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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大叔补充了下自己的看法，“我本来听说抓到妖了，也是想着要烧死这妖怪，可是现在看到那只妖被绑着，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放了它也不是不行，只要它别回来找我们报仇就行，谁不想安稳过日子啊，你说是吧。” 百姓们临时搭建了个台子，打算在台子的四周堆满干柴枝和干草，只是现在看着才堆了一半，还有两边是光的，没来得及放柴火干草，应该是被苏澜伊看到了，所以阻止了。 那妖被两指粗的麻绳绑着，直接被扔上了台子，旁边还蹲着一名穿着粗衣的少女，看起来还没到十六岁。 少女眼含泪水，无助的看着苏澜伊，在场这么多人里，只有苏澜伊在替他们说话，除了感激，她还是感激。 苏澜伊自然接收到了少女的乞求目光，她能勇敢的站在人群面前，那便一定会尽全力的维护，“人的身份怎么了？人就不能替妖主持公道了吗？卫公子，你应该知道众生是平等的，妖难道就不该得到平等的待遇吗？你这是歧视。” 卫闲大方坦白：“我就是歧视怎么了，溧川是我们人生活的地方，它一个妖凭什么敢来这里？还有你问问它，它都做了什么？否则也不会暴露身份被大家抓起来。” 提到做了什么，那妖把头埋进了身体里，这副羞愧难当的样子让卫闲见了都忍不住嗤笑起来。 “看见没？它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了，那就让我来说吧，这只妖跑进了成衣铺子里，偷了两件衣服，若是偷男子穿的衣服还算好，我还可以当作是他自己要穿，可这只妖偷的是女子衣服，简直是世风日下／色／胆包天！” 卫闲之所以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当时他正在成衣铺子里挑新布绸准备做身新衣裳，然后就让他逮到了这只妖在偷女子衣服。 那名少女听了，含泪问道：“你真去偷衣服了？我在问你话，你告诉我有没有去偷。” 那妖不敢说话，但还是慢慢点了头，承认了。 少女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她既是生气偷衣服的事，也是恨自己没看住他，让他得了做错事的机会。 苏澜伊并没有全信这些片面之词，她依旧坚持着自己所想，“偷衣服是不对，但如果他有苦衷呢？你有问过他为什么偷衣服吗？什么都没问就把他绑起来要烧死，这未免太不讲理了。” “和妖有什么好讲理的，溧川城里这么多人，它要是咬伤了人或是杀人了，你还要跟它讲道理吗？” “要不是它先偷东西，我们能注意到它吗？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来人啊！把那个小姑娘拉走，然后放火烧死这个妖。” 卫闲每次出门都会带几个家丁，各个人高马大的，要拖走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少女不肯与那妖分开，嘴里嘶喊着不要，两个卫家家丁强硬的把他们两个拉开，结果少女一口咬住了其中一个家丁的手腕，疼得家丁大叫了一声松开了她。 没有人能让她走，少女一把抱住了妖，死心眼的说道：“我不要和苏木分开！你们要烧死他，就连我一起烧死吧！” 卫闲嘿了一声，手叉着腰指责她：“你个小姑娘怎么回事？你抱的那个是妖！是会吃人的！你跟着它没有好下场的，而且它品行不端正，连你们女儿家的衣服都敢偷，你看上谁不好，非得是它吗？” 泪水糊在少女的脸上，狼狈极了，只有她的眼睛还在坚定不移的看着苏木，她相信苏木，但如果所有人因为苏木是妖就要烧死他，那就让自己陪着他一块死吧。 少女：“苏木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做坏事的，我相信他，他偷衣服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他的心肠有多好。” 围观的百姓中，绝大多数人都支持卫闲，尤其是成衣铺子的老板，他是这件事中的受害人，他觉得自己是最有发言权的。 看到卫闲少爷一直在为他说话，他心里的那股子底气也越来越足，“它要是心肠好，就不会来我店里偷我衣服了，你这丫头年纪小，它肯定是蒙骗了你。” “不是的，他不会的，他是好妖，求你们别烧死他，我可以带他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再来了，我保证看好他，不让他再出来了。” 少女的眼泪感动不了任何人，她再可怜也没人稀罕，大家的眼中只有那个可恨的妖怪。 成衣铺子老板见她不肯走，便吓唬她：“你再不走开，我们就真的连你一起烧了，你父母就算来找我们，我们也是有理的。” 苏澜伊见状，怒斥道：“放火烧人是要偿命的，难道你们想吃官司吗？她还是个小姑娘，你们忍心烧死她吗？大家都是有儿有女有父母的人，倘若今天是你们的亲人想要保护妖族，难道你们也想把自己的亲人烧死吗？奉劝各位做人不要太刻薄了。” 卫闲朝她走了一步，言语不善道：“苏小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你这么极力维护他们，是不是因为你也曾和这个小姑娘有过一样的经历？” 苏澜伊面色微变，“你说什么？” 卫闲笑了笑，“你苏家的传闻在溧川可是人尽皆知的，一年前你生过一场大病，好像就是因为被妖纠缠了，听说你一个姑娘家……” “卫闲，你够了！” 人群之中有一道很显眼的存在，他因为卫闲说了些不入流的话而选择站了出来。 方才两方争执得厉害，所以才没人关注他，现在他说了话，自然大家也就不得不关注他了。 卫闲被人指名道姓，心里很是不爽，当然表面上他也是非常不爽，他扭头瞪去才发现对方是他认识的人。 “柏玉！竟然真的是你，你回溧川了！”卫闲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热情的和柏玉打招呼。 柏玉却只看向苏澜伊一人，苏澜伊同样也在看他，看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叙旧可以等会儿，但处理正事最要紧。 柏玉打断卫闲要说的话，然后冲人群里的钟离璟招了招手，钟离璟便来到了他身边。 大家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交头接耳的说着他们想干什么，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是普通人，该不会是那妖的同伴吧。 不过又有人说卫闲少爷刚才不是和他们打招呼了，说明卫闲少爷认识他们，他们也是人，不可能是妖的同伴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叽里呱啦的吵得很，柏玉这才大声说：“各位乡亲父老！请听我说！这位是我从很远的仙山上请来的仙门弟子，他叫钟离璟，他们仙门弟子经常下山来抓捕那些穷凶极恶的坏妖，当然啦，有时候他们连做坏事的坏人也会抓，抓到就送官府的那种，刚才听你们说了半天，他也都听懂了，所以啊他决定派我来了解情况。” 接着柏玉望向台子上的那只妖和少女，问：“你是什么妖？为什么来溧川偷衣服？你和这位小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主持大局的人来了，放火的事只能先搁下。 虽然卫闲心里不服，也不想让柏玉掺和进来，但是柏玉身边那位仙门弟子，他还背着一把剑，还一直板着脸，看着就不好招惹，卫闲质决定先装作哑巴不说话。 那妖还是不说话，他偷瞄了柏玉一眼，隐隐感觉得到柏玉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他有了一点安全感，就好像他看到了同类一般，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妖了。 少女替他说道：“他叫苏木，是我儿时的玩伴，我们真的认识了很久很久，他来溧川也是因为我带他来的，我带了很多野蘑菇野菜来卖，他陪我一起卖菜，后来他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他，然后就发现他被人绑了。” “苏木？” “嗯，是药材，活血祛瘀，消肿止痛的。”少女回答道。 柏玉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药材修炼成妖，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柏玉：“那偷衣服是怎么回事？你不说出来，大家怎么知道？钟离少侠虽然以捉妖为己任，但他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乱抓好妖的。” 少女也劝道：“苏木，你快说出来，别让大家误会了你。” 苏木怯生生抬起了头，虽已修炼千年，但他的少年音很有特色，“我看到街上的人穿得都很好看，我想让瑶瑶也穿得好看些，对不起，我不知道新衣裳要用等价的东西去交换。” 苏木没做过买卖，他生在山里，长在山里，他也不知道人族的规矩是什么。 他和瑶瑶一起生活后，每次瑶瑶想吃什么，他都是直接在山里采摘的，山里没有这么多人，也不需要用什么东西交换。 看到熟透了的果实，他会直接摘下，看到雨后新长出的野蘑菇，他也是直接摘走，总之他在山里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带走的。 柏玉了然于心，他对钟离璟说：“他只是不懂事，不是故意偷的东西，你觉得他该死吗？” 钟离璟摇了摇头，“他不该死，他的初衷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柏玉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向众人说道：“大家也都听见了吧？苏木不是故意要偷东西的，而且钟离少侠也说了他不该死，那各位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下该不该烧死他呢？” 卫闲这时问他：“知错就改是好事，可是如果我们放了他，他以后来报复我们怎么办？钟离少侠也不可能以后一直待在溧川吧。” “就是啊就是！”“对啊，它来报复我们，把我们吃了怎么办？”“没错，还是不能放了这个妖怪。”众人又叽里呱啦的争论起来。 钟离璟面向苏木，“你会来寻仇吗？” 苏木疯狂摇着头，“不会的，我不敢来了，我会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好，那你发誓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找任何人寻仇，那我便让你离开。” 钟离璟说完，成衣铺子的老板就不答应了。 “光发誓有什么用，除非……除非让它用那个小丫头发誓，小丫头对它来说这么重要，如果它不用那个小丫头的命发誓，我们就不能让它走，大伙儿说对不对啊？” “对！”“对，没错！”“让它用小丫头的命发誓才行！”“……” 苏澜伊看着这些人，仿佛看清了人性的本恶，真正的良善之人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苏木不愿意发这样的毒誓，他不希望瑶瑶有事。 “苏木，你就用我发誓吧，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找他们寻仇的，我们再也不要来溧川了，你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不，瑶瑶，你不能有事，我只有你了。”苏木依偎在瑶瑶怀里。 “我也只有你了，爹娘不在了，如果不是你一直给我送吃的，我早就饿死了，你也不要再离开我了。”瑶瑶说着又要掉眼泪了。 “瑶瑶，你别哭，我发誓。”如果不是手被捆住了，苏木真想给瑶瑶擦擦泪。 “我发誓！我用自己的千年修行发誓，如果我回来寻仇，或是做出伤害人的事，我就修为尽毁，灰飞烟灭，再也见不到瑶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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