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每当有人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他窝在沙发上,原本有些拥挤的出租屋现在在他眼中竟变得空荡荡的,正如他的内心,似乎有一块很重要的东西被人生生的挖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就像贺母那样哭得撕心裂肺。但他没有,他的内心里全是无法言说的痛,无措,迷茫。在他不顾劝阻连夜赶回国看到殡仪馆内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时,心中最后的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彻彻底底的破灭了。 一直以来压抑着的泪水就在此刻彻底冲破了心中筑起的那道河堤。心脏处像是被生生撕裂般的疼,痛得他几乎晕厥。他有一种想揭开白布再看看爱人的冲动,但内心升起的那一抹恐惧制止了他,即便已经知道了事实,但依旧会害怕接受。 “以前和你说过多少回了,走路不要看手机,要看路!”贺忱没心没肺的笑道,“怎么,难不成你就这么急着下来陪我啊?” 洛宁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带着哭腔问:“都一年了,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我.......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你,我总是梦到我们以后的生活......”说着他伸出手试图想碰一碰贺忱的脸,但就在手指触碰到贺忱的那一瞬间他的整只手直接穿了过去。他没办法触碰到贺忱。洛宁再也忍不住了,用双手捂住脸伤心的哭了起来。 “你走后不久,我在一个晚上看到过你.......”洛宁一边哭一边道,“在大学马路边,我当时不停的在喊你,但是你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不见了........” 洛宁顿了顿,继续说:“当时我问身边的朋友,他们都说没有看到你,就连我妈也一位我疯了,差点就要把我送医院去了。其实那是你吧?你回来看我了对不对?” 贺忱心疼的看着洛宁,他将手虚放在洛宁的脸上,点头轻声道:“对,我舍不得你。如果我那天晚上没有因为和我妈赌气加班就好了。”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赌气加班到半夜,他就不会在那时间经过那条街。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因为懒得走路去打车,那也许就不会发生这场事故。如果他没有死,那他现在和洛宁.......... 但是这世上又哪里来的如果呢?事故已经出了,结局也已经无法改变了。不管再怎么想,时间终是不会仁慈,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任凭谁也无法去修改,死去的人也永远不会复生。只有那份遗憾,那份记忆,会在爱你的人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直到他们死去。 “回家去吧。”贺忱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活着的人总归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此时,周围的场景似乎发生了变化,周围的景物似乎变成了他们当初表明心意的那个地方。 洛宁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他揉了一把脸,再抬头时,便看见贺忱在对他笑,就像当初向他表白那样。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陪着你。天上的星辰,秋天带着枫叶的凉风,都会为我传达我对你的爱意。” “时间到了,回去吧。”贺忱朝他挥了挥手。 洛宁心里一惊,想伸手去抓住眼前那人,却怎么也抓不住。再一晃眼,周围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空中的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刚刚出现的那个人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一切都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他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手机上那张合照,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他一路上恍恍惚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回到家时,父母都已经睡下了。自从贺忱出事后他的父母怕他想不开,便让他搬回去一起住。他拿起母亲贴在桌子上的便签,上面是提醒他不要忘了把桌上放着的药吃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随手将药揣进了衣服口袋。 他看向窗外,天空中早已没了烟花。不过没关系的,明年还会再看到的。
第29章 虽说何杳在收到信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洛宁身边,但依旧还是被朝臣抓住了一丝痕迹。他们像是一群饿了许久的恶狼见到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一般,捕捉到了一丝痕迹便紧抓着穷追不舍。 “那你们想怎么样!”皇帝的怒火终于在刑部尚书这是在不知道第几次弹劾太子之时爆发了。他本来就看不惯这些朝臣已久,尤其是现在的这个刑部尚书。他猛地一甩衣袖,怒目瞪着下方跪着的众人:“眼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涉事的那个人也已经关押审讯,你们还这么不依不饶!不就是想让朕废掉太子吗!” 皇帝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越说心中的怒火便烧得越旺。 “太子是朕与皇后一手带大,他什么品性朕自然清楚!你们总是想办法让我废了他,怎么,你们是想来做这大朝的储君吗!” “微臣不敢!请皇上恕罪!”大臣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出。也许是皇上平日里脾气温和,可再温和那也是天子,生起气来光是那份气势就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洛宁见皇帝这样子也是心里一惊,同周围的人一起跪着。 直到下朝,皇帝的脸色都黑得跟个锅底一样。他知道那群人就是看不起宁皇后的出身,同样也看不上宁皇后生的太子。就算他现在把洛宁的太子之位废了,以后传给洛欢,那群人也会开始想尽办法去寻找洛欢的过错。 “父皇。”洛宁追上了皇帝的脚步。 见到洛宁,皇帝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他看了看洛宁的膝盖,问道:“刚刚看到你直接一下就跪到地上去了,那一下应该不轻吧,肯定很痛。” 洛宁笑着摇了摇头:“儿臣没事,倒是父皇可别被气坏了身子。”他看得出来皇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上朝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皇帝在朝堂上发怒。 “下次你别跪了,我骂的使他们,又不是你,你跪什么。”皇帝微微扬了扬头,“去吧,有什么事会提前通知你的,我去看看你的母后。”他看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对洛宁道:“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看那个姓何的小子了。审讯他的是我的心腹,也不会对他用刑,只是做给那些老顽固看看而已,虽然住的环境一般,但衣食住行也不会真的像犯人 那样。” “儿臣多谢父皇!” 洛宁一听,心中一直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的父皇一向什么事情都要为他考虑,从小到大不管那些人再怎么挑拨,皇帝都对他爱护有加。想到这儿,洛宁看向皇帝的眼神中多了些感动,就差来一句“我亲爱的父皇!” 但皇帝却被洛宁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感觉身上像是起了鸡皮疙瘩。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皇帝觉得很反常,按照洛宁的性格现在应该笑嘻嘻的用那副熊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样和他道谢,可刚刚那是什么眼神?肉麻,太肉麻了!他并不想接受! 皇帝冲洛宁摆了摆手:“不和你说了,不要耽误我去找皇后。”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后来皇帝将这件事告诉了宁皇后,哪知宁皇后听完便笑着轻轻推了一下皇帝,她笑道:“你好意思说阿宁肉麻?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知道肉麻到哪里去了,你还好意思说他?想当初在蜀中的一个饭店里,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皇帝连忙捂住她的嘴,恶狠狠道:“宁欢!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来笑我。” 宁皇后掰开了他的手:“是啊,当时我明明是被菜辣哭的,结果你非要说我是被你的深情告白给感动哭的呢。” 皇帝:....... 他不想再说话了,他并不想回忆起以前的那些黑历史啊!
第30章 (正文完) “诶,你听说了吗?陛下上个月抓住的那伙人,后天就要斩首了!” “哎哟,你才知道啊,这大街小巷的都已经传遍啦!” “要我说,斩首都算便宜他们的了。听说当时晋王世子找到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听说是世子一直被关在那里,实在受不了了,就想撞墙自尽呢!” 皇帝出手迅速,直到人都抓完了,圣旨都下了,百姓们这才知道平静的日子背后都发生了些什么。这些事并没有对平洲的百姓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成了家家户户谈论的题材。现如今,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现在人们口中谈论的已经不是平日里的家长里短,也不是常州现下最流行的话本子了。 人人都在谴责重安前朝皇室以及这些年昧着良心向重安传递洛朝消息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热闹的环境中,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显得与周围的事物有些格格不入。他独自一人沿着街道的一侧缓缓向前方走去,从热闹拥挤的人群中穿过。 即便是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感觉出他现在落寞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顺着这条路走了多久才离开了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大街,耳边的那些议论声也离他越来越远,到最后都纷纷被抛在了身后,再也听不见了。 洛言缓缓拿下斗笠,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他确实哭过,在皇帝告诉他那个人作为这件事中的一员必须被斩首之时。 但也仅仅只是落了几滴泪罢了。 他抬头看向天上缓慢飘动的浮云,微微眯了眯眼。虽然现在天上并没有阳光,但他依旧觉得这光有些刺眼。 想到曾经,他们在这里互相诉说着自己的爱意,而现在,以前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的孤影,那份爱意还存在,但其中却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不过这份爱,也许从开始就已经夹杂了一些其他的。 洛言想到自己醒过来的那天,洛宁问自己恨云词吗。那时他没有说话,但怎么又会不恨呢?恨他从开始就骗了自己,恨他利用自己去威胁父亲,恨他想要搅乱自己的国家。 那自己现在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洛言心想,也许是来告别的吧。 也许是告别自己曾经短暂拥有过的那段独一无二的回忆,又或许是告别某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洛言自己也不知道。 此时,那一片浮云虽然移动得缓慢,但最后还是移开了。刹那间,躲藏许久的阳光终是逃了出来。他伸手微微挡了挡眼睛,但随后便放下了手臂。 他知道,不管以前如何,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而此时,十四手里拿着的何杳留下的信件宛如烫手山芋一般,拿着烫手但又不能丢。 这是何杳在离开皇宫之前给十四的,希望他能帮忙将两封信交给卓音和洛宁。十四当时并没有多想,直接将信接了过来。但就在手拿到信的那一刻他才察觉到不对。 何杳现在就在宫中,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去找洛宁和卓音,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先来找他?可等十四抬头之时,何杳已经跑远了,他甚至还回头冲十四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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