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倒还挺有趣的。 --- “当皇帝起的是真早啊。” 沈霖瘫在龙床上,架着二郎腿侧头看着宫人伺候赵渝洗漱。 这一天天的,天不亮就起床,朝堂上看大臣们吵架,下朝听大臣们相互告状,一堆就请安的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奏折还得一个个批阅。吃饭吧,每样菜不能吃三口,好吃的也不能超过三口,不管干什么后身跟着一堆人。 说了要玩的人,每天规规矩矩守着点上朝听政,下朝批折子,一天能睡上三个时辰那都是顶了天了的。 而且皇上他没有妃子,一个都没有。 出宫立府的时候皇帝也没给他赐婚,他自己也没有侍妾,又不愿意选秀女,也不接受大臣们送女儿入宫。 跟后宫一堆莺莺燕燕的元光帝相比那真是个不沉迷女色又勤于政务的好皇帝。 “怎么说呢,跟苦行僧没什么两样。”沈霖总结。 要是让他天天这么早起晚睡的,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皇帝收拾的差不多该用早膳了,在宫人们呈上膳食的时候,沈霖一骨碌爬起来凑上前去。 “当皇帝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吃的好了,这些菜看上去真香——如果可以吃超过三口就好了。” 沈霖仗着自己是魂体,扑到桌前对着每道菜都嗅了一遍,虽然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 他长叹一声:“唉,可惜,要是能吃到就好了。” 满心满眼都是美食的沈霖没有注意到皇帝看了他好几眼。 原本赵渝眼里只能看到一个光团,如今这个光团逐渐可以看出人形来了。 完全不曾想过自己的声音能被皇帝听到,沈霖老神在在地跟着赵渝上朝看大臣们吵架哦不,商议国事去了。 虽然天天吵来吵去的内容差别都不大,但是看那些人争得面红脖子粗的也是有意思,至少比看赵渝批奏折有意思,批折子太枯燥了。 在开春之前,赵渝希望工部能够改善部分农耕用具。 “周卿,这事就交由你去办。” 周大人在工部多年,没什么本事,倚老卖老第一名,只见他不慌不忙道:“陛下,这时间匆忙,老臣年事已高能力和精力都有限,只怕难当此重任。” 沈霖看着这老白菜帮子的嘴脸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当大任你倒是辞官回家养老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啊!” 真不要脸。 沈霖的话落在皇帝耳中,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真是个心直口快的。 赵渝看了周大人一眼,没有多说,直接安排了其他人去做。 右丞相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出列道:“陛下,您登基已有月余,后宫尚无一人,臣请皇上——” 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催婚的戏码,赵渝心中也是不耐烦了,不等大臣说完,他便打断了对方的话:“朕说过此事不必再议,父皇尚在病中,赵昊率兵出逃,余孽未清,朕无意于此。” 沈霖打了个哈欠:“管天管地还要管皇上娶亲,就是不好好琢磨怎么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种官不如回家卖红薯。” “陛下既已登基,自当考虑子嗣绵延的问题。”大臣抬头激动地还想说什么,撞进赵渝深不见底的眼里,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凶兽盯住一般,一股寒意窜上天灵盖,让他接下来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赵渝单手支着下巴偏头看着大臣,面上带着危险的笑意:“怎么,爱卿就这么着急想把自己的女儿往宫里送么?朕听闻你们家长女霜太妃将宫里的教习嬷嬷到你府中,这是不是想培养个皇后啊。” “臣——老臣——”大臣擦了擦额上的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那教习嬷嬷是乔装后偷偷出宫的,竟还是叫皇帝知道了。 “难怪要催婚。” 沈霖原本是不太理解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情况。皇帝娶不娶妃子,为什么一群大臣干着急,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不肯娶亲。 现在他知道了,不是自己家的孩子不肯娶亲,是自己的家孩子到了适婚的年纪。 就在沈霖发呆的空,话题转移到讨论如何处置慧贵妃和三皇子这件事情上来,人关到现在如何处置一直没有定论。
第6章 这一天 沈霖顿时来了兴趣,慧贵妃和三皇子被关押至今,世人只知道他们意图谋反,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 说出来,那就是混淆皇室血脉给太上皇戴绿帽子的丑闻,太上皇的面子可就丢尽了,往大了说整个皇室都蒙羞。 每次讨论,皇帝都不发表意见,曾经太子、三皇子一派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生怕皇帝来个秋后算账,怕乌纱帽不保更怕丢了性命。 “臣以为陛下刚登基不久,为彰显皇恩浩荡可大赦天下。将三皇子贬为庶人,至于慧贵妃到底是梦兰国和亲的公主,不如就送去皇家寺庙修行祈福。” “臣以为不妥。毒害皇帝罪不容诛应当赐死。” “这三皇子是慧贵妃的孩子,有一半西域梦兰国的血统,如何处置应当慎重。” “慎重,怎么着还给人送回梦兰去?” 赵渝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上去像是在神游。 沈霖听了一会,感觉没什么新意,翻来覆去的吵:“拿着银子天天说车轱辘话,这官当的是真轻松。” 估计今天也是讨论不出来什么的一天。 “三皇子。”赵渝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薄唇微扬,朝上登时鸦雀无声。 “朕是不是忘了说一件事,赵子熏是慧贵妃将自己的孩子和皇后的孩子调换而来。哦对了,赵子熏他并非太上皇血脉。” 皇帝的话像一滴油滴进了滚烫的油锅。 “韩大人!” 皇后的父亲户部尚书韩大人直接两眼一翻晕厥过去。太子宫变失败后他心里的弦就一直紧绷着,这下直接断了。 慧贵妃偷换子嗣、毒害皇帝的,皇后与他人私通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三皇子非皇室血脉。 一时间和韩大人走的近以及站队三皇子的人眼前皆是一黑,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刘大人?!”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又响起了一声惊呼,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臣铁青着脸倒了下去,此人是三皇子一派中地位最高的人,私下帮着三皇子做了不少阴私之事,此刻一口气梗住,晕了过去。 “如何处置,诸卿不妨回去好好想想。” 赵渝丢下这句话后就让何顺宣布退朝了。 沈霖心想今晚估计没人能睡得着了,他有些疑惑为什么皇帝会在今天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不过那场面真是好不精彩,心里有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飘在赵渝的身旁,沈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魂魄,他一定会冲上去抓住皇帝,问问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哦,不对,如果不是魂魄还没靠近就给叉走了吧。 “皇家秘闻啊,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了,我喜欢,够任性!管他什么面子里子的自己痛快最重要,没什么好遮掩的。”沈霖晃了晃脑袋,在家里时他便是个混世魔王,凡事只顺从自己的心意,从不管所谓的祖宗礼法,家族颜面,只管自己快活,当然,他也不会干什么坏事就是了,他要做坏事他娘亲第一个出来揍他。 赵渝平着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 看来这游魂生前是个不羁的,人生在世,能过的随心所欲的能有几个。 这偌大的皇城里,也不知有多少冤魂。 望着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映在赵渝的眼中化作一层厚厚的坚冰,他嘴角那一丝笑意消散的无影无踪。 十多年前的今天,他被赵子熏按在冰冷的水中,每每觉得快要窒息了又被拉出水面透得一口气获得喘息,反反复复。 跟着自己的宫人被按在地上捂着嘴发不出声来,满身湿透的他回到宫中的后又被自己的母妃抱怨不懂得与受宠皇子相处才落得于此。 也是那一日,他的心头最后一丝温热被冰冷的湖水淹灭了。 冰冷的湖水,嘲讽的目光,恶毒的言语,唯独身体那滚烫的热度点燃了想要权势的一片野火。 一座皇宫,一把龙椅,滔天的权势,生活在皇宫里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赵渝过的如履薄冰。 在外人眼中,他懦弱无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在自己的母妃看来,就是因为怀上了他才会成为皇后和慧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时后宫中只她一人有孕,皇帝本来是十分期待的,各种赏赐流水一般的送来,整个后宫都盯着她的肚子。 而后他的母妃就被皇后和慧贵妃联手设计,污蔑她与侍卫有染,腹中胎儿非皇帝亲生。他母妃百口莫辩,后宫中无一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虽说后来赵渝出生从眉眼可看出和皇帝相似,滴血验亲也证实了他是皇帝的亲生子,但泼到他母妃身上的脏水像一根刺扎在皇帝心中。 后来又有了钦天监的批命——皇帝甚至巴不得没有这么一个儿子。 在赵渝成年时,皇帝草草的封了渝王便令其搬出宫去,连婚都未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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