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目光对视上旁边的夏知遇,突然弯了弯唇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穿着他衣裳的夏知遇,倒还挺合身。 “师兄可用了晚膳否?” 夏知遇正要说“用了”,便听见自己腹中咕噜一声。 他卸了甲胄便听说萧澈寻他,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赶过来了,谁知道一进来门就被锁了。 萧澈却抿唇莞尔轻笑出声,他将手边的糕点推了推,又倒了杯茶。 “左右是出不去了,师兄将就垫垫肚子吧。” 夏知遇捏着点心,就着茶水将就吃了些,勉强吃了个小半饱。 夜里寝宫内寂静无声,两个人并肩而躺,俱是板正地像尸体一样,中间好像隔着楚河汉界。 许是实在寂静的让人难受,萧澈终于开口,“师兄好久没有与我同席共枕了。” 话一出口,他便感觉不对劲。 这话说的好像他上赶着非要和师兄睡在一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空气好像更沉寂了。 夏知遇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在发烫,身上盖的杯子好像有些厚,热的他难受。 “我常在军营,机会不多。” 夏知遇似乎也觉得这说辞不太对劲,好像是他在期待这件事一样。 两个人不怎么会说话的人最后只能默契地选择闭上了嘴。 但夜色太长,又实在睡不着。 睁着的两双眼睛都快将天花板盯出个窟窿来。 萧澈硬着头皮继续找话题道:“师兄,西北是什么样的?我一直没去过。” “西北……” 提到西北,夏知遇眼底亮了亮,“有些荒凉,不似京城山清水秀,但是纵马欢歌,很是自在。” “真好。” 萧澈双手交错垫在脑后,瞧着有些向往。 夏知遇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想去?” “嗯。” “那下次我带你去西北。” “好……” 萧澈说着也翻了个身,对上夏知遇。 昏暗的环境内,隐隐约约能看清室内的一些摆件,青铜镂空香炉内燃着上好的香料,缕缕白烟。 二人侧身相对,呼吸几乎近在咫尺,屋内静悄悄的,只是盛夏蝉鸣,有些闷热。 萧澈立马又翻身躺平。 脸颊还有些发烫。 早知如此他就去旁边的坐榻上将就一宿,但事已至此他若是走的话,显得他好像嫌弃人似的。 两只夜猫子努力熬到半夜,到最后实在是困倦不行,才终于睡着。 直到隔日小太监贵喜进来时才看到床上鼓起的两个人影,他努力揉了揉眼睛,吓得他以为是殿下昨夜临幸了哪个宫女,原来是小将军啊。 贵喜舒了一口气。 他们兄弟感情可真好。 萧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夏知遇腰上,夏知遇的腿压在他小腿上,两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交叠在一起。 萧澈蹭地一下便坐起身来,同样将刚醒的夏知遇也带了起来。 萧澈脸色很快烧红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他不是变态,也没想摸师兄的腰。 “我我我……师兄,我不是故意要摸你……不是,我没有摸……” 眼看着死活解释不清楚。 夏知遇红着脸应了一声。 “嗯……” 早朝之后,两个人默契地没再提那件事,直到萧则绪传回来一纸书信。 信中将萧安定养男宠的事大肆□□一番,并责令她自行在宫内关禁闭,一直到成亲之前都不许出宫。 萧则绪信上说说待他南归而来,便要主持两个孩子的婚礼。 皇宫内便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安定公主和夏知遇小将军的婚礼事宜。 喜气洋洋的氛围传得到处都是。 满朝文武都是知道安定公主要成亲了。 礼部拟定了新的章程,折子源源不断地送到萧澈手里。 气得萧澈恨不得将那些折子全烧了,他半点都不想管这烂摊子事。 然而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南归时间一点点到,宫内张灯结彩,处处贴着“囍”字。 直到父皇归来的前夕。 他最后还是坐不住了。 趁着夜黑风高,萧澈还是跑到了夏知遇寝宫门口。 他纠结再三,没敢敲门,其实他是不该过来这一趟的。 手指在半空中停留许久,最后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门却人被推开了。 “师弟?” 门内夏知遇披着一件外袍,脸上微微惊讶。 萧澈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了屋。 “师兄,其实我是想……” “我想问……” 然而对上夏知遇那双茫然的眼睛,他死活问不出口。 他总不能问你到底喜不喜欢安定,你心里又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夏知遇是他的兄长,是他未来的妹夫,他更不该问这句话。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最近政务繁忙,睡得不好,我看你眼底都有些青色。” 夏知遇贴心地给他递了一杯水。 萧澈心不在焉,根本不想喝水,他再三纠结,最后还是想死心地问一句,然而话一出口却成了。 “师兄,安定不喜欢你。” 夏知遇手一僵。 “我知道。” “那你呢?你心底是否……” 夏知遇绷着脸,烛火跳跃,映着半边脸颊昏黄红润。 他僵直着脊背,唇瓣紧抿。 在他心里,安定一直是最好的妹妹。可陛下早就有意将安定许配给他,陛下和义父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能忤逆长辈的意思。 他更不能说他并非心悦安定,而是……太子殿下。 “师兄?” 夏知遇握着青瓷杯的手紧了紧,几乎要将那只杯子捏碎,“你是来替安定做说客的吗?她想嫁给顾裴?想与我退婚?” 他愿意成全安定。 甚至愿意在父皇和义父面前主动提出退婚。 他和安定退婚后,他便更没有脸带着龌龊的心思来见眼前这个人了。 “我愿意的。” 萧澈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在逼迫你,我只是……” 只是想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样想的,不必管父皇和爹爹的意愿,只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师兄,你喜欢安定吗?” 夏知遇眼眶突然红了一些,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他死死扼制着自己的情绪。 “安定是很好的姑娘,是我配不上她,我一直当她是妹妹看的。” 萧澈豁然一喜。 急忙追问道:“真的吗?其实师兄你还可以更好的选择,不一定非要是安定。” 夏知遇苦笑一声。 “更好的选择?” 对他而言,若不是最想要的那个人,娶谁都一样。 若是娶安定,他会拼尽全力护安定一生。若是安定有喜欢的人,他愿意退出,终生不娶。 夏知遇忽然有些生气,“那你想让我娶谁?” 娶你吗? 他想娶太子殿下,他能娶吗? “娶……” 萧澈哑口无言,只能转答为问道:“师兄你可有什么喜欢的……” 若师兄愿意,他即刻奏明父皇,取消师兄和安定的婚礼,他同样可以和师兄成亲。 可是谁也不敢先开口,将那一层朦胧的窗户纸捅破。 只能隔着窗户纸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地试探。 “殿下!” 夏知遇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有些累了,您早些回去吧。” 他转身便不再理会萧澈,径直朝屏风内走去。 “师兄……” 萧澈见他这幅赶人的态度有些心堵,他明明就快要问到了。 眼看着夏知遇根本不理他,他只好先行离开。 直到萧澈离开,夏知遇才重新走出来,失了力气似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目光放空,只盯着先前萧澈握着的那只手。 萧澈再追问下来,他便瞒不住了。 瞒不住他这么多年的龌龊心思。 父皇和义父培养他这么多年,他不仅想要悔婚,还想要爱上他们的儿子,简直是无耻至极。 他或许就该回西北去,等安定和顾裴成亲后,此生不再踏足京城。 萧澈离开后,整个人失魂落魄地扶着宫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方才好像是一个恶霸,非要逼问师兄,将他逼得生气了。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走了两步,便看见前面又躺着一个拎酒壶的酒鬼,歪歪扭扭地走着。 “顾裴?” 顾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脸颊通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太子殿下?” 萧澈看他这幅鬼样子就觉得顾裴活该。 安定喜欢顾裴,满朝文武都看得见的事,偏偏顾裴不以为然,欲迎还拒,就该吃点苦头。 虽然他和安定平日里吵吵闹闹,但他只有安定这么一个妹妹,他绝对不会允许旁人欺她。 “太子殿下,公主真的要和小将军成亲吗?” “那是当然。” 萧澈极为肯定道。 他猜顾裴心里一定难受死了,他就是要顾裴难受死。 因为他心里也快难受死了。 呜呜呜…… 萧澈一把夺过顾裴手中的酒壶,猛地往自己喉中灌了一把,水声轻荡,他直将酒壶喝空,才气得啪地丢入湖中。 去他娘的夏知遇。 “太子殿下,您知道公主被关在哪吗?” “不知道。” 萧澈没好气地踢了踢他。 “就算你知道她在哪,有本事明日父皇回宫,你带她跪到父皇面前去啊!怂蛋!” 最后这一句他也不知道是在骂顾裴还是在骂他自己。 眼看着父皇和爹爹明日便要进宫,等他们回来后便要正式赐下圣旨。 届时一切都晚了。 “滚你的,顾裴,别在孤跟头哭,孤还没地哭呢。” “呜呜呜殿下……” “滚!” 萧澈又踢了踢他。 最后俩人喝了个酩酊大醉,萧澈脸颊也有些红润,素来好看的皮囊被醉酒染过,更是衬的艳美无双。 “孤不活了,孤要……” “殿下您不能死啊。” “滚你的,孤要去找小将军私奔,孤要跑到天涯海角。” 萧澈推开顾裴,转身又朝着夏知遇的寝宫跌跌撞撞过去,他跑得很急,生怕夏知遇已经睡了。 夏知遇自然还没睡,屋内燃着一盏油灯,亮光照着一角。 他拿着干净的毛巾正在擦拭一柄镶着宝石的匕首,这把匕首是萧澈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他会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底,他会和安定退婚,他会离开京城…… 漆黑的夜里,寝宫的灯还亮着。 萧澈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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