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岑耗不过他,在开口时,言辞里满是不解:“……那你为何这几日总是躲着我?我以为是你在怪我。” 周轩容抬头看了他一眼,紧抿着唇像是在挣扎什么,许久后才小声问道:“我给将军的平安符呢?” “在我屋里。”楚暮岑道,“前几日操练的时候弄坏了,想着明日找缝工补一下,便没带出来了。” 他顿了顿,瞬间意识到不对,稍作试探道:“……你可是在意这个?” 周轩容扣着手指徐缓点了点头,却始终没肯抬头看他:“将军并未做何事让我不痛快,只是将军以前一直将这符挂在身上,前几日突然便没见了,我有些……” “有些什么?”楚暮岑问道。 周轩容眼睛一闭,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有些生气。” 他来将军府两月,楚暮岑虽说在府里的时间不长,可每回见到他都能在其身上看到那条平安符,或挂在腰间,或系在剑柄上…… 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他每次见人回来都会下意识地往他身上瞟去一眼,直到看见那抹暗红色的影子,才算是安了心。 像是一种满足感,一种私有,他身上带着自己给的东西。 周轩容望着面前人眸底的欣喜和难以置信,指着院外的行礼问道:“将军还要赶我走吗?” 楚暮岑极轻地笑了笑:“我从未想过赶你走。” “那我便先出去了。” “去哪?”楚暮岑问道。 “答应王婆婆的事还没帮完。”周轩容背对他望向院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脖颈通红,“还要将我的东西搬回里屋去……” 他脸颊有些发烫,几下说完也不敢多留,赶着话音落地连忙推门离去,还顺带拿走了桌上楚暮岑刚剥好的橘子。
第127章 番外六:护好想护之人(云济番外) 云尘登基之后,云济也顺势封了南阳王。南阳离皇城路程不远,又以地广人稀民风淳朴闻名,基本用不到上头的权利。放眼望去,遍地是清官,家家是祥和。 故此云济在这也是乐得清闲,三天两头就没了人影。上至北下至南,哪哪都有他的身影,就他自己的封地没有。 王府里的下人刚开始找不见人还会觉着两股战战人头不保,到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总归要不了多久,这人便会自己回来。 边城军帐里,“消失”的王爷正时不时朝外边探头打望,反反复复好几回,又一脸蔫蔫地趴回桌上转着托盘里价值不菲的几盏茶杯发呆。 萧谓浊在此地操练带兵,云济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来也没个熟人解解闷,跟奉命在帐里看着他不准乱跑的副将面面相觑,看着都有些尴尬。 眼瞅副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双眼只直直粘在桌上打旋的茶杯上。云济肚里本没什么坏心思,被他这么一盯反倒生了出来。 他眼尖瞟地到了正端着膳食往这边走来的萧谓浊,随手挑了个好看的茶杯在两掌间抛来抛去,嬉闹道:“啧,这花色看着也不像普通东西,改日给本王带回府里玩玩可好?” 副将讪笑含糊道:“这是将军好不容易淘来的,王爷还需自己问将军要才是。” “我想要他能不给?”云济挑眉笑了笑,将茶杯随手往帐外一扔,“萧将军!接住了啊,很贵的!” 副将被他这举动吓得直瞪眼珠子,萧谓浊甚是头疼地叹了口气,腾出手抽开剑柄,使了个巧劲将茶杯往上颠了颠。随后一把勾回手上递给副将,上前拎着云济的领子把人压到椅子上。 “再在这捣乱我便派人将你送回王府去。” 云济瘪了瘪嘴面无悔色,迫不及待地掀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乱炖在一起的谷物又禁不住失望,认命一般地舀了一碗摆在面前。 “知道你吃不惯,但军营里的伙食再怎么变也都是这些东西。”萧谓浊将他舀出来的半碗几口吃干净,拉着他起身往外走,“前不远有条小河,我今日也无事了,带你去找几条鱼吃吃?” 云济摇了摇头,朝外面还在操练的士兵扬扬下巴:“我并非是嫌弃这些,我只是心疼他们。” 牲畜跟不上来,军营里自然没法顿顿大鱼大肉。云济看着碗里毫无食欲的吃食,只觉着这些成日顶在烈阳下的士兵委实有些可怜。精疲力尽了一天,吃的还是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萧谓浊见他一脸恹恹,爽声大笑道:“这你便不懂了,营里物资有限,行军打仗的人,在吃饱跟吃好里边,自然选择的是吃饱。没力气,上了战场岂不等于白白送死?” 他招呼身后的副将一同跟上,又继续说道:“再者说来,我们吃的好与不好有何关系,百姓能因为我们吃得好,这不就成了。” 云济跟在他身后,刚好走在他替自己遮下的一片阴影处。猛然间就想起了他儿时陪读自己时说过话。 那阵云济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丞相府出来的孩子要从了武,便朝面前正挥刀的人问了一嘴。 而萧谓浊只是淡淡笑了笑,也像现在这样替蹲在地上戳蚂蚁洞的自己挡住光线,眼底洋溢的是坚定跟憧憬。 “因为我要平尽天下未平之乱,护好身后想护之人,仅此而已,这便是我从武的意义。” …… 暖阳照射的河面闪着粼粼微光,水层清透明晰,是个抓鱼的上好地方。 “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云济指挥着挽起裤管在河里抓鱼的副将,副将听他的话音左边跑几步,右边跑几步。来回忙活了一刻钟的功夫,可怜的副将除了一身湿漉外半点收获也没有。 “哎呀,叶大人你行不行啊,怎的连鱼都抓不到?” 副将耷拉着一张脸,满腹委屈说不出去,只得讨饶道:“王爷饶了末将吧,您这样喊着鱼都给您吓跑了。” “谁说的,萧将军就能抓到。”云济指向靠在树下看热闹的萧谓浊,大喊道,“是不是啊萧将军?” 萧谓浊相当配合地扬声答应一句,脚下平地轻点,也懒得管裤腿会不会沾水,落定在河里便朝面前洋洋得意的鱼儿霎时发力。 身形一蹲一起,手里便多了条摆尾挣扎的肥鱼。 “南阳王,这条吃不吃啊?” “吃!”云济伸出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面上笑意明媚,如同倾洒下来的骄阳。 “萧将军威武!”
第128章 番外七:帝后微服乱跑记(完) 青阶石板细雨纷纷,满目朦胧。撑油纸伞的路人穿梭其中,只觉得有几分蓬莱的味道。 洵胡客栈里,掌柜的眉开眼笑地数着台面上成堆的银两,待清点好数目后,朝面前二人奉承道:“二位客官生得好生俊俏,当真比那神仙下凡,此行可是要往城里那歌舞会去的?” “有掌柜的这张嘴,怪不得洵胡客栈日日客房紧缺啊。”云尘闻言笑了笑,“我们并非要去歌舞会,而是刚从后头那双阳泉回来。” 楚樽行几年下来身子养了大半,能提剑,却也落了个畏寒的毛病。楼仓前些日子传信来,说是云游时撞见一处好池子,说他无事多泡泡汤泉总归是有好处的,便将地点夹在信里,连带着照常的叮嘱一并送去了宫。 楚樽行接了信件一看,好巧不巧,这地点刚好就在南水县,于是云尘当即便决定处理完朝廷上的事后带他来此地泡一泡。 两人昨日刚下完汤泉,想着今日再在周边转转,晚上便该启程回宫了。 “双阳泉?”掌柜的一惊,“那可是处好泉啊,平日里限着人数呢,想进去泡上一泡都得等票子,我跟我家那娘们挤了好几日的队伍都没抢着。” “双阳泉地方小,人多了也安置不下。”楚樽行取出两张票放在桌上,“我这还多了两张用不上,掌柜的不嫌弃便暂且拿去。” “呦!真是多谢这位公子了!” 这东西一票难求,掌柜的也不搞那套欲拒还迎的把戏。将票揣进怀里连连道谢,末了又从屉子里取出些散银:“那这房费我便退给公子一些,便当是我从您这买的如何?” “如此也成。”楚樽行道。 掌柜的将多出的银两装好递过去,听闻二人还要再转转,便提议道:“前面转角那处有个馆子,里头的说书人惯会逗人开心,二位若是无事去那坐坐不挺好?” 楚樽行接过银两含笑点头,转过身云尘早便打好伞在门口等着了。 说书的茶馆藏在一家裁缝铺后边,未等两人掀开悬挂在门外的珠帘,里面便不知被什么好故事惹出一阵阵鼓掌哄笑。 珠帘撞动的声音叮当作响,掩盖在欢声笑语中竟也能被人听见了去。 老先生朝二人拱手示意落座,引的馆内众人纷纷侧目而望。 一位壮汉见到他们,面上一逗乐,敲点着桌子笑问道:“老先生,你方才说这当今皇后的模样很是好看,但让你说个详细你又说不出来。那便跟这二位公子做个比较,孰胜孰败啊?” 老先生埋怨他一眼,连忙竖起食指挡在嘴上:“这可不得妄议啊,人多口杂,若是传出去了我可得落个大不敬的罪名。” “老先生怕什么?”云尘带着楚樽行坐到前桌,闻言也饶有兴致道,“这天高皇帝远的谁能听到?即便是听到了,陛下也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下来。” 众人皆是一脸看戏意味,闻言纷纷附和道:“就是啊,看你这胆儿小的。” “老朽这是谨言慎行。”老先生敲着扇骨嘿嘿一笑,煞有介事道,“这可不是我信口雌黄啊,在座的自己想想,能让圣上腾出整个后宫只留他一人,想必这皇后的姿色也定是不容小觑啊。” 云尘听得哑然,插了一句:“老先生这话说的,可是亲眼见过?” 老先生“诶”了一声,撑在台桌上摇头道:“我这等普通老百姓如何能见到这些上头的人啊。” 云尘朝楚樽行看了一眼,话里有话道:“可我见过。” “哦?”先前开口的那位壮汉大笑两声,只当他是在鬼扯,“那公子见着了,觉得如何啊?” 云尘眯起眼睛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模有样地借了客栈掌柜的话,也不知是想说给谁听。 “依我看来,比起神仙下凡,要再好看些。” 一语话毕他心情颇好,往桌上压了好几锭银子,也不顾馆内众人半信半疑的神情,拉着楚樽行便含笑出了门。街上人来人往的两人也无所避讳,双掌紧扣着将以往走过的地方一一重游了一遍。 前不远处贴着悬赏榜,因下雨天鲜少有人围观。云尘上前几步,本是想随意看看,却在扫到悬赏令上那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笔迹时愣了一瞬。 “哎,阿行你看,这字可熟悉?” 楚樽行循声望过去,也是眉间一挑。略微思索了半刻,几乎同时与云尘说出来一个许久未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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