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这一世的段家宁来说,这个新家简直烂透了,父亲是个人渣,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母亲成日怨天尤人,转头就趁着丈夫不在,和隔壁老王私会。 而段家宁这个儿子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种种不幸,父亲欠债不还被打断了腿,母亲出轨被发现,被父亲气得划烂了脸。 那二人争执之间打翻了烛台,大火瞬间吞噬了整栋房屋,里面的人一个也没逃出来,正当邻居们打算请大师给这家人办个法事的时候,废墟里爬出来一个白发红瞳的孩子。 “这不是老李家的儿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好可怕!妖怪啊!” …… 类似的事情,段家宁经历了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 在人间没有人待见他,他会给别人带来不幸,他的样貌只会令人畏惧。 但邪神每次都会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他们。 无处可去的灾临自然愿意,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可他自己也是邪神眷属,他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归属感——虽然同僚们都因为罪业之火而离他远远的。 祝长安不得不庆幸,因为罪业之火的存在,灾临不会被祟附身,也不会在邪神血脉的影响下变坏,他顶多是性格恶劣了点,让他去干坏事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作为曾经管理冥界的月神,邪神对罪业之火可是十分了解的,罪业之火评判是非善恶的标准只在于它所了解到的,一旦稍作欺瞒,就会导致它判断错误。 *** 矗立在绯红花田上的宫殿里,灾临被传召至邪神面前,态度恭敬地叫了一声“母亲”。 他穿着一身黑衣,身后的披风随着脚步飘扬,一头及耳的白发,眼瞳是明亮的火焰色。 邪神坐在宝座上,拿出了一个瓶子,递到他面前:“我可爱的孩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灾临伸手接过,发现这是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有一些黑红色的雾气,接触的那一刻他就不禁皱起了眉:“抱歉,母亲,我不知道,但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邪神笑了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东西呀……叫祟,邪祟的祟,你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吗?” 灾临:“邪祟?” 邪神摇了摇头:“是人,就像草木山水会孕育灵气一样,人也会孕育祟,这种东西喜欢附着在坏人身上,让这个人变得越来越坏,最后就成了邪祟!” 灾临震惊:“什么?!” 邪神又补充道:“哦对,妖怪也是一样的,而且比人更容易变成邪祟。” 灾临担心道:“那要怎么办啊?不能让这种东西存在啊!” 邪神温柔地摸了摸灾临的白色短发,手心的皮肤被罪业之火焯烫得通红一片,她却看似毫无所觉:“得想办法消灭祟呢,不如我们把祟的源头解决掉?” 灾临一愣:“那岂不是要把所有人和妖怪都杀掉?” 邪神微笑道:“很残忍对不对?” 灾临点点头。 邪神:“可是目前还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呢,我只能让你的兄弟姐妹们去把这些祟收集起来,让它们没办法再祸害人间,但祟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要不停地收集才行呢。” 灾临立刻明白了邪神的意思:“那我也去收集祟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邪神微笑起来:“好孩子,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此时的灾临并不知道,邪神及其他眷属们都早已被祟侵蚀,并且将祟藏得很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罪业之火将他们灼伤。 祝长安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都这样了,邪神还愿意让灾临留在自己身边,直到他借由灾临的眼睛,发现邪神有时的言行自相矛盾得很,尤其是在灾临面前格外明显。 “等等。” 灾临正朝外走去,邪神忽然叫住了他。 灾临回过头:“母亲还有何吩咐?” 邪神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莫要相信……邪祟的话。” 灾临点点头:“那是自然。” 祝长安听着邪神的这句话,忽然想到,邪神会不会还没有完全被祟控制?她艰难地维持住了一丝理智,说的话似乎总是意有所指。 莫要相信邪祟的话……被祟附身就算是邪祟了,那邪神自己也是。 她这是在暗示灾临不要相信自己,但灾临并没有领悟到。 不久后,人间渐渐出现了关于灾临的传闻,说他是招致灾厄的不祥之人,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祝长安以前一直不觉得灾临的体质有多可怕,如今是彻底见识到了。 什么洪水、疫病、干旱……传闻一点都没夸大。 最离谱的是,罪业之火将此作为了对有罪之人的惩戒,罪孽越是深重,就被灾临的体质影响越深,无辜之人反而在大灾大难中平安无事。 *** “一瓶、两瓶、三瓶……”灾临坐在坍塌的屋顶上,无视周围的一片废墟,数着这几日收集到的祟。 “段家宁!!!” 身后突然传来怒吼,灾临瞬间察觉到危险,想都来不及想,就立刻使用了空间移动。 ——这个是他最近才发现的能力,邪神说是神权,每个神都会有,这是天道默认的规则,邪神眷属也算半个神,但如果触怒了天道,神权就会被没收。 灾临目前还不太会用这个能力,经常卡在什么地方,比如地里或者墙里,运气差的还会受伤,比如现在。 “啊!”事发突然,灾临来不及想好移动到什么地方,只知道离自己原来站的地方远一点,于是就不小心把脚卡进了一堆碎瓦片里,扎得生疼! 然而现在顾不上脚疼不疼,灾临抬起头,看向不速之客。 云戈用银枪挑起灾临落在原地的几个瓶子,脸色阴沉。 灾临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你别把瓶子打开啊!” 云戈沉声问道:“你要把这个带给邪神?” 灾临一边尝试把卡住的脚拔出来,一边瞪着他:“还给我!” 云戈把瓶子往地上轻轻一丢,随后举起银枪重重一砸,瓶子轻易就被砸碎,里面的祟溢散出来,但瞬间就被神力狠狠灌进了地脉之中。 灾临愣住了。 云戈冷冷道:“我不知道邪神是怎么跟你说的,但她的话,你一个字都别信。” 灾临茫然:“啊?” 云戈突然出现,又突然走了。 这一世的灾临尚且不认识云戈,云戈却从灾临那愈发像邪神的脸上看到了段家宁的影子。 *** 灾临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打算包扎一下脚上的伤口,却发现随身携带的药都用光了。 他运气一直不好,总是很容易受伤,这下更是倒霉到连药都用完了。 “看来只能找大夫了……”灾临无奈从衣服上撕了几块布条,把伤口缠住,然后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又找了根小木棍拄着,一蹦一蹦地朝有人的城镇走去。 慢吞吞地走了一天,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灾临在路边找了块可以坐的石头歇脚,远处突然传来车马辚辚的声音。 “还有多久到昱城?” “回殿下,约莫明天下午。” “附近没有歇脚的地方吗?” “抱歉,殿下,沿途都是被地震波及的村镇,殿下再坚持一下,前面应该有驿站。” “好吧。” “诶,殿下,前面好像有人!” 马车就这么停在了灾临的面前,一行人里起码有三十几个带刀护卫,灾临缓缓转过头,赤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明亮。 “啊!小心是邪祟!保护殿下!”那群护卫纷纷举起武器,围住了最中间的马车。 “怎么回事?”马车里的人缓缓掀起了帘子,探出头来。 虽然样貌变了,但祝长安还是一眼就认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前世之一。 这时的长安与灾临互不相识,但有着双重视角的祝长安知道,两个人甫一见面,就对彼此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灾临先开口了,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脚,微笑道:“我受伤了,想去附近镇上的医馆,你们能捎带我一程吗?” 长安愣了愣,问身旁的侍从要了一盏提灯,然后下了马车,朝灾临缓缓走去。 “殿下!”一旁的护卫紧张地看着他。 长安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提着灯来到了灾临面前。 他只是忍不住想靠近点,好看清灾临的样貌。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少年格外昳丽的面庞,白色的头发像月光一样。 长安莫名觉得这少年不像个坏人,反倒像个…… “兔子精?” 灾临:“……” 灾临炸毛:“骂谁兔子精呢?!” 长安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抱歉,第一次遇到妖怪,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大多数妖怪扮作人的时候,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原形的。 “谁是妖怪啊?!”灾临继续炸毛。 ——也有妖怪扮作人的时候不希望别人发现自己是妖怪。 长安很配合:“好的,不是就不是。” 灾临噎住。 “让我看看,是脚受伤了吗?”长安弯下腰,语气温柔而真诚,“虽然我这里有药,但都是赈灾物资,就算是我也不能随意挪用的,不过捎你一程还是可以的。” “殿下!”护卫们一脸不赞同。 “好啦,没关系的,”长安转过头,“不是邪祟,只是个受伤的妖……的人而已啦。” 灾临再次炸毛:“都说了不是妖怪啊!” 长安微笑:“是是是。” 灾临:“……”好气! ·第64章 命定 灾临还是被带上了马车,谈话间得知了眼前的男子非富即贵,但具体身份似乎不便透露。 祝长安更是没想到,自己转世后变化竟然这么大,不仅成了王孙贵胄,性格也变得温文尔雅,和现在的自己有些相似,一点都不像最初那样表情总是凶巴巴的,说话也很冷漠,只对段家宁有好脸色。 或许是因为成长的环境变了吧,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备受宠爱地长大,和被遗弃在荒郊野外连长大的几乎都不曾有,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就是……段家宁几乎舍弃一切为他换来的。 *** 马车缓缓停在了驿站前,众人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 幸运的是,驿站里有一位游方郎中,帮灾临治疗了脚上的伤,就是这位郎中有点话唠,一边给灾临上药一边说个没完没了:“这次地震那么严重,这驿站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据说这里供着帝君神像,说不定就是帝君庇佑呢!” 灾临百无聊赖地打哈欠:“哦,那建议每家每户都供一尊。” 郎中:“不过像我这种常年四处游走、居无定所的,带着一尊神像太不方便了,不知道有没有差不多效果的替代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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