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担心我的手,所以冒险跟了过来?”宴云何哑声道。 他本以为今夜虞钦不会与他见面,也一直死死压抑着要去寻对方的心情。 虞钦的目光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透着无比的眷恋,他看着宴云何:“是啊,担心你,想见你。” 夜明珠只是叫人视物,却看不分明。宴云何只能听到虞钦那过份温柔的声音。 “你不对。”宴云何下意识道。 虞钦却说:“哪不对。” 宴云何蹙眉:“你以往从不说这些话?” 虞钦往日能退则退,便是逼不得已,叫宴云何知道了他的心思,也从不会直白透露半分。 今夜为何如此老实,连担忧他,相见他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虞钦声音透着轻松的笑意:“淮阳平日总嫌我不会哄人,现在我哄了,你反倒不信了。” 宴云何哪里不信,他心都要在这样的攻势下,全然化开。 “你这是喝了酒,醉了吗?”宴云何局促道。 以往都是他直白地袒露爱意,倒没想到有一日,虞钦不过是说些甚至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都叫他无法招架。 虞钦:“是喝了点,你能闻得到吗?” 宴云何刚想应声,就感觉到嘴唇一烫,是虞钦吻了过来。 虞钦的袍子压住了夜明珠,他将宴云何抵在树上,只有嘴唇与他紧紧相贴,温柔悱恻地落下亲吻。 黑暗中,宴云何看不见虞钦的脸,只能听到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淮阳,我心悦你。”
第八十四章 仿佛在脑海中有烟火盛开,轰隆作响中,连耳膜都鼓噪着,因为胸腔的悸动。 哪怕见过那祈福带上隐晦的爱意,都不如真实听到对方亲口说出的瞬间,来得感觉深刻。 宴云何感觉到虞钦要往后推,便一把伸手将人搂住,抱得紧紧的。 好不容易才听到这话,又哪能让人这么离开。 “你再说一遍。”宴云何颤着声音,重复道。 虞钦好像笑了,声音很轻,他回手拥住了宴云何,不只说了一遍,是许多遍,声声在宴云何耳边响着,叫他好似掉进蜜罐里,就是被淹死了也值得。 “你今晚怎么这般……”宴云何喃喃着,没寻到合适的话语。 虞钦摸着他垂在背上的发:“哪般?” 宴云何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短暂的相拥未能维持多久,不远处传来踩踏声响,是夜巡的士兵,隐绰的火光透过密林。 正如出现那般悄然,方才还被宴云何搂在怀里的人,已经离开。如同他没出现过般,图留被搅乱了心神的宴云何,留在原地。 宴云何捂住夜明珠的光辉,立在原地面朝着虞钦离开的方向,该是欣喜的,内心深处却隐隐传来一种不安,许是明日要发生大事,所以才会心慌。 次日,冬狩正式开场,成景帝在众人的簇拥下,开始狩猎。 按照以往的惯例,成景帝只需射中几只猎物即可,然而今日也不知为何,那些猎物刚放在地上,就如同疯了一般四处逃窜。 成景帝数次弯弓射箭,竟无一而中,这几乎是往年不会发生的事。 又或者说,往年的猎物不该是这样的状态。 成景帝阴沉了脸,竟御马追了出去,周遭护卫只得纷纷跟上,不多时便入了密林。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恰在此时蹿了过去,他再次搭弓,还未射出,一旁金吾卫身下马突然躁动起来,伴随着巨大的嘶鸣声,以及众人的惊呼中,那金吾卫猛地朝成景帝冲去。 宴云何猛地起身,脚踩马鞍借力,几乎是瞬间便纵身跃至那金吾卫的身前,铁刃滑过劲风,伴随着利器劈开的声音,血液飞溅,落满宴云何半身。 马头几乎被砍落了一半,发了疯的马轰隆倒地,连带着那金吾卫一起滚在地上。 便在所有人惊讶宴云何的怪力与残忍时,只见宴云何立刻旋身,疾驰至成景帝身边,一刀劈落不知从来袭来的利箭。 他的染血双眸梭巡周遭众人,厉声喊道:“护驾!” 声音刚落,拔刀声响成一片,却见数名金吾卫持刀劈向自己身边的同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再次袭来的箭雨,让现场乱作一团。 …… 方知州抬起头来,他听到了不少哭号声。 成景帝遇刺的消息已经迅速传至营中,留在原地等候的大臣们顿时兵荒马乱,有文官立即冲到姜乾坤面前,让其立即派兵,诛杀刺客,保护陛下。 姜乾坤得知成景帝遇袭地点时,神情微妙,不过当下情况紧急,他什么话都没说,立即让人清点兵马,随后带着浩荡的队伍,往那处赶去。 只是在临行前,虞钦忽然走到姜乾坤的战马前,低声同人说了几句话。 他究竟说了什么,无人能知,只见姜乾坤离开后,虞钦也一同上了马,带着剩下的锦衣卫赴往成景帝遇袭的方向。 姜陶神色难辨地留在原地,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腰腹位置。 今晨他父亲忽然将他宣至营中,竟将虎符交给了他。 姜陶还未在父亲竟将此等重要物件交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父亲说:“今日我若是有个万一,你即刻带此物回五军营,调动剩下的二十万兵。” 姜乾坤眼神阴沉,直勾勾地盯着姜陶,一字一句道:“围住京城,保护太后。” 未等姜陶点头,姜乾坤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记住,一定要确认好再行动,不然我们姜氏全族,便要因你背上谋逆罪名!” 姜陶心神不宁,不知一旁的方知州已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 姜乾坤去后不久,方知州行至严公公身旁,这位以往对成景帝片刻不离的近侍,此刻非但没有跟谁在成景帝身边,甚至没有露出丝毫的焦急神情。 方知州压低声道:“陛……严公公,你这个模样,会叫旁人怀疑的。” 严公公侧眸扫来,那神情喜怒难辨,竟有种上位者压迫感,还未说话,便听闻一阵巨大的雷响,那动静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方知州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因为离得过于近了,那声音震得人耳朵嗡鸣阵阵。 很快,便有人大喊:“山!山垮了!” 不远处的山石轰然落下,尘土硝烟几乎要涌上云端,那不是雷声,是火药炸山! 与此同时,虞钦身下的马猛地仰首,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不敢动弹。 虞钦挥鞭了数下,都未能驱赶马继续往前。 他双目微红地看着炸山得方向,一把扔了马鞭,翻身而下,运转功力,朝传来巨响得方向疾驰而去。 “中计了!” 声嘶力竭的士兵在下一刻,便被天降巨石砸成肉泥。 姜乾坤立即被众士兵包围着往后退。 这时漫天箭矢落下,在姜乾坤的瞳孔中,密集得几乎像是雨点,只是这雨落下来,要夺去不少人命。 到底是上过沙场的将军,虽在京城安逸许久,但也马上找回了状态。 随着士兵列阵,他从铁盾的缝隙中看见形如恶鬼,面容全毁的男人,提着一把屠戮了不知多少人血的钢刀,用猩红的眼注视着他。 …… 周重华急声:“周山河已经疯了,今日小皇帝必须死。” 游良:“先生,还请冷静些,周将军迟早要出面的,这仗只有他能打,便是早些露面也无妨。” 周重华声音急促道:“不,不行,你快些去寻世子,叫他现在即刻攻打京城。姜乾坤疑心甚重,此次冬狩定会将虎符带在身边。我们先前的布置撑不了许久,若是等他派人携虎符去五军营调兵,一切都晚了。” 游良匆匆颔首,带上周重华的信物便骑上马从山上离开。 在成景帝遇刺之时,便已有人封山,所幸游良早已寻好后路,就是为了防止届时封山,不得而出。 那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这寒冷冬日中尚未冰封,游良早已在这里备好船只,借着水势便能避开包围的兵队。 游良策马行至一半,忽地看到林中方知州的身影。 这人在这种时候,竟没有穿上铠甲,只着官袍,独自一人御马而行。 “方澜之!你在此地做什么?!”游良腿夹马肚,气急败坏地赶了过去。 方知州听到他的声音,转头朝他看来,游良好似瞧见了对方眼中的悲戚之色,但一瞬间的神情,如同他看错了般,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我来救陛下。”方知州说道。 游良本就心事重重,听到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文弱书生,学什么舍命救君。这满山的兵马谁不是来救陛下的,用得着你出头?!” 方知州:“你又怎会在这里,金吾卫不应该一起进山了吗?” 游良:“这山太大了,自是要分开去寻。” 方知州:“那我同你一起。” 游良:“不行!” 方知州:“为何?” 游良半天说不出理由,甚至开始懊恼为何要叫住方知州。 可若是方知州在这山里出了什么事,那他才会后悔。 心急电转间,游良下了决定,他一把点了方知州的睡穴,然后将人从马上粗暴地拖了过来,带着人赶到了那条河边。 他捆住了方知州的手,将人放置一旁,正去解开那捆住船支的缰绳,就听到身后有人在问:“游良,你要去哪?” 游良身体僵了僵,缓缓直起腰来。 他转过身来,看向方知州。 那人没有如他所想一般昏迷不醒,而是坐起身,看着他,又看着他身后的船。 “陛下遇刺,立即封山,这时无论是谁,都不可离开此地。”方知州声音古怪道:“你快解开我,随我回去。” 这是游良第一次露出那么平静的神情,静得几乎诡异。 他慢步来到方知州身前,蹲了下去,他抽出了刀,利刃抵在了方知州的喉咙:“我不会跟你回去。” “你要杀了我吗?”说这话时,方知州同样看着很平静,若不是双眼已经泛起红来,几乎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游良持刀的手往前一递,方知州闭上眼,可疼痛却没想象那般传来。 “我哪舍得。”只听游良用那一如往常的声音,似撒娇,又似求饶般道:“澜之,你就饶了我这回,放我走吧。” 游良没能等到方知州回话,他叹了口气,把人丢在这里又担心他出事,倒不如把人带到船上一起离开。 等到了接应的地方,再把方知州关起来。 天下大定后,再把人放出。 游良起身来到那捆住船只的缰绳面前,心里还在想着,方知州这么古板,知道他背地里偷偷做的事情,定要生气。 只是不知道到时得怎么哄,又要哄多久。 正思索着日后,忽然腰上像是被撞了一下,那瞬间并没有立即感觉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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