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其余人,随我从直入寨门。” “是。” 叶清安排好众人后,带着剩下的一百人,按着昨天摸好的线路,驾轻就熟。 “看来叶小将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啊。”裴霄不前不后的跟着叶清。莲花山山路平缓,没什么陡峭的坡度,只是树木杂乱,所以很少有人来。但毕竟是山路,以叶清多年的经验,在没有准确消息前,不可能轻易带这么多人骑马上山。 叶清扬眉,不置可否。 一行人行至昨夜叶清停留的地方,穆兆年四下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了:看来这事儿真没那么简单。 “不如我们放火烧吧?”秦少川也看出了些不对劲,开口建议。 “不可。”叶清按下刀柄,“还不能确定里面有没有被掳进去百姓,贸然放火,恐伤无辜。” 说罢,将挂在马上的长弓取下,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右手向后一拉,对准了瞭望台上其中一个监察的山匪。 只听咻得一声,羽箭破空而出,插在了瞭望台上山匪的喉头,速度之快,箭势之猛,不过一瞬便叫那人无声倒下。另一人见状,急忙伸手掏出号角,准备示警,可还未入怀,便被叶清一箭贯穿手掌,定在了墙上。 众人面露惊叹,秦少川更是看呆了。 “还请三殿下带护卫在此稍候。”叶清侧身看向裴霄。 见裴霄颔首,这才对身后众人喊道:“众将士随我冲锋!” 只有半柱香,叶清没得选,必须求快,先一步破开寨门,趁其不备,杀进贼窝。 马蹄声震,恍惚间,叶清以为又回到了边塞战场。 不管莲花寨背后是什么人,今日都要在本将军这儿放放血! 叶清拔出弯刀,反手一劈,便将木门断开。 寨里的巡逻山匪听到声音,匆忙到大当家那里报信,剩下的则纷纷跑出来抵挡。 叶清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挥刀,所到之处,血光四溅,恍如若杀神。 或有逃跑,落下的,也都被身后的穆兆年等人一一收割。 这也未免太顺了,猜到背后之人会把看重的人提前送走,但留在寨子里的这批人似乎真的对剿匪一事毫不知情,也无甚防备。今日见到的这些匪徒,和昨夜山腰遇见的巡逻山匪完全就是两个等级的。 叶清想着,便一路杀到了山寨总堂。只见一个瘦的猴儿似的男人冲着叶清举起刀,两股战战。身后是一个披头散发,坦胸露乳,胸上插着一把砍柴斧的壮汉。 第6章 莲花寨剿匪(2) “来人,把这人绑了带回去,留活……”叶清话未说完,忽听背后传来咻咻两声,叶清反手将射来的羽箭砍断,见清来人,不由得一愣。只这愣神间,又一支羽箭射出,直插那瘦山匪的喉间。一直跟在叶清身后的穆兆年奔欲下马拿人,见此情形不由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动作。 另一边裴霄施施然放下长弓,轻夹马腹,向叶清走去。 本该在寨门外等候的裴霄突然出现,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这盘在脑子里两日杂乱的线头,仿佛突然间便理清了。叶清对穆兆年吩咐道:“劳穆校尉帮我守好此门,我与殿下有话要说。”话毕,翻身下马,又冲着马背上的裴霄端起了胳膊。 裴霄见状,唇角勾起,眼里似笑非笑。伸手撑在叶清手腕的护甲上,一个旋身便下了马。又反手捉住了叶清的手腕,走进了山寨总堂。 叶清任他拉着,进了总堂后,开始检查那坦胸露乳壮汉身上的伤口。检查完毕,轻叹了口气,却也不开口。 “素光不是有话要与我说?”裴霄把手背在身后,拇指与食指中指相互磨搓,回味着叶清护腕的触感。 “殿下好手段。”叶清将头绪理清,缓缓道来:“自昨日接旨,末将便在想着莲花山贼匪出现的蹊跷,没头没脑的就犯下这么些乱子,还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叶清拔出插在贼匪身上的砍柴斧,几道黑血顺着贼匪的横肉蜿蜒而下,“末将便派人暗中监视城门进出,发现有一波看起来十分可疑的男子分批进入都城,后还被两批不同背景的人接走了。好巧不巧,正当他们要继续探查的时候,羽林卫的人却出现了。虽说京都城门从不落锁,但却极少有人在半夜进城,如若不是在京都有落脚处,便只能露宿街头了。羽林卫负责京内巡察,这群壮丁在他们眼中应当更是可疑,但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走了。” 裴霄嘴角幅度更甚,目光追随叶清的动作。 “羽林卫乃二皇子与蒋赫将军同理,此前并未听说二人有所交往。但经此一事,说二人没有串通确是很难让人信服了。” “再说这山匪,今日攻寨,寨子里的山匪毫无组织,更无应对之措,可见对朝廷剿匪一事一无所知。这便奇怪了,既已经有人进得城去,何故剩下的人不尽快逃离,留下来送死?” “不瞒殿下,我昨夜确是带人进山探路,期间遇到了一波巡逻兵,装备精良,作业老道。比起今日在寨子里遇见的这群人,要专业的多。比起山匪,更像是受过教的士兵。” “如此,素光不才,有些刍荛之见。” “素光说来。”叶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话,至此时,裴霄方才开口。 “末将以为,这寨子原是某位大人豢养私兵的处所,为了掩人耳目,伪装成山寨。后来被人闻到了风声,便想办法收入了一群流窜的匪徒,故意放纵其烧杀抢掠,并在听说了剿匪旨意后,把自己培养的亲兵送走。这个被斧子砍杀的男人人应当是这群贼匪的头头,许是知道些什么,才被灭了口。” 叶清把玩着斧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群贼匪如此废物,不堪一击。贼匪进城,羽林卫有意庇护,羽林卫和二殿下关系密切,蒋赫又在羽林卫说一不二。刚刚殿下那一箭灭了唯一的活口,如此便算是坐实了二殿下和蒋赫与入城的人有关。再者……” “再者。”裴霄接过话头,“陛下只说要剿匪,如今匪徒皆尽伏法,没人会再去追究。” “没错,但末将还有一事不明。”叶清看向裴霄,“不知殿下是给圣上传消息的人,还是被摆了一道,不得不设法应对的人?” 裴霄收敛笑意,欺身上前,在叶清头顶洒下一片阴影,“我不屑牵连无辜,更不会用百姓的安危当作斗争筹码。” 叶清盯着裴霄的眼睛,一瞬不瞬,似乎是想辨别这句话的真伪。叶清在战场上厮杀多年,深知和平不易,心里极其厌恶朝堂上一些人为了权利做下的腌臜事。这几个月和裴霄相处的很好,叶清打心眼里不希望裴霄是那种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好,我信你。”叶清见裴霄神色清明,不似作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裴霄见状后退了一步,不打算再瞒,“事已至此,素光也猜的七七八八了。确实是我给父皇递的消息,月前征兵之时,我便觉得奇怪,按理说羽林卫根基深厚,即便被分了半数的人,只要动动手指便能从把人数凑齐,何需大张旗鼓与虎啸骑抢人。查了之后才发现,羽林卫近几年死伤惨重,且死不见尸,便怀疑起了这些人的去向,后顺着踪迹找到了莲花山。” “我当时便猜测,是有人将羽林卫的好手转移到了暗处,假作伤亡,实则成了被豢养的死士。后来遇见了蒋赫,言语试探。没想当第二天京郊就出现了山匪的行踪,还开始放肆烧杀。想必是蒋赫和他身后的人有所察觉,想用山匪一事掩盖养兵之实。” “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和父皇谈及莲花山山匪,父皇便命我来传旨,着虎啸骑清山剿匪。虽未明说,但我走后,他便传了大内禁军统领杜长风去查,待杜长风回来后,又宣了裴朔觐见。” “所以陛下已然知道了羽林卫的事?”叶清蹙眉。 “当是如此。你虽回京不久,应该也听说过我和我的两位哥哥关系不睦的事。这么好的把柄送上来,我不可能放手。”裴霄倒是坦荡,“裴朔不可能承认,若想坐实他和羽林卫勾结,便只能做成死案。把这水搅得越混,圣上的疑虑就越不会消除,裴朔的话,也就越不可信。你所说的两批背景不同的人,应当就是裴朔和陛下分别派去的。” “那殿下是如何确定羽林卫当真和二皇子有牵连的?” “我不确定,只是揣测圣意罢了。圣上重启虎啸骑并不意外,但让皇子协同治理就有些奇怪了。若不是有所怀疑,不可能轻易给皇子们和大臣相交的机会。”裴霄面带嘲色,“当然,对我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叶清了然,圣旨上写明要剿匪,并未提及彻查来源。如今山匪尽数伏法,才是圣上想看到的。至于这一筐事到底是谁的手笔,圣上自然会另派人去查。今日裴霄不留活口,除了把水搅浑,也是让陛下安心,让陛下认为裴霄只是就事论事,无意去抓裴朔把柄,挑拨二皇子和圣上的关系。 “难怪殿下一开始便说让末将按着圣旨照办便是。”叶清垂首,“是我自以为是了。” “素光心怀大义,做事谨慎,不愿做糊涂人。”裴霄抓住叶清的手,“怪我一直隐瞒,当初应当和你将事情原委讲清,也免得你我生了嫌隙。” 叶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人都说三殿下为人孤傲,可末将看来,殿下不仅不孤傲,还温和的很。” 温和?裴霄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说过这两个字。只是在叶清面前不自觉放软语气,也不想叫他误会……这便是温和了吗? “剩下的事便交给末将处理罢。殿下不如先去圣上面前复命。”既已知晓原因,叶清便不再纠结,许多事情不是他一个刚回京城的小小武将能掌握的。自己还是做好本职要紧。 裴霄颔首,先行离开。 守在门口的穆兆年目送裴霄远去后,便进门去寻叶清,“将军,三殿下这是何意啊?” 叶清眼神安抚,“穆校尉不必担心,此事就此了结。圣上下旨,叫我们清山剿匪,如今这些匪徒都死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其余的事,便不归我们管了。” “对了,秦少川呢?”叶清带秦少川上山,本就是有意为之。如今大事了了,也是时候管管这个小刺儿头了。 “在边儿上吐呢。”穆兆年见叶清不多解释,便也不再问,官场沉浮,他还是知道些分寸的。 说话间,二人便来到了山寨粮仓门口。只见秦少川和一众新兵正窝在一边干呕。 叶清上前拎起秦少川走到宽阔地,“小侯爷玩儿好了?” 秦少川虽说常和人打架,但却是第一次杀人,迎面的血腥气和尸体上狰狞的伤口让秦少川生理不适。 “你,呕……”此时更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小侯爷出发前,看起来十分激动,磨刀霍霍,和虎啸骑那些有经验的将士们看不出什么差别。”叶清从怀里拿出白帕,一下一下地擦拭刀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宛如对待情人一般,“可现在你看,不过是见了血,便倒在一边不能动弹了,再看看那些有经验的将士们,各个有条不紊,清点伤亡,处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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