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看着他的侧影,心道:他会写跟我一样的吗? 少倾,枝头上又多了两枚签文。 李静训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道:“这些人都是在提前凑群芳会的热闹吧!到时候你也会去吗?” 风月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自己原本打算应付了事,只道:“不一定吧!” 李静训:“我只是想起你的琴音,听过一次,再难忘记。” 风月呼吸一窒,“他,真的许了和我一样的愿望?” 小山托着器具箱立在一旁,眼下一片青黑。 风月头也不抬,手一伸,“律吕,”小山从箱子里找出来递过去。 从回来直到现在过了四个时辰了,风月一直在为这架古琴调音,小山见到少爷如此上心,心里还是高兴,想着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少爷还是想着群芳会的事的,只是如今丑时已过,他担心少爷的身子,踌躇了一下,开口道:“少爷,明儿再调吧!身子要紧。” 风月小心的拧紧一根丝弦,擦擦汗,才露出点笑意,“弄好了,这下不会献丑了。” 小山:“少爷是天下第一,甩那些庸脂俗粉几条大街,怎会出丑?” 风月看了他一眼,“你还小,不懂,”说完,摆摆手出门去了。
第22章 五尺高台,四面挤满了人,十里红毯,从台下一直延伸到澜沧江畔,男人们个个探头探脑,能上台的俱是各坊数一数二的佳人,平日囊中羞涩,这种时候谁也不想错过一睹芳容的机会,女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压箱底的头饰和衣衫都穿戴上,描眉画唇,总之绝对不能输的太惨,二楼一排雅间俱已坐满,或执扇或佩玉的男子占据了最佳的视野,这些都是金主,为捧爱姬而来。 一位女子踩着银铃登时上了台,头裹纱巾,执一只手鼓,纤腰和玉臂半遮半露,一身西域舞娘的装扮。台下立刻有人大喊:“淑娘,真叫大爷想得厉害,”女子妩媚一笑,将腰间的丝巾轻轻一抛,众人立刻抢作一团。 群芳会的规矩是各位佳丽表演完以后,由在场的众人选拔,以绢花为记,获得最多者胜出。淑娘刚完成最后一舞,二楼雅间便有小厮高喝,只见纷纷扬扬的钱币从天而降,这便是头赏,意在拉票。淑娘朝二楼的男人飞去个香吻。 王有贞在舞台上方的第一间。小火炉上煨着滚水,随从将盏中的六安茶用热水滚过一次倒掉,泡上了第二回 ,双手捧过眉,王有贞茗了一口,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木箱中,里面是一个个足金的酒杯,约莫四两重,这一箱就有三百个,其下层层码放着十几个这样的木箱。直到那个俊丽的倩影出现,他才微微坐直了身子。 湖蓝色的衣袍,外罩绉纱,青丝及腰,头上束着白玉莲花冠,柔和的线条搭配坚毅的高鼻,只一个眼神,便可魅惑众生。 台下的或男子或女子,皆屏息以待,直勾勾的盯着那张脸。 风月两手置于琴弦上,指尖轻拨,那琴声宛转悠扬,足以牵动心房,他却眉头紧蹙,似乎有莫大的焦虑。 台下之人千千万,偏他在意的那个不知去了何处。 李静训小小的身躯被挡在人墙外,他撸了撸袖子,正打算埋头猛冲,袖子不知被谁扯了一把,他一回头,还没看清模样,就被一股大力拽出了人堆。 待到了人少的地方才停下来,李静训喘着气,定睛一看,“叶兄?” 叶阆道:“小训也喜欢凑这热闹?来,陪愚兄走走。” 人群都往那会场去了,二人在江畔行走,竟是难得一份清净雅致。 李静训心道:叶兄最是有雅兴了,过来竟不去那群芳会,莫非是有何事?便听叶阆开口道:“小训,愚兄这次是来告辞的。” 李静训大惊,“叶兄要出远门?” 叶阆注视着他许久,忽然双手握住他的肩,“小训,我这次走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喜欢你,从一见面就喜欢,很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我想留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可惜呀!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哪能如意呢?” 李静训心口一震,察觉其中有些许熟悉的东西,想要用力去抓住,却又摸不到。 叶阆接着道:“我躲藏了太久了,晚上一闭上眼睛,那些血就在我的床上,枕头上,那些人临死之前的惨状,头上架着冰冷的刀,竟然还能对我笑。” “我留着这条命有何用?不过行尸走肉罢了,我在等,一直在等,我等得快要撑不下去了……” “还好你出现了,那天我也不知道怎的,两只脚不听使唤,就这样走了出去,后来我才知道,原是上苍的安排,叫我遇见你呢!” 叶阆泪满双腮,忽然一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肩膀微微抖动。 李静训在他怀里不住的摇头,“不要走,不要……” 少倾,叶阆起身,将他一把推开,大步离开了,流入了人群之中。 李静训在后面追逐,泪水朦胧,却怎么也追不上。 叶阆像一片云,轻轻地来到身边,却又给风一吹,飘散而去。 街上的人们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脸,李静训独自站在人群中,看着手里的锦囊,五指加力,死死的握在心口。 今夜的南风馆不同以往,小月儿上了酒,便猫腰溜到一边去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空气里隐有山雨欲来之势。 王妈妈叉腰骂道:“老东西,故意找事?一个人丢脸不要紧,我们南风馆还要脸呢……” “贱蹄子,给几分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了,当自己是多干净不成?” …… 李静训刚一踏入便听得这翻架势,再一看,各小厮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近前,客人也少的可怜,只三三两两的散坐着几个。 刚想找个人问问,便看见小山挥拳冲了上来,李静训侧身一躲,拳头砸到廊柱上,血泊泊的流,小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又是一拳打来,被小月儿抱住了腰。 “你打他作甚,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无关?就是因为这个灾星,少爷才会失手,被人从台上赶了下去,我要打死他,放开我……” “他并不在场呀!” “就是因为他不在……” 群芳大会,历年花魁风月公子,一曲枉凝眉凄凄洒洒,正到酣处,琴弦忽而断开,骤然惊破,台下众人一片哗然,对手趁机落井下石,唆使下人,朝台上砸去绢花,有了一波人的打头,很快其余人也被带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直冲着舞台上之人高喊:“滚下去。” 王有贞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大惊失色,忙唤过随从下去招呼,可人们群情激奋,丝毫控制不住,眼看都要冲上台了,被几个护场的拦住,赶紧收拾了东西,连带那十几箱金子一块,溜之大吉了。 此事一出,不止花魁的名头,就连南风馆的招牌也保不住了。 这样好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王妈妈立刻派人去在老板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又当着众人破口大骂,打风月的脸。 李静训脸色铁青,“风月呢?” 小月儿和两三个人一起死死压住小山,艰难的答道:“受了鞭刑,关在柴房里,没老爹的吩咐,不准放出来。” 鞭刑。 李静训心口一顿,转头快步走向后院。 熟悉的昏暗与潮湿,房顶破旧的大洞,冷风呼呼,墙壁一碰,簌簌的落下白灰。 黑暗中,一个凌乱白色的身影,似是听到了响动,微微抬起了头。 李静训感到四肢酸麻,全身的血液倒流,握住了风月的手,却听一个暗哑的声音道:“小训,你去哪儿了?” “你像个小兔子一样,跑得这样快,我都找不见你。” “外头的坏人多,伤了你可怎么好。” …… 风月与他十指交握,缓缓的叩在怀里,下巴抵住发顶,两手环绕,密密实实的抱住他。 “我找不见你,像是丢了魂似的,茶不思饭不想,只觉得冷,冷透了似的,我知道,我不该,也不配,可人的心呀,总也不听使唤。我一直盼着,盼着有一日能和你挨得这样近,身子在一处,心也在一处。小训,你别怕我,更别嫌弃我,我身子脏,可心里干净,我风月要喜欢一个人,就得堂堂正正,从一而终,你说一句,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荣华富贵算什么,过眼云烟罢了,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李静训挨着他的肩窝处,鼻尖传来好闻的梨香,不自觉的双手攀上风月的脖颈,两个人这样贴着,再没半点缝隙。 手,慢慢伸进衣服里,抚摸着光滑的脊背。风月的动作很轻很柔,如爱抚一匹上好的丝绸。 李静训被轻轻托起下颌,承受了一记深吻。 初时只是舌头细细的描绘,轻吮浓舔,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李静训的衣服被扯得松散了,气息不稳,风月欲火上头,渐渐的染上些兽性。 交领前的扣子被扯掉,衣衫剥落在地,给两具身体滚过。 风月将人压下,眼里跳动的尽是炙热的火焰。 肉肢贴合,紧密交缠。 一只手无力的脱垂,从地上起来,落下,起来,落下。 微微抖动的肩膀,被两只手搂过,温热的气息从鬓角开始游走,直到脖颈,胸膛…… 双眸多了些水意,有泪滑落双腮,被一一舔舐。 风月的动作充满了熟练的挑逗,拨弄起浑身的浴火,在交合处又温柔的不像话。 他迷恋的唤着:“小训……小训……你是我一个人的。” 李静训的指尖、腕骨、胳膊肘、肩膀……全都用力地,死命地绷紧,全都蒙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有人的呻吟隐忍醉人,气喘惑心。 只听一声闷哼,瞬间登顶,如跃九霄。 时至二更。夜幕低垂,天上星阙满斗,河汉点点。 李静训和风月裹在同一件衣衫里,给人紧密的圈在怀中,一只手从腰侧穿过后背。 风月:“嘶,”手上湿漉漉的。 李静训立即起身要翻过来看,被风月阻挡,“不碍事,以前刚出道的时候,打得比这狠多了,身上就没好的时候。老头子还指望我赚钱,不敢真伤了我。” 李静训心里一阵难过,低声道:“你从前,很苦吧?” 风月抚摸着他的头发,道:“我进馆的时候,只有八岁,父母兄弟都摆在街边,跟你一样,那一年差点被冻死,后来老爹爹把我领进馆里,给我衣食,才活了下来,可天下哪有白来的好处,从学琴开始,十个手指没有一个是好的,接第一个客,我只有十四岁,可真疼呀,身体就像被撕裂一样,那时候可真想死。” 李静训手与他交握,摸到腕上一条细细的疤,“还疼吗?” 风月一笑,“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可我也脏了,我不愿意你跟我一样,我舍不得,小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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