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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儿在你身后晕倒，而你浑然不觉，抱着你怀中的人走了。这样的人，真是恶心。” “什么？！”宇文护对杨英恶毒的辱骂不以为意，他只听到前面的一句话。 “毓儿晕倒了？！” “哼！”杨英却不欲再搭理他，看了一眼大监，大监会意，吩咐两个侍卫将宇文护强行拉出门去。 宇文护自然不从，拉扯间宇文纯滑落到了地上，疼得他差点痛呼出声。 他没法再装下去了，只好假装刚刚醒来。 “疼……护哥哥……”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眼睛四处乱瞟，似乎在找那个能给他安全感的人。 “哼，如此拙劣的演技。” “啊！”宇文纯突然听到这句话，像受惊似地僵直了身子，两只小兔般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面前威严的男人。 过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连忙磕起头来：“皇上！皇上！请您放了我爹爹吧！” 他的手抱上皇帝的大腿，不断地哭泣。杨英嫌恶地皱眉，用脚一蹬，将宇文纯踹倒在地。 “拉走。” “是。” “皇上，那这血。” “哼，要不是毓儿命在旦夕，朕才舍不得让他用这么脏的血。” 而宇文纯听到这句话，脸僵硬了，也不哭了。 而这时，宇文纯的血液缓缓地通过导管进入宇文毓的体内。 渐渐地，宇文毓的脸色不再那么灰败了，身体也有了一些温度。 杨英吩咐他们停止输血，亲自脱了他的衣服，扶他起来让他保持住坐姿，一手捏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倒下去，一手抵住他的后背，缓缓输入内力。 一开始，他怕宇文毓身子受不住，只用了半成的功力，可渐渐地，他逐渐加大力度，宇文毓的眉头开始皱起来了，喉咙也发出意欲不明的声音，杨英忙撤了力道。 宇文毓没了支撑，瞬间软倒下来。杨英忙伸手接住。 “医正，你快来看看，毓儿怎么样了？” 老医正捏着胡子端了碗参汤走过来。他将参汤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自己略微弯了腰，伸出食指和中指捏住宇文毓的手腕，微闭了眼睛沉思不语。 良久，他才开口：“已无大碍，清醒之后好生调养便是了。只是……” “只是什么？医正但说无妨。” “只是，公子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以至于……” “以至于什么？” “以至于清醒之后或封闭自身，或呈呆傻之状。”老医正心一横眼一闭，将话一股脑地说出来。 “什么？！” “这、老臣也不确定，具体的，要等公子醒后才能知晓。”
第33章 失心 “这是何意？什么叫要等他醒了之后才知道？朕要你们何用？”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医正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忙跪下请罪。 一屋子的人见状也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高呼“陛下息怒”。 可是杨英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撂下一句话，“如果毓儿如你说的这般，那就等着陪葬吧！” 说完，就直接甩袖走了。 只留下一地瑟瑟发抖的仆人和医正。 老医正在他走后，赶紧召集太医院的所有同僚商量对策。 最终，几人得出的结论都是听天由命。其实，宇文毓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恩赐了，但他失血过多，虽然后来补回来了，可是谁知道这血纯不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惜，虽然他们如此祈祷着，但终究是天不遂人愿，宇文毓醒了。 “公子？宇文公子？您感觉怎样了？可有何处不适？” “……” “公子？” 宇文毓愣愣地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和蔼慈祥的老医正，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没说出什么来。他刚睁开的那双眼睛，有水汽在里头流动，空灵得很，又空洞得很。 “公子？” 可是宇文毓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依旧是不说一句话。就在老医正心生不妙的时候，他的眼睛就闭上了。 老医正松了一口气，心想，能拖一会就拖一会吧。 杨英听说宇文毓清醒的消息，连奏折也不批了，也不议事了，直接将大臣赶出了御书房，自己则急匆匆地赶到宇文毓的床前。 宇文毓还在沉沉地睡着，他太虚弱了，就算再多的睡眠，也补不足他的元气。 老医正一看这情形，就自觉自发地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 可是没想到，不过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老医正心里咯噔一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便冲进去，却看到了他今生都不会忘的景象。 宇文毓蜷缩在床头的一个角落，双腿屈起来，双手环抱着膝盖，将头抵在上面，整个身子在微微发抖着。 眼睛里满是恐惧。 “毓儿，怎么了？”杨英伸出手去，试图去触碰这个易碎的人儿。可是他的指尖刚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躲过。 “啊！！！——” “毓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杨英强行掰过他的身子，逼迫他和自己对视。 宇文毓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随后，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娘亲救我……娘亲……啊！！！” “毓儿！毓儿！”杨英看到这样有情况就知道不好，他不愿意相信，转头对医正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看？！” 老医正忙应诺了一声，上前几步弯腰去扒拉宇文毓的眼皮。幸好宇文毓对他的触碰并不抵触，乖乖的让他检查了。 老医正越检查越心惊，最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跪下，“陛下！老臣无能！只能以死谢罪！” 杨英看他这样，顿感更加不妙，他颤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公子患的是，失心症啊！”
第34章 痴傻 杨英听到后面三个字，后退了几步，“可有……治愈的可能？” “很小……宇文公子，也许一辈子就……” “废物！！！”杨英气得一脚踹了老医正，老医正老胳膊老腿如何禁得起折腾，当时就跌倒在地，并且，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痛呼。 就是这么一声，让床上的宇文毓吓了一跳，他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一下，便往更里面缩去。 杨英忙平复了呼吸，轻声细语道：“毓儿，怎么了？毓儿，别怕。到我这儿来。” 可是宇文毓丝毫不买他的帐，扭动着身子想要躲过他的触碰。可是杨英的手就向夹子一样紧紧钳住他，不让他脱离自己。 宇文毓满脸惊恐，扭动得更加剧烈了，嘴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呜”声。 “毓儿！看着我！你是宇文毓！是宇文家的儿郎！不能这么软弱！” 哪知，不知道是不是“宇文家”三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直愣愣地看着杨英，就在杨英以为他被他喊醒的时候，他又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然后整个人就更加呆滞。 杨英心疼地想要搂过他，不料宇文毓突然眼一闭，就这么晕倒过去了。 “毓儿！” 杨英忙长臂一伸，接过那如蒲柳倒下的身体。 “毓儿！毓儿！” 宇文毓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牙关紧咬，明显是不太妙。 杨英忙伸出拇指去狠压他的人中，不料，人中都快掐出血来了，宇文毓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医正！快上来！医正！毓儿这是怎么了？”杨英此刻也顾不得定太医院所有人的罪了，救人要紧。 老医正得令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快速爬起来，他先巴拉了一下宇文毓的眼皮，心里明白他是受刺激过度。于是就掰开他的嘴给他喂进了一粒药丸，再叫徒弟端了温水喂进他嘴里。 不出一刻钟的时候，宇文毓的牙关就有些松了，喉咙也发出“哼哼”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他就悠悠醒转了过来。 只是宇文毓睁开眼睛，看到杨英的脸竟在上方的时候，十分惊恐，差点又发出尖叫。 只是他刚醒实在太过虚弱，发出的竟是小猫似的叫声。宇文毓大概也嫌太过丢人，就闭嘴不叫了。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珠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杨英，十分胆怯，也十分不安。 不知怎的，杨英竟觉得这样的宇文毓十分可爱。天真，像一张白纸似的他，如果一如十年前他看到他的样子。 “毓儿……”杨英忍不住叫道。 可是宇文毓并不答他，或者他并不知道这是在叫自己。他依旧惧怕而谨慎的看着他。 看得杨英心里闷闷地疼。 “你记得我是谁吗？” “……” “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朕却要日日生活在煎熬之中。还有你父亲，他如果知道你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你说会有什么反应？” “……” “哦，对了，还有你的情郎，宇文护。他如今，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 “你，想见见他吗？”
第35章 见面 只有在提到宇文护的时候，宇文毓有了点反应。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神也有些焦距，可随之又涣散了。 杨英一看有门，那就说得更起劲了。 可是无奈这次任凭他怎么说，宇文毓再也不肯施舍他分毫。 最后，杨英只好命人叫了宇文护过来。在听到杨英下的这个命令的时候，宇文毓还是赏脸给了些反应。 他把头抬起来，望向门的方向，仿佛很期待的样子。 杨英看他这样子，便知自己是永远比不上他了。 哪怕他伤你自此，你也还是爱他？ 他有什么好的呢？文不成武不就，没权没势，还识人不清，哪里及得上我万分之一？ 正想着，宇文护却是来了。 杨英慢慢地抚了一下他鬓角的发，然后把他往后抱抱，让他靠在被子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们慢慢聊。” 说完，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在路过宇文护的时候，阴沉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一瞬。 宇文护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看到床上的宇文毓的时候，就什么疑问都没有了。 他惊喜地扑上去，“毓儿！你醒了？” 他坐在床边，一手摇着宇文毓。可是宇文毓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依旧痴痴地盯着某一处。 “毓儿？毓儿？你怎么了？毓儿？” 可是宇文毓连一丝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久而久之，他也就觉察出来不对劲了。 “毓儿！”他双手抓着宇文毓的肩膀，使劲摇晃他，“毓儿，你怎么了？你看看我啊！毓儿！” 可是宇文毓依旧愣愣地直视前方，怎么样也不肯看自己。 宇文护扶着他的头把它转过来面向自己，却惊讶地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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