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在旁翻出一支小花钗,递与她。素素的饰物略显稚嫩,可因持有者颇为珍惜,即使十来年光景依旧泛着光泽。 齐可安生闷气:“几岁的东西了,我不戴!”头一撇,发髻朝宋城一送,小花钗就被稳稳妥妥插戴上去。 宋城说:“好看。” 齐可安哼一声:“那当然!我爹送的!”对着镜子轻扶一下,眼睛眨呀眨,问:“我哥那头有什么消息么?”宋城说齐听寒自围猎出走后,漫无目的一路南下,不知要去哪儿——兴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就没想过来济安么。亏阿爹花了心思捣弄那老屋子。”齐可安嘟哝:“不过也好。阿爹一双儿女都在外头,怎能有心思老死在济安里头不出来。唯有济安不可进啊——阿爹那犟脾性,若真不想见沈叔叔,指不定真老死在济安。你说沈叔叔那脑子是不是锈了!我总觉得自上回他俩打了一架,是不是摔了脑子、转性子了。” 宋城说:“齐叔奔波多年,留在济安安然过日,不也挺好。” 齐可安忽觉宋城的话颇有意思,斟酌少刻,才慵懒懒拉起小调儿似的道:“该拿这二老怎么办哟——” 潇洒 今年春花,明年霜,第二个年头是个倒春寒。 这两年,齐云汲没有离开过济安。齐家的老屋子修缮好了,可齐听寒根本没有回来过。而齐可安活得越来越放肆,常年不着家,偶尔回来一趟,问齐云汲想不想知道齐听寒的消息。 齐云汲问:“他过得好?” 齐可安说:“应是不错。” 齐云汲答:“那便好。”不再追问。 这两年清明祭祖,终于没有闲杂人等叨扰先祖们清静,是以也免去清明前后在墓前栓两条恶犬的功夫。所谓恶犬,养在齐家后院,长得高大黝黑,瞧着凶,可给它扔块肉就呜呜呜地摇起尾巴。齐云汲见状,是哭笑不得,吩咐阿满不必将狗栓过去了。 芒种过后,日子愈发热了。某日齐家老铺跑来个孩童,给齐家的爷传口信的,说城外有人在等,不久就要赶路走了,看齐家爷方便出来一聚不。若问起谁给传的信,就说是齐听寒。 齐云汲匆匆赶到城外,日日进出城里的人多着,寻来寻去,好容易在稍远些的茶棚里瞧见了齐听寒。 城外摆着的摊子,大多方便路人进来歇息,一个草棚几张桌椅,很是简陋。齐听寒坐在一角,不远处栓着一匹马,见他来了就挥手,说是路过此地请他喝盏茶。他气色不错,人是快活不少,话渐渐多了。看齐云汲走动爽利,问他脚伤如何。 “养了两年,好许多了。”齐云汲问:“近来事儿多忙碌?” 齐听寒说这次护镖路过济安,按脚程不能停歇的,可难得经过此地,就赶快马先行过来,等镖局路过时一起走。齐云汲问他这两年都在走镖么,齐听寒说:“不常走。只是习惯走动,不时找点乐子而已。”又说他上年年底在韶兰泉菏镇置了地,添了间小屋子,种了几亩茶。想是种茶也不易,又雇了人帮忙。平日有闲暇,就随当地镖局走走镖,图个消遣。“听闻种茶要两三年才有收成,待采茶了,请你喝好茶。今日先将就将就!” 齐云汲笑答:“好呀!” “泉菏镇就我一家种茶的,最是好认。” “我当是会去。” 齐听寒见他笑意满盈,心里万般复杂。恰好官道上来了一行人,远远朝这头喊道:“阿齐!走了嘞!”齐听寒吆喝回道:“诶!就来!” “要走了?”齐云汲问。 “嗯。”齐听寒张张嘴,到底不知道该喊他一声什么,含含糊糊说:“得赶路。”说着放下银子,利索解开缰绳将马牵出来。 正值日头当空,齐云汲看着他走进杲杲日光中,霍的一回头,笑得灿烂,手上马鞭一扬,潇洒道:“走了!” 《完》 后会有期,齐听寒。 ---- 说在后头的絮絮念。 番外写了7万多字,超出意料。本没有准备写这么长,可是想想再添一笔,事儿一铺,又得添一笔,就如此了。 这个文甫一开始就说了不谈情的,下笔时尽量不往情爱上用词。就觉得呀,齐云汲和沈正青之间,不能用爱恨情仇来形容,甚至不能分对错,非得挑个词,那得是“遗憾”。 是那种平日里隔靴搔痒、一旦想起却辗转难眠,犹如心被人攥住,一拉扯就痛的感觉。 谁没有遗憾呢。谁没有该做却没有做的事情,该做却又做错的事情。 遗憾是无解的。 曾想,他二人最好的故事,可能很简单。 齐云汲下山回家,奉养父母。 一日,友人会提着酒坛子来敲齐家的门,二人一席月,一壶酒,无所不问、无所不谈。只要沈正青来,齐云汲就陪他不醉不归。直到白发苍苍,齐云汲仙游而去。 此后,沈正青便不喝酒了。某日和衣而眠,忽闻门外叫唤,睁眼一看,齐云汲正是年少模样,提了一坛酒在门外等他。 ——溯清可醒了、喝酒去? ——好呀、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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