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饶命,奴才、奴才只是奉陛下口谕。” 长剑继续送了一下,冯保河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咚地磕头。 他这一跪,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们也扑腾扑腾尽数磕在地上。 “将军饶命,奴才、奴才……” 他吓得额头冷汗直冒。 萧则绪也被剑上的血吓了一跳,他的指尖还死死抓着夏寒青的胳膊,眼眶微红,眸子里含着泪,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杀、杀人了!相公要杀人!] [好可怕。] [救命……] “江陵,把药端过来。” 江陵迈步过去,端药的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把头埋的更低了,根本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夏寒青接过药碗,闻了一下。 红花? 这是……避子汤? 看来陛下是真想绝他夏家的后,为此不惜伤了自己儿子的身体。 他直接将药倒在了花盆里。 “药已经喝了,你等回去复命。” “但你若是敢乱嚼舌根,别怪本将军割了你的舌头!” 他收回长剑,拿着帕子慢悠悠地擦着剑上的血迹,每一下的动作都仿佛砍在冯保河脖子上。 直到擦拭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才将帕子丢到冯保河的脸上。 冯保河也顾不得脖子上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衫内,整片肩膀的衣裳都被血迹染成了深色。 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紧咬牙关。 “是是是,奴才亲眼看着殿下喝进去的。” 他哪里敢惹夏寒青。 刚才那把剑只差一点儿就能要了他的命。 就算他真的死在将军府。 估计夏寒青也顶多是落一个责罚,而自己却是真的丢了小命。 他现在才真的意识到夏寒青到底有多恐怖,听说西北那边的敌军听到夏寒青的名字,便是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奴才这就回宫复命,奴才告退,这些是陛下赐下来留下伺候殿下和将军的人。” 他双手交叉挡着满是大包的脸,脚步倒着往回走,一步留神拌在门槛上,整个人“哎哟”一声险些从上面滚下去。 他急匆匆落荒而逃,不敢再待半分。 这份差事真是晦气,被派来伺候傻子和残废,不仅没落了什么好,还留了一身伤。 回去恐怕要被那些杂碎们笑死。 他退回去时正好碰上听澜和桑月两个姑娘进来,见他如此狼狈,桑月忍不住嘲笑两声,眉眼弯弯。 “冯公公大早上的这是喝多了吗?当心脚下啊,这亏心事做多了,走夜路还容易碰到鬼呢。” “你……” 冯保河刚要出声对骂,余光一瞥,里屋内夏寒青直勾勾的眸子望了过来,他当场闭嘴,连滚带爬地跑了。 听澜抱着萧则绪要换洗的衣服,迈了进去,里面跪了一圈人。 萧则绪看到听澜的一瞬间,像是有了主心骨儿一样,心里愈发委屈,光着脚就扑了过去,死死躲在听澜身后,揪着她的一片衣角。 “听澜……听澜救我,相公杀人。” “殿下,臣不是,他还活着……臣只是想、想吓唬他一下。” 夏寒青丢下长剑,那柄曾斩杀过无数敌将头颅的宝剑就这么被丢在地上。 “殿下,臣不会伤害您的。不哭了,是臣、臣不好……” 刚才的气焰瞬间消散,他扶着轮椅朝萧则绪挪了两步,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地哄着,手足无措。 夏寒青从未哄过人,此时看萧则绪离他远远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生嘴笨不会说话。 听澜想起刚才冯保河脖子上的血痕,再看一眼地上那柄寒剑,突然明白了什么。 屋子里还带着一股浓厚的药味儿,夹杂着一丝丝血腥气。 “殿下,将军没有杀人,将军是为了保护您。” 听澜柔声宽慰道。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萧则绪眼角的泪痕,心下一片酸涩。 若是放在几年前,冯保河那等阉人连跪在殿下脚边的资格都没有。 “保护我?”萧则绪不解。 “是啊,刚才是不是有人欺负殿下,将军把他们打跑了?” 萧则绪歪着头想了片刻,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阴霾之气一扫而空,又重新高兴起来。 “相公是为了保护我!” 听澜三言两语把他哄好。 转头朝夏寒青一抱拳道:“多谢将军,但殿下心思单纯,还望将军下次避着些殿下。” “嗯……” 夏寒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注意力还放在听澜身后的萧则绪身上。 萧则绪慢悠悠地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望着夏寒青,目光落在地上的剑上,又迅速将自己藏了起来。 江陵见状,轻移脚步,一脚将那把剑踢进了床底下。 萧则绪见没了那把剑才敢出来,软软地喊了一声“相公”。 相公是为了保护他,相公是好人! “哎……” 夏寒青几乎喜极而泣,没想到殿下见到他凶神恶煞后还愿意搭理自己。 “殿下,先把鞋穿上吧。” 夏寒青盯着那双白皙的小脚上,突然脸色一红,连忙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 萧则绪还是有些害怕,慢吞吞地挪过去,视线还时不时看向听澜,在听澜的鼓励下才慢慢坐到床上。 夏寒青拿着鞋子想帮他穿好,指尖刚碰到脚踝的一刻,脸颊都变得火辣辣的。 好不容易才穿好鞋子。 “殿下,奴婢伺候您更衣。” 桑月话音刚落,隔空又伸出另一只手夺走了她手里的衣服,桑月低眸赫然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吓得她手一抖。 夏寒青淡淡瞥了她一眼,“我来吧。” “还是奴婢来吧。” 桑月死死抓着衣角不肯松手,她是想更衣时偷偷看一下殿下衣服内有没有被这暴戾将军弄出来的伤。 若是他晚上故意折腾殿下…… 夏寒青同样不松手,两方争执之下,只听撕拉一声,衣裳坏了。 “我的衣服……” 萧则绪看着夏寒青手里的碎布料,委屈巴巴道:“相公把我的衣服撕坏了。”
第5章 “不是,殿下,臣……不是故意的。” 夏寒青满脸通红,握着那一片红色的衣角,结结巴巴没解释通。 他才刚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把人哄过来,这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只能又唤了江陵。 “江陵,去街上挑最好的布料,请绣娘和裁缝来家里给殿下裁衣服。” 夏寒青看了一眼,桑月手里拿的那衣裳颜色洗的都有些发白,袖口、下摆的位置磨得破旧。 “给两个姑娘也裁几身春衣。” 萧则绪的衣裳很旧,身边两个丫环穿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将军。” 听澜和桑月俱是一愣,他们许久都未换过新衣服了,当年东宫抄家,只来得及留下几件常穿的衣物,来回换洗,自然显得破旧。 “新衣服!” 萧则绪两眼放光。 “阿绪喜欢新衣服,谢谢相公。” 他说着突然跑下来,又扑到夏寒青怀里抱着夏寒青,仰起小脸,突然他啪叽一口亲在夏寒青脸上。 咣当—— 江陵手里的洗脸盆没拿稳,全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居然有人敢亲他们的铁面将军?不想活了吗? 听澜和桑月也呆住了。 谁教他们殿下这么做的?难道是夏寒青? 夏寒青人已经傻在原地,头眼发晕,感觉整个人漂浮在云层之际,四周暖洋洋的。 殿下好乖、好可爱! 必定多做几身,春衣、夏衣、秋衣、冬衣……全买! 他恨不得整个京城都包下来捧到殿下面前。 听澜看着萧则绪的反应,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殿下虽心智不全,但不是傻到谁都能欺骗一二。 他这般喜欢夏寒青,看来夏寒青昨夜并未做什么欺辱之事。 “殿下,那衣服……” 桑月看着手边有些破的衣物,这是最新的一件衣服了,想着今儿要去见老夫人,他们才拿出来。 江陵许是看出了两个姑娘的难处,突然开口打圆场道:“将军,您前些日子不是做了两套新衣,只穿了一两次,小的看您和殿下身形相仿……” “若是殿下不嫌弃,江陵去把那套衣裳取来。” 江陵麻溜儿地找了衣服,捧着那套崭新的红色衣袍恭恭敬敬地放在夏寒青面前。 听澜伸手要拿,却被夏寒青率先抢过。 “臣替殿下更衣。” 听澜这才弱弱地收回了手,生怕再扯坏了这件衣裳。 夏寒青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衣物穿在他身上。 他看着萧则绪穿着自己的衣物,老脸通红,总觉得有些怪异,有什么东西酥酥痒痒的正在心底根上发芽。 “手巾。” 江陵连忙手忙脚乱地将手巾递了过去。 一群人静静地看着夏寒青有条不紊地伺候萧则绪擦脸穿衣,最后又坐着轮椅,拿了一把木梳子,开始帮他束发。 听澜和桑月开始帮他们收拾床褥,被褥整整齐齐地铺着,没有什么不堪的污渍。 难道说昨夜殿下和夏将军没有发生什么? 听澜收起枕头,突然在里侧的枕头下方摸到一张纸条,想必是昨夜殿下清醒后给她们留的。 她看了一眼后方,夏寒青还在一脸谨慎小心翼翼地束发,江陵在一旁候着。 无人注意到这里的动作,她这才敢打开纸条。 上面赫然是一行小字—— [按兵不动!] 听澜瞬间了然,将纸条塞进怀里,继续收拾床榻。 另一头萧则绪坐在镜子前,手里还捧着一只白色的米糕,嘴角全是糕点碎屑,背后夏寒青拿着木梳子一点点拆开那些打结的地方。 指尖在柔软的发丝间穿来穿去,最后接过听澜递上来的红绳,替他绑好。 “好看!” “相公真厉害!” 小傻子欢乐地拍了拍手,衣衫上还掉了些糕点碎屑。 夏寒青被他夸得羞红了脸。 他也太捧场了,自己只是稍微束了一下居然就得到了他的夸奖。 江陵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真是稀罕事儿,这千年孤寡老阎王居然脸红了? “将军,老夫人说头疼,殿下又是金枝玉叶,就不必请安了。” 新妇进门第二日是该给给公公婆婆请安敬茶,但是萧则绪是皇子,去不去全随他心意。 夏寒青眉头微蹙,“身体怎么样?” 江陵瞥了眼还在收拾的听澜两人,压低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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