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从少爷从边疆回来,性子就变得与从前不大一样。 难道这也是在边疆沾上的恶习?要不要跟夫人说一声啊? 宴云何搂着数个姐儿,谈天说地,不多时便已聊得差不多了,起身将装满银子的荷包放在桌上,一把抓起宋文领子:“走了。” “啊?”宋文还在是否要背叛少爷,跟夫人告状间艰难徘徊,猛地一听宴云何说要走,不禁吃惊。 宴云何打趣道:“舍不得?那把你扔这?” 宋文赶紧起身,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唇印:“别啊少爷,别丢下我。” 宴云何从万花楼走出,纵马行至一处府宅。果不其然,已经人去楼空。 宋文好奇道:“少爷,你找谁呢?” “赵祥的外室。”宴云何在那空无一人的府中肆意行走,府邸的人走的急,房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东西。 宋文:“赵祥的外室?” “是万花楼出来的姑娘。”宴云何道。 宋文震惊了:“赵祥作为工部侍郎,竟然纳妓为妾?!” 宴云何弹了他一脑袋瓜崩:“他这不是没纳,只是将人养在这里当作外室吗。” “爷怎么知道赵祥的外室是万花楼里的姑娘?”宋文好奇道。 主要是大晋严禁官员狎妓,赵祥身为工部侍郎,就算想做这事也得小心谨慎,他家大人不是一晚上都在看卷宗吗?也没见皇城司的人来,到底从哪知道的消息? 宴云何巡视了圈:“他失踪前向钱庄借了大笔银两,还时常出入百食楼。” “百食楼距离万花楼不过一街之隔,再好吃的东西也不必天天来吃,还每次都独自去吃。” “据他夫人口供,二人最后一面还因为家中琐事吵了架。这所谓琐事,应该便是这个外室。”宴云何用手从窗沿一路擦了过去,抬手细看。 宋文听懵了:“就这?你就猜到他在万花楼养了外室?” 宴云何摇头:“不止,数月以来,赵祥的小厮光是昭华阁就跑了不下十趟。万花楼的姐儿最爱的便是昭华阁的胭脂,所以我就来万花楼打听打听。” 宋文这才明了,但是他不懂为什么宴云何这么清楚万花楼的姑娘用什么地方的胭脂。 难道宴云何在这里也有钟意的姐儿?! 宴云何感觉到宋文探究的目光,笑骂:“滚犊子,把你爷想成什么人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宋文摸了摸鼻子。 宴云何哪敢说都是当年干的混账事,他就买过昭华阁的胭脂送虞钦。 “走吧。”宴云何转身便出了府。 宋文连忙跟在他身后:“就不查了?” 宴云何摩挲着指腹上干涸的血痂:“查什么,人都死了。” 宋文背脊一凉,宴云何拍了拍手:“如我所料不错,明日皇城司便该找到赵祥的尸体了。” “找到赵祥,咱们是不是就能回神机营了?!”宋文天真道。 宴云何没好气道:“要真这么简单,陛下何必让我来查。赵祥消失前,隶属于工部的军器监丢了三百件火铳。” “若是不及时查清火铳去向,让其落入黑市,你家少爷我就得立刻收拾好包袱,滚回边疆。” 宋文苦着脸:“这事八成也有锦衣卫的手笔吧,他们要火铳干嘛呢?” 宴云何心想,怕不单单只有丢失火铳这么简单。若是如此,根本无需死这么多人。 一个工部侍郎,一个大理寺主簿,皆有官职在身,说杀便杀,肆无忌惮。 成景帝必然是察觉了里面有更深的浑水,才派他下来。 忙到半夜,第二日还要跟着一同早朝。 宴云何直接脱了外袍,中衣也不换,套了个官袍便前往宫中侯朝。 殿外一片漆黑,文官武官分排而立。 宴云何青着一双眼皮,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哈欠。年少时同他交好的游良如今也混的不错,现下也是羽林中郎将。 虽然羽林军目前在禁军中名声不显,多由世家子弟兼任,但曾几何时,这也是大内第一禁军。 游良戏谑望他:“我还以为你被陛下罚了,肯定会在家萎靡不振呢,宴兄雄风不减当年啊。” 宴云何按了按酸痛眉骨:“说什么呢?” 游良动了动鼻子:“一身的女人香,上朝前你好歹沐浴一番吧?” 宴云何哑了,他忘了游良有个狗鼻子。 不知为何,宴云何下意识抬头望了望站在左前方的虞钦。 那人袍上的蟒兽犹如活了过来,狰狞地望了宴云何一眼,叫他不由蹙眉,声音都抬高了几分:“不是你想的那样。” 游良喜欢挤兑他:“是是是,宴大人最是守身如玉,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罢,游良亦顺着宴云何的目光,往前瞥了眼:“宴大人,若是有钟意的还是快点娶回家。别总是盼着那些娶不着的,尽早放弃吧。” 宴云何本来就困倦,被游良这一番话给弄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哪些是他娶不着的? 又或者说他想娶谁?这事他怎么不知道呢?
第八章 无视游良的话里有话,宴云何撑着疲惫熬过早朝。 朝堂之上,各方人马唇枪舌剑。在成景帝的广开恩科,提拔寒门后,局势早已不是元阁老的一言堂。 宴云何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会,目前争论之事,乃是距离京都不远,地处黑屿乱山的云洲,现下匪患横行。 按理说匪患较为严重的,皆是远离京都之地,天子脚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流寇? 各地皆有卫所,亦有兵力驻防。匪患定是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才令知县上书求援。 虽不知成景帝会任命哪位武官带兵剿匪,但毕竟是很好的立功机会,一时间各方势力,皆是争的头破血流。 散朝后,宴云何拒绝了游良的邀约,直奔府邸。 今日无需他在宫中当值,又或者说自从军中饮酒事件一出,他暂时失去了御前伴驾的资格。 回府囫囵睡了个觉,被宋文叫醒时天还未黑,皇城司的人已到府内。 如他预料那般,赵祥死了,在其名下的别院中上吊自尽。 他身为工部侍郎,以职牟利,走私军火。军器监那丢失的三百件火铳,都是他所为。本应该及时补上疏漏,不料被人发现,赵祥在害怕地逃匿后,自知犯下大错,于是畏罪自尽,这是遗书所言。 宴云何双手搁于膝上,指腹轻敲:你们找到赵祥时,那所别院还有什么人?” “只有四名仆从。”亲事官答道。 宴云何:“没有女人?” “并未发现。” 宴云何若有所思:“你们去查万花楼一名叫梁音儿的,把她何时进的万花楼,进楼前是何身份,进楼后又同哪些人来往,都查清楚。” 说罢,宴云何又问:“之前让你们查的码头,有线索吗?” 走私军火必要运输工具,赵祥升任工部侍郎之前,曾任都水清吏司郎中,负责河防船支,他选择走水路的可能性极大。 亲事官听到这里,立即道:“大人所料不错,赵祥果然在码头造有私船,私船运输不记明帐,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最后一批船开往云洲。” 宴云何面色一沉,这熟悉的地名,今天早上才刚刚听过。 若是火铳被运到云洲,落进山匪手里,卫所那点兵力又如何打得过。 便是京城派兵剿匪,对上装备火铳的流寇,怕也要损伤惨重。 普通流寇如何能有这通天手段,从京城工部侍郎手中购买军火,其中必然有人相助。 这事真是处处都透着不对劲,云洲之乱,定有内幕! “不行,此事须得立刻告知陛下。”宴云何道。 亲事官领命而去后,宴云何便唤来侍从,换上官袍。 已到用膳时间,宋文刚传膳进来,便见宴云何衣服都换好了,他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陛下应该不会传大人进宫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内监前来,成景帝召他入宫。 御书房中,成景帝正背着手在赏大家名画。在其展露锋芒前,成景帝爱好甚广,可以说只要在京中能玩的花样,没有成景帝不会的。 马球投壶,蟋蟀斗鸡,早年宴云何能与成景帝玩得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宴云何跪下行礼,成景帝头也不回:“朕打算派你去云洲。” 早上还在朝堂争论不休的好差事,就这么轻飘飘落到他头上。 要是今日没有查到那批火铳的下落,宴云何还真会以为这是个“好”差事。 成景帝没听到宴云何的回答,饶有兴致地回头:“怎么,爱卿不愿意?” “臣不敢,臣领命。”宴云何拱手道。 成景帝笑道:“左右赵祥的案子已经结了,等你此去剿匪有功,朕才能力排众议,让你回神机营。” “赵祥之案仍有疑点,陛下还请给臣一些时间,臣定能查得水落石出。”宴云何道。 时间实在太少,通过被改动过的卷宗查出万花楼这条线实在不易,而且宴云何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 成景帝摆摆手:“随你,不过朕提醒你一句,云洲之行不容有失,况且此次同你一起剿匪的,还有一人。” 在很多事情上,成景帝并不给这位名义上的嫡母,姜太后的面子。不过这次他显然给了,还给得不少。 不知是不是张正与宴云何接连出事,成景帝终于知道让步。 前往云洲剿匪的不只有宴云何,还有虞钦。 从御书房出来,天色已经彻底阴了下来,风雨欲来。 内侍撑起伞艰难地挡在了宴云何的头上,小太监身量较矮,为宴云何打伞颇为费力。 宴云何不欲为难这些宫人,自己接过伞后,还稍微往内侍的方向偏了偏。 雨渐渐下大了些,以至于那争执声传来时,宴云何并未第一时间留意,还是余光里那抹熟悉的大红官袍勾住了他的目光。 宫廊下立了两个人,一个便是刚才在御书房里,成景帝说的虞钦。 另一个许久不见,还是那般讨厌的赵仪。 赵仪身在官宦世家,听说妹妹入宫选秀,当了成景帝的妃子。现在也是与皇亲国戚沾上点边了。怎么还同之前那样,时时黏着虞钦? 但很快,宴云何就发现赵仪早无当年对着虞钦的崇敬仰慕。 雨声过大,他无法听清赵仪在说什么,只是从神情上,从眼里的嫌恶,皆能看出他当下说的绝不是好话。 宴云何叫内侍不必继续相送,内侍刚想说这不合礼,就见宴云何鬼鬼祟祟,俨然就是要上前偷听的模样,他无奈地留下伞,这便退下了。 离得近了,那夹杂在风雨里的话语,便飘到了宴云何耳边。 “别再喊我名字,也别跟我装熟。想到跟你同窗过的日子,我都……我都感觉恶心!”赵仪声音微微颤抖着,竟是厌恶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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